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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宴

一律道长推开门,墙边的通铺上一溜儿躺了六个孩子,听了听他们均匀的呼吸声,一律点点头,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青山从被窝里支起身子,他推了推身边的青风,“师哥,一律师叔走了。”

青风伸出食指对青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摸黑下床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一条门缝。

等他看到一律道人手中摇曳的灯火逐渐远去,青风一下子兴奋起来,“都起来吧”他压低嗓音叫道。

屋里还在装睡的孩子们都跳起来,只有蓝迪的铺位还没动静,性急的青雨伸手去推蓝迪,看似还在蒙头大睡的被窝里却滚出了两个枕头。青雨吓了一跳,嘴里叫道:“青云师兄不见了”。

“小声点!他在外面等我们”青风不满地说。

一阵忙乱,大家都做好了伪装,从远处看还是六个人躺在床上,只是每个人都蒙着脑袋,做好这一切,他们悄悄出了门。

几个人蹑手蹑脚向厨房方向走去,冷不丁前面窜出两道黑影,“好啊,你们又去偷吃!”

走在前面的青风吓得打了个哆嗦。

等看清楚来人,青风松了口气,埋怨道:“你们两个家伙差点把人吓死,说好了在厨房那边等,你们跑过来干什么?”

这两个却是隔壁的青松、青月,他们俩平时和青风交情最好,青风有什么好事总不忘叫上他们。

青松笑嘻嘻的道:“一律师叔都走了,你害怕什么?看你们这么久没过来,我们才过来瞧瞧。”

没再理他,青风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们不会又叫了别人吧?”

青月和青松相互看看,尴尬的笑笑,“也没几个人……”

青风怒道:“到底几个人?”

“只有我们屋里的几个”青月吞吞吐吐的说。

青风拍拍头,仰天做了个无语状,希望蓝迪今晚的猎物足够大吧!

一群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翻过紫虚观的围墙。

跳下围墙,这些人蹑足潜踪向密林深处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穿过树林大家转过山脚,又沿着小溪走了一会儿,远远看到一堆篝火,篝火旁边坐着个人,正在不停地用手翻动烧烤的架子。

看到这些,道童们一声欢呼冲上前去,这个地方离紫虚观较远,又有山体的遮挡,就算是大声喊叫也不怕被人听到。

走到近处,青雾首先欢呼起来“是野猪啊!这么多人!我还怕只猎到两只野兔就糟了!”

青风走过来处和蓝迪打个招呼,挠挠头很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领来这么多吃白食的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蓝迪洒脱的一笑,做了个不必在意的手势,青风这才放下心来,他从怀里掏出食盐和香料仔细的涂在野猪身上。

自从上次吃到蓝迪打的野味,这些少年就不断央求蓝迪,后来在青风的提议下,大家凑钱在山下的铁匠铺里买了二十个箭头拿给蓝迪,这样才有了今天晚上的野猪宴。

看着一张张火光映红的笑脸,蓝迪感受到大家浓浓的友情,心里觉得十分温暖。

随即蓝迪叹了口气,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朋友。

蓝迪正在发呆,青山靠过来神秘的说:“青云师兄,你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还没等蓝迪说话,旁边的青雨接口道“你好大的胆子,连一元师叔的酒都偷出来了!”伸手去抢青山手中的葫芦,两个孩子打闹在一起。

其他人,有的帮着蓝迪翻动架子上烤猪,更有馋嘴的的掏出刀子不住比划,看样子是在考虑在哪个部位下刀才好。

正在热火朝天的时候,远处里传出一声厉喝“你们在干什么?”听声音正是执掌刑罚的一律道长。

顷刻间,围在火堆旁的少年们如同遇到天敌的野兽,四散奔逃。

“不许跑……”听声音越来越近,大家跑得更快,还没见一律的影子,这些家伙早跑得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儿,四下杂乱的声音平静下来,从暗影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藏在树上的蓝迪微微一愣,这人不是想象中的一律道长,却是救过他的一清道人。

一清道长面带微笑大模大样的走到篝火旁边,他先仔细的看了看野猪肉的火候,又闻了闻香味,伸手把烤野猪的架子从火上移开。

他四下看看,俯身捡起地上的葫芦,打开闻了闻,闭上眼睛一副陶醉的摸样,紧接着拔出背上的长剑割了块野猪肉,左手拿肉,右手举酒吃喝起来。

看着大吃大喝的一清道人,蓝迪在大树上很是郁闷,好好的一场聚会被这个恶客搅了局。可能是因为狐女的原因,虽说一清救过他,可蓝迪对他并没什么好感。

闪耀的火光里,蓝迪总觉得一清豪迈的外表下带着种说不出的苦涩。

“好酒!”一清仰起头灌了一大口,接着他舞动长剑放声狂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一曲将尽,他抖手掷出手中的宝剑,长剑深深插入蓝迪所在的大树,剑身不住颤动。

“出来吧!”一清收敛狂态高声叫道。

蓝迪纵身从树上跳下,他刚才趁着纷乱,在黑影里悄悄爬上树,不料还是被一清发现了。

看到蓝迪,一清心里却是暗暗吃惊。

刚才他总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可是借着舞剑,他四下搜索也毫无发现,不得已出言试探,果然把不够老练的蓝迪骗了出来。

一清心里自然明白,长剑刺中蓝迪藏身的大树也不过是个巧合。只是他心里这样想,嘴里自然不肯出口说破,脸上反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神色。

蓝迪不知原委,心里很是佩服,拍手赞道“师叔好剑法!”

一清展颜一笑“你才是好箭法!”

两人相对而大笑。

一清甩手抛过葫芦,蓝迪接住大大喝了一口。

看着他,一清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好小子!”接着像是自语,叹道:“你要是宋人就好了!”

看到蓝迪面带疑惑,他解释道:“我是说你生在大宋就好了,从小读书识字也不用跟着一愚师兄受罪了。”

蓝迪明知他言不由衷,却也含糊过去不再追问,心里不住思索。

“难道他怀疑自己的身份?”这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

在蓝迪的眼里,这位师叔是位颇为神秘的人物,问问其他的师兄弟,大家都只知道他是公孙月的父亲,俗家的名字叫公孙胜,最喜欢云游四方,一年中难得在观中见到几次。

倒是蓝迪偶然听一愚道长口里听说,一清在江湖上还有个响亮的绰号——“入云龙”,只看他慷慨豪迈的外表,倒是没有辱没这个响亮的名号。

按公孙月的年纪来推测,一清道长应该在三十四、五的样子,年龄正在壮年,正是男人的黄金时代。可不知道为什么?蓝迪总觉得在他豪迈的外面下隐藏了很多的哀伤和无奈。

蓝迪尽力把心中的杂念排开,等待一清的发落,虽然说一清也算是同犯,可毕竟是师叔辈的“高人”,要是今晚是被揭发出来,对蓝迪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看到蓝迪紧张的样子,一清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你不用害怕,我也不喜欢一律师兄那张冷冰冰的阎王面孔,今天总算是吃了你一顿好酒,这个恶人我还是不屑做的。”

一清说完,洒然离去。

望着一清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蓝迪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蓝迪收拾起纷乱的心情,看看架子上的野猪,再没有品尝的***。他准备熄灭篝火回去睡觉。

忽然对面的黑影里钻出两个人,正是青风和青山。

原来大伙儿一口气跑到紫虚观的墙下,仔细看才知道少了蓝迪,等了很久不见蓝迪回来,别人都害怕一律道长责罚,纷纷溜回去睡觉,只有他们两个放心不下蓝迪,重新又跑了回来。

看到他们俩关切的样子,蓝迪心里十分感动。

等蓝迪把经过说清楚,青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件事要是被一律道长发现,别人不过是罚几天面壁,可他这个始作俑者非要倒大霉不可。

青山听蓝迪要把烤熟的野猪肉丢掉,心里很是不舍。他正是年少贪吃的时候,不住哀求蓝迪:“师兄,这么好的肉丢掉太可惜了!”

青风这时心情也好起来,走过来帮腔道,“青云,不要这么浪费,我们跑回来找你,也跑得饿了。”

看着他们的谗样,蓝迪也改变了主意,三个人围坐下来,美美地吃了一顿。

青风抹抹嘴站起身子,这头野猪足有上百斤,除去吃掉的部分,还剩下六、七十斤的分量。他心里琢磨,“就这么丢了,还是很可惜!

再加上,其他人都白跑一趟,要带些肉回去堵住这帮人的嘴才行,要不有人吵闹出来,还是他自己倒霉。”

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也不好意思让蓝迪帮忙。只得招呼青山:“快过来,我们把剩下的肉抬回去”。青山很不情愿,嘴里嘟囔着,走过来帮青风抬起串着野猪的木棒。

他们俩抬起野猪,和蓝迪打个招呼,跌跌撞撞往回就走。

蓝迪看着他们们吃力的样子,心里十分好笑,几步追上来拦住,“还是我来吧!”说着抢过了青山手中的木棒,接着他又让青风松手,自己单手拎起野猪。

看着蓝迪轻松地单手平举着木棒,两个人禁不住吸了口冷气,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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