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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孝义君子

打定主意,蓝迪只好离开严府。

如今行囊羞涩,眼看刚才投资的酒钱又打了水漂。

“还是去镇外露宿一夜吧!”他向镇外走去,怪不得人们都说第一桶金是最难赚的,现在蓝迪也有了深深的体会。

蓝迪走出清河镇,离小镇不远的地方出现一栋孤零零的建筑,看样子是间小庙,他想:“还好,总算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

走到近处,小庙没有围墙、大门,只是一间孤立的神殿。

仔细看看,原来是座山神庙。神像面前摆了一个插了几根线香的大鼎,看起来平时到这里烧香的人不多,神殿内部比较宽敞,容得下一、二十人同时跪拜。

这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

借着外面的月光,蓝迪找个干净点的角落坐下,心潮起伏不定。

刚下山的时候,蓝迪也是意气奋发,胸中满是豪情。可现实告诉他,想要赚钱发财、出人头地,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小月呢?”,想到这些,他心里不免有点惆怅。

……

蓝迪甩甩头,摆脱这些让人沮丧的念头。

他打定主意,等到了开封,实在不行,就卖了手里的金币。有了本钱,自己开一家兵器铺,靠他的铸造技术,何愁不能财源滚滚。想到美好的前景,蓝迪又有些兴奋起来。

想到高兴处,蓝迪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装酒的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他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不管身边有没有别人,总要假意向怀里摸索一下,再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需要的东西。很多事实证明,这个习惯给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喝了两口酒,蓝迪豪兴大发,心想有酒没菜未免美中不足,他又拿出了一只昨天剩下的烤山鸡,发狠似的咬了一口。

这时,大殿另一侧的暗影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蓝迪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子,喝问道:“谁?”

从暗影里走出一个人影,他走到蓝迪面前,端端正正施了一礼,“兄台不要害怕。我是路过清河镇的行人,刚好也在这里借宿。”

听他开口说话,并不是什么怪物,蓝迪放下心。

这个人大概早就躺在角落里,蓝迪进来时满腹心事,坐下了也是在胡思乱想,丝毫没有注意到庙里早有住客。

蓝迪客气道:“原来是我打扰了。”

蓝迪面前的人个头不高,体型稍有点肥胖,只是面孔被暗影遮住看不清楚。

犹豫了半天,那人又深深施了一礼,“兄台可否转让点食物给我,我日后一定多给银子……”他提到银子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蓝迪顿时明白了,敢情这位仁兄混的比自己还惨,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看到他在大吃大喝,就想过来打打秋风。

蓝迪看他谈吐斯文,礼貌周到,多半也不是穷苦人家出身。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碰到了也算有缘。

想到这里,蓝迪道:“老兄不必多礼,要是不嫌弃,就请坐下来一起喝口酒。”说着蓝迪伸手请他坐下。

等两个人坐定,蓝迪拿出刀子,把自己咬过的那块烤鸡割下来,剩下的全都递给了那人。

捧着手里的大半只烤鸡,对面这人更是感激,这时他看清了蓝迪的打扮,颤声道:“道兄,今日活命之恩,宋江铭记在心,大恩不言谢,容等小人日后补报。”

看着宋江斯斯文文地吃着烧鸡,蓝迪知道他面嫩,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故意站起来,“宋兄先请自便,我出去找根火把过来。”

手里拿着树枝,蓝迪并不急着回到庙里,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点燃火把,重新进了大殿。

见到蓝迪进来,宋江急忙放下手中早就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整整衣服站起来,对他道:“容我去河边梳洗一下,再来拜见道兄。”

过了半响,宋江这才回来,一进门,翻身跪倒就拜。

蓝迪伸手把他拉起来,心想:“这人看起来不错,就是繁文缛节太多了些。”

两个人重新坐好,蓝迪怕他再客气,抢先道:“我看宋大哥不是久贫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流落在这里?”

借着火光再看,宋江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面色黝黑,却不是终日在田间劳作所致,个头不高,身体略微有点发福,脸上的神色庄严肃穆,要是换件干净的衣服,十足就是殷实富户的模样。

听到蓝迪发问,宋江叹了口气,道:“贤弟好眼力,我本是山东郓城县宋家庄人士,出外访友,不小心在路上丢了行李,就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这句话,前面半句不假;后面说丢了行李,就不是什么实情。

原来宋江自幼喜欢习武,只是限于天资,没什么惊人的成就。他家境宽裕,出手大方,请来教授武艺的教师,唯恐巴结的不周到,哪会告诉他实话。

平常宋江问起来,众人都说,宋大爷的功夫不能说山东无敌,至少在郓城县已经没有对手了。上场比试,宋江也是战无不胜,天长日久,慢慢就有了些骄傲的念头,总想出外闯荡一番,会一会天下的英雄。

只是宋江生性孝顺,平日里就有“孝义黑三郎”的美名,如今老父在世,他顾及自己的名声,也不好独自出门远游。日子久了,不免有点闷闷不乐。前些日子好容易等到一个机会,他远在大同的叔父过世,宋江是家中长子,顺理成章远赴大同奔丧。

料理完丧事,回家的路上,宋江拜访了不少成名英雄。别人看他用钱潇洒大方,自然也不肯出口得罪,每次都是宾主尽欢的场面。

两天前路经清河镇的时候,宋江出手阔气,却被三个无赖看在眼里。这三个人在赌场输得眼红,绞尽脑汁想弄些银子来翻本,正好看到了宋江。

清河镇外。

宋江面带不屑的看着面前的三人,缓缓报出自己的名号,“我乃是,郓城县宋江。你等何人,竟敢拦住我的去路?”在他想来,不用动手,报上自己的大名,还不吓得这几个鼠辈屁滚尿流?

谁知道这几个是本地土狗,并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嘴里不干不净的就要动手。

看他们如此猖狂,宋江喝道:“今天就让我替天行道,好好的教训一下你们!”

和其中一个无赖过了几招,宋江心里有点发毛,怎么平时的绝招好像都没了威力。

没等他想明白,另外两个也一齐冲上来,宋江大怒,这些鼠辈竟然如此不讲江湖规矩,刚要出言斥责,已经被打翻在地。

尽管宋大官人不住义正言辞的劝说,三个无赖还是抢去了他所有的行李。宋江不住的懊悔,早知道他们如此不讲道义,也应该带几个家丁出门才对。

等他返回清河镇报官,这几无赖得了大笔钱财,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宋江财物尽失,进退不得,在附近向人求助,很是吃了几碗闭门羹,他又拉不下脸来乞讨,只好在小庙暂时栖身。

等见到蓝迪的时候,已经是饿得头昏眼花,这时听到蓝迪问起经过,他也不好意思直说,只是推说不小心丢了行李。

现在宋江明白过来,自己的武艺多半不太出色,名声出了郓城县,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想到自己多年来,扶危济困,仗义疏财却落个如此下场,宋江一声长叹。

看他失意的样子,蓝迪奇道:“宋大哥还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被无赖抢劫的事,太过丢脸,宋江不好意思提起,“还没请教贤弟的大名?”

蓝迪答道:“叫我青云好了。”

宋江站起来走了两步,满脸都是失落,“青云兄弟,你有所不知。多年来,我在郓城县修桥铺路,凡是有人上门求助,都是尽力帮忙,不敢说挥金如土,却也从不吝惜钱财。原想,自己纵然无缘结识天下英雄,总应该在外薄有名声……”,他又是一声长叹。

他说的虽然隐晦,蓝迪已经明白。有人说,人世间只有两种人,一种为名,一种为利,宋江显然就是前者。再想想自己,蓝迪觉得,大家各有所好,也不是什么坏事。

了解了宋江的烦恼,蓝迪觉得有些好笑。

“宋大哥,请问你一年之中救助了多少人?”

宋江见他面带笑容,以为蓝迪不相信自己的话,嘴里不免要加点水份,高声说道:“每年受过我资助的,总有一、二十人。”

“再请问你,这二十人里有多少是外地人士?”

宋江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答道:“有十几个吧。”

蓝迪笑道:“请宋大哥想想,就算这十几个人都知恩图报,四处替你扬名,你想想,一年之后能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大名?”

这样一说,宋江醒悟过来,苦笑道:“看来,想要广结天下豪杰是我痴心奢求了!”

看到宋江垂头丧气模样,蓝迪开解道:“宋大哥造福百姓,想要名扬江湖也是无可厚非。你的这个心愿,我倒是有个主意……”

听到还有转机,宋江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握住蓝迪的双手,“兄弟有何妙策?还请快说!”

蓝迪道:“你先请人把你所做的善行、义举编成故事,最好写成唱词,然后厚待过往的卖唱艺人,请他们帮你四处传唱。这些人多在酒楼、茶肆出没,传递消息最快,不出几个月,宋兄的大名必定能传遍山东各个州县,时间长了,名满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蓝迪深知,想要成名,光是埋头做事,不搞点宣传是万万不行的。就像赛斯大陆的英雄们,没有无数的吟游诗人四处帮他们传唱,平民百姓哪会知道他们的事迹。他看宋江为人老实,就顺便给他出了个主意。

听了这些话,宋江紧皱眉头,半天拍手笑道:“妙啊!”

接着,又是一躬到地,“多谢兄弟教我良策!”宋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有点手舞足蹈起来。

看到他狂喜地样子,蓝迪心里一动,“这厮如此执着虚名,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宋江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重新缓缓坐下,肃容面对蓝迪。

“青云兄弟,不如你随我同回郓城县如何?受了你的大恩,我一定要重重酬谢才行!”

一听这话,蓝迪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厮太不爽快!想借路费,直接开口就行了!拐弯抹角地拿重谢来诱惑自己,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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