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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收之桑榆

山贼首领最后的命令,彻底激怒了蓝迪。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蓝迪忍无可忍,举手一拳把面前的首领打倒在地,虽然深山里人烟稀少,他也不想在路上裸奔。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山贼们大吃一惊。

刚才还温顺驯服的肥羊,突然变成发怒的雄狮,山贼们一阵忙乱,接着聚拢起来,兵刃前指,摆出个方阵的样子。

蓝迪见了众人应变得当,不由得暗暗称奇,“这帮山贼还是有两下子嘛!”

要知道,以寡敌众最怕敌人行伍整齐不乱,围定了缓缓逼近,自己难以有机可趁。像先前碰到的马氏兄弟一伙,乱糟糟地一拥而上,反而最容易对付。

看了看刺猬一样的山贼们,蓝迪决定,先行立威,打乱对方的部署。他抬起右手,立掌做刀,闪电般劈向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

“咔嚓”,路边的小树应声而断。

对面的山贼瞪大了眼睛,手持武器慢慢逼上来……

蓝迪往后退了一步,“这些家伙还真是有点麻烦……”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对付,山贼们做出了让蓝迪更加吃惊的举动。他们双手把武器举过头顶,一齐跪倒在地上,“大爷饶命!”,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倒像是平日里没少操练。

这时,蓝迪身边也响起了微弱的声音,“仙长,饶命啊!”,正是刚才被他打倒的首领。

蓝迪担心有诈,试探道:“你们都扔下兵器”。

看着众人老老实实地放下武器,蓝迪才放下心。

山贼首领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蓝迪面前,扑通一下重新跪倒,“道长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英明神武……”

听他马屁如潮,滔滔不绝,蓝迪踢了他一脚,“说正经事”。

首领顺势抱住蓝迪的大腿,继续道,“以道长天纵之姿,我等愿奉道长为山寨之主。还请道长慈悲,不要抛下我等众人。”

蓝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心里疑惑不定,“这种好事来得也太容易了!”

稍远处的众山贼也跟着叫道:“我等皆愿奉道长为山寨之主!”

蓝迪沉吟片刻,“哪有这么好的事?恐怕是这帮人想把自己骗回山寨,交给什么平天大王处置。不过……这样倒是正和自己的心意。”,他决定趁这个机会,正好去山寨捞一票。

蓝迪面带笑容,伸手扶起首领,“各位请起!既然大家如此诚心,小弟就当仁不让了。”

山贼们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蓝迪看他们如此会做戏,不由得心里暗笑。

在山贼们的带领下,蓝迪向黑风寨进发。

一路上,蓝迪旁敲侧击,不断打听黑风寨的详情,只是这群山贼口风很紧,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蓝迪心里更是警惕。

走了半天,蓝迪问那位叫赵明的山贼头子,“还有多远?”

看到蓝迪有点不耐烦,赵明安慰道:“禀告大王,再转过这个山坡马上就到了。”

“大王?”,蓝迪讽刺道:“等会见了你们平天大王,要是我打输了,你就不会这么叫了。”

赵明奇道:“您老就是平天大王啊!”

蓝迪听他又糊弄自己,只是笑笑,也懒得再理他。

其实,蓝迪真是冤枉了这厮。

这赵明本来就是山寨的首领,黑风寨是第九流的小山寨,哪有什么平天大王。一开始,他只是顺口说说,吓唬蓝迪。之后,他看到蓝迪对这个称号很感兴趣,就顺手把头衔送给蓝迪,反正不用一文本钱。在深山老林里,就算蓝迪愿意自称平天大帝,那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赵明本来是山下的破落户,幼时读过两年私塾,后来打架伤人,害怕被官府追究,就逃入了山里。

有次机缘巧合,他在山路上碰到一个快要病死的行商,等那人断气,赵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十几贯铜钱。

有了这笔钱,赵明立志大干一番。

他先是从山下骗了几个无赖懒汉,在山上成立了黑风寨,自封大寨主。后来,陆续又有些破产的农民拖家带口地上山入伙,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只是满打满算,加上妇孺、老人也就是五、六十人的样子,绝对没有蓝迪想的那么多人。

看到山寨日益兴旺,赵大寨主高高兴兴的坐了头把交椅,只是过了几个月就觉得有点不妙。

黑风寨离官道很远,极少有客商从这儿经过,这段时间都是入不敷出的局面;到官道上打劫吧,很容易引来官兵围剿,赵明还没这个胆子。

又过了些日子,赵寨主的财政实在吃紧,就动了别的心思,打算把寨主的位子低价出让,多少赚回点本钱。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问之下,就算他把寨主的宝座白送,大伙都不要。

别看这些人没读过书,可都有农民式的狡猾。大家知道,在山寨混口饭吃,万一被官府抓到,不过是个胁从的罪名。可要是当上寨主,除了打劫时要冲在前面,还要背个造反的黑锅,抓到了最轻也是砍头的结果。哪种更加合算,大家心里十分明白。

等弄清楚原委,赵寨主已是骑虎难下,心里又舍不得自己血本无归,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直到碰见蓝迪的前一个月,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赵寨主一伙下山做买卖时,碰到一个单身的客人,这人是卖武为生的江湖浪人。

看到有人打劫,这位仁兄拉开架势耍了一套棍棒,没等他开口说话——他本来是准备向众人求饶,赵寨主带领众人躬身下拜。

听明白众人愿意奉自己为山寨之主,这人又惊又喜,做梦都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当下跟随众人上山,做了黑风寨的大寨主。

过了几天,这个自称打虎将李忠的家伙回过味来,居然趁众人不备,偷偷地下山跑了。

逃跑也就算了!这厮临走时居然偷了赵明最值钱的那套铜器!

为了这件事,赵明伤心了多天。最后没办法,依旧被大家推举为寨主。

这些往事蓝迪自然不会知道,赵明更不会说出来,自曝其丑。

等到了地方,蓝迪一脸呆滞的指着山坡上的几间破草房,“这……这就是你们的山寨?”

蓝迪的反应,早在赵明预料之中。

前任寨主一脸轻松地走过来,“大王,现在山上条件稍差,日后我们在您的领导下,山寨的兴旺指日可待。”

赵明现在像三伏天吃了冰块一样,浑身舒坦。今天总算甩了寨主的帽子,再加上,拉来入伙的倒霉鬼身手不错,从此跟在身后,落个安安稳稳的顺手发财,又有什么不好?

在众人恭恭敬敬地引导下,蓝迪苦着脸坐上了聚义大厅正中的位子。

没等蓝迪开口,赵明纳头就拜,“参见大王,我去传黑风寨的所有人来拜见大王。”,他生怕新寨主反悔,先用话挤兑蓝迪。

蓝迪不好反口,只好点头称是。

过了片刻,大门口乱哄哄的走进一帮人。

这伙人要是山贼,当真是丢尽了山贼的颜面!打劫蓝迪的众人和他们比起来,应该算是干净整齐、气派不凡……对了,还要加上年轻力壮。

望着下面这群白发苍苍的老头、拖着鼻涕的顽童、五大三粗的村姑,蓝迪的心一下凉到了脚后跟。

他心里不住叫苦:“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蓝迪点手示意赵明过来,“黑风寨的人都来了吗?”

赵明认真的数了数,“都来了。我告诉他们,今天新大王上任要犒赏大家,他们全都来了。”

蓝迪差点晕过去,“不是给我接风吗?怎么成了我要犒劳他们?”

听了蓝迪的话,赵明正色道:“黑风寨惯例就是如此。”,不等蓝迪再说,他高声喊道:“大家快点拜谢大王赏赐!”

随着叫声,众人拜伏在地,乱糟糟的开始行礼。

看着众人跪地不起,蓝迪心里明白,今天要是不出点血,恐怕是不好收场。他有心要闯出重围,再瞧瞧这群老弱妇孺,实在没办法撕破脸动手。

他狠狠心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了二两银子,万分不舍的递给赵明,“你……你替我赏给他们。”

赵明一把抢过,心里纳闷,“这厮把银子藏在哪里了?嗯,这一手自己以后要好好学学。”

赵明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面露为难之色,“大王,有好几十人呢……”

蓝迪忍住自己撒腿要跑的冲动,又摸出一贯铜钱,发怒道:“只剩下这点儿,再没有了,要不要随便你。”

赵明接过铜钱,这才出声让众人起来。

等众人拜谢完了,蓝迪道:“赵头领,你带我去库房巡视一下。”

赵明欣然答应,陪着蓝迪走出大厅。

巡视完黑风寨的库房,蓝迪就打起了退位让贤的主意。他笑嘻嘻的对赵明道:“赵兄,小弟年少徳薄,做不了山寨之主,还请你们另选贤能吧。”

赵明脸色一正,“这是什么话,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转念想到蓝迪的厉害,他又安慰道:“以大王的本事,何愁日后不能光大山寨的事业?”

“真做强盗?”蓝迪可从没有这样的打算,想想自己以后还要风风光光的去见公孙月和小雨,蓝迪更想早点脱身。

蓝迪四下一看,除了赵明,还有几个人远远的跟在身后,想要悄无声息的逃下山,还真是不容易。

看到蓝迪专拣僻静的小路乱走,赵明有点紧张,悄悄示意远处的众人打起精神,千万不能让新大王再跑了。

见甩不脱这几帖膏药,蓝迪无聊的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小石子带着一道黑线远远的飞出去。

蓝迪一愣,飞快的从地上捡起几块同样的黑色石头。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下,这几块石头黑的发亮,呈现不规则的菱形,乍一看有点像黑色的钻石,手指轻轻用力,黑色的石头变成了细细的碎末。

“是黑曜石!”,蓝迪闭上眼睛,感受着石头里蕴含着充沛的风元素,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异常惊喜。

黑曜石是赛斯大陆上炼金术士常用的材料,石头里蕴含了丰富的风元素,将石头嵌入相应的风系魔法阵,黑曜石就会提供维持魔法阵运转的能量。

魔法师经常把黑曜石镶嵌在骑士的重装板甲上,加上魔法阵的配合,板甲将会减轻一半的重量,大大减少了骑士们的负重。谁都知道,这对重装骑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在赛斯大陆,由于黑曜石的罕见,导致它们不能被大规模的使用,只有极少数的贵族骑士才能拥有这样的魔法铠甲。

蓝迪一把抓住赵明,声音有点颤抖,急切的问道:“这些石头是哪来的?”

赵明不解的答道:“这种烂石头,那边的山洞里多得很。”

听到他的答案,蓝迪心花怒放,对一个炼金术学徒来说,再没有比发现稀有的炼金术材料更高兴的事了。

走进这个巨大的山洞,蓝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巨大的黑曜石晶体像石钟乳一样从顶上垂下来,洞壁上也是一片看不尽的黑色。

这么大的贮量,足能提供几万套重装板甲所需要的能量,要是在赛斯大陆,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啊!

兴奋过后,想到自己的处境,蓝迪心里又有些黯然。

赵明看到蓝迪如获至宝的样子,自己也捡起一块石头,放在嘴里咬了咬,“呸”一声,吐出满嘴的渣滓。心说:“还是一堆烂石头!”

蓝迪回过神,看看赵明的举动,心里有点好笑。同时自己也放下心,这里的黑曜石对大宋人来说只是无用的废物,这些石头在自己手里才能发挥出原有的价值。

蓝迪捡起几块黑曜石,小心的放在怀里,等石头放进空间戒指,蓝迪对赵明解释道:“我的家乡也有这种石头,离家久了,重新看到,真的很亲切。”

赵明躬身静听,心里却骂道:“早点说嘛!害老子啃了一嘴的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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