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忘了，可以下次再买，下次带两条就是了。吴姨说得轻描淡写，张红缨的脸却是羞得通红。
这个云飞，哎。不知道脑袋里面成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少无所谓了，因为张胖子都无所谓，两个人一见面就躲进书房谈那些学生的事儿去了。
盛林国际学校开了快十年了，其实在南都没有什么名气，——这年头哪怕是个幼儿园都时兴弄个好名字，“国际幼稚园”什么的。张胖子是大股东，其实几个股东都是张胖子的战友，黎花背景有些乱张胖子就没让他沾边。
给国安和部队输送生源，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因为盛林学校招收的学生背景比较单纯，除了军人子弟就是写孤儿，从高中开始实行半军事化封闭管理，个别学生甚至有射击训练。其实，当初也是胡红忠这样的几个部队士官退转下来没找到工作，张胖子没办法安置了就要他们去学校担任军事教官，慢慢地盛林学校就开始实施军事化管理了。
有些事情就这么简单，谁都没有刻意去安排。
云飞弄明白原委之后，觉得轻松多了。谁也没有说这几个学生一定要进国安或者部队，那么学习生活可以丰富多彩一些了。
云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首先，还是得弄个专门的培训学校，不仅仅要学习一般的军事格斗、射击、武器保养、运输工具方面的只是，还要有意识地培养电子、网络、通讯甚至心理学等等知识。这些知识太多太杂，最好是按照学生自己的意愿去选择。
其次，学校的地理布局最好规划大些，基本的设施要齐全，如果担心成本太高，索性再做大一点，将部分校园开放给那些大公司做培训用。当然，这样的话，安全方面要考虑周全一些，尽可能将核心园区隔离开来。
张胖子听了直摇头，这不胡闹吗，我是给国安培训人才又不是赚他们的钱。
云飞嘻嘻笑了，胖叔，国安的人又不是恐怖分子，干吗非得跟群众隔离开啊。再说了，华源集团自己不也缺一些特殊保安吗，毕竟很多事情一般的保安做不了，请军警又不方便。他把“特殊”两个字强调了，念得很重。
张胖子捏捏自己下巴上的肥肉，说：我找人合计合计，你继续说。
云飞接着说那批学生的安排，他建议头一年先学习一些器械方面的知识，其余的等新园区弄好了再说。
然后是关于师资、设施什么的一大堆问题。
张胖子基本上都同意了。胡红忠和左晴的事情也落实了，张胖子还答应再找几个器械方面的教官来帮云飞。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胖子和云飞居然没有提起要喝酒，张胖子也没有要老伴给云飞布菜，就是各顾各地吃饭吃菜。两个人狼吞虎咽地随便扒了几口，就回到书房继续讨论去了。
“怎么了这是？”吴姨和张红缨看着满桌的菜，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飞忙得团团转，学校都很少去了。津轻几次找他打球、喝酒，都被他拒绝了。甜橙回国之后，曾经给云少打过一次电话，说了几句话，支支吾吾的，云飞不耐烦就挂掉了。
那批学生被临时安置到了郊外的一个预备役军官训练中心，那里的设施还基本齐全。
张胖子找了一个姓洪的教官暂时指导射击与器械操作。据说洪教官是侦察兵出身，二十五岁，七年的老兵了，最近才退役。云飞见过一次面，感觉那个教官爱发牢骚爱吹牛，谈话的一个小时里基本上是他在说话，不停地抱怨训练中心的设备陈旧了，跟他原来的部队没法比了什么的，听得云飞直皱眉头。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侦察兵啊？那张嘴巴唠叨个没完。
最后，这小子竟然询问起云飞的底细来了，那神情简直像是在审问自己抓来的俘虏。
胡红忠见势头不妙，拉着洪教官去讨论训练方案去了。左晴同情地看着云飞：“小飞，你习惯就好了，这些当兵的最瞧不起本事比自己差的人当自己的领导了。”
靠，老子十五岁当兵的时候，他在哪儿呢？云飞气呼呼地走了。
一周很快过去了，张胖子打来电话，说周日下午他要来看看，要他准备准备。云飞心里有点紧张，自己这些天忙东忙西的，就没怎么看过学生的情况。胡红忠和左晴安抚他：别怕，不出问题最好，出了问题呢也没事正好让张胖子想办法解决。
几个人包括洪教官讨论了一下，决定周日安排学生们进行枪械拆装和实弹射击。
十月份的天气还算不错。周六的时候下了场小雨，周日的天气有点阴霾，风力三四级，挺适合射击训练的。
云飞中午就到了靶场，看看环境。
老胡和左晴穿着浅黄色制式军装坐那里聊天，洪教官干脆穿着迷彩服整理靶场。三个人看见云飞过来，站了起来。
“小飞，怎么穿这身啊，花花绿绿的。”左晴瞅了瞅他的服装，笑了。
云飞穿了件绿色的大V领短袖衬衫，下面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耐克运动鞋，戴着一副大墨镜，在军官训练中心特扎眼。
老胡拍拍肩膀，朝着旁边几个穿军装的女服务员努努嘴：“喂，这里的女兵可不能招惹啊，都有背景的。”
洪教官乜斜着眼睛看了看云飞，去通知学生们集合去了。
学生们呼啦啦地奔了出来，匆匆忙忙地列队。洪教官骂骂咧咧地训斥着他们。
“等等！”云飞走过去，“穿的什么这是？我这儿不是军营！都给我回去换常服去！男生回去穿短袖TShirt！女生全部穿上裙子！”
洪教官瞪着大眼看看云少，又看看老胡。这还是训练吗？穿着裙子放枪？还不如用弹弓打麻雀了！
“没听见吗？赶紧回去换，张校长今天要来看望大家了，都打扮漂亮点儿。”左晴过来打圆场。
洪教官泄气了，算了，拿别人的工资呢。自己找工作老碰壁呢，BOSS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云飞过去跟老胡嘀咕了几句，老胡过来拍拍洪教官的肩膀：“没事，说真的，你指望他们以后出去干活，天天穿军装啊，干脆在脸上贴块胶布：我是特工。”
洪教官想想也是，自己以前干活的时候还穿蓑衣带斗笠呢。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张胖子他们到了培训中心的靶场。一行共五个人，黎花和张红缨也来了，小狗兰兰也来了。
跟张胖子走在一块儿的两位中年人，张胖子没有介绍给云飞，云飞也没有多问。他知道这一定是张胖子的“客户”。
张胖子被一群孩子们围在中间，“张爷爷”“张爷爷”地叫着。
云飞郁闷了，他要那群孩子叫自己“大哥”的。这辈分儿够乱的。以后得纠正一下，他们得管张胖子叫校长。
张红缨穿了件浅蓝色印白花的连衣裙，和左晴聊着天，看见云飞色色的目光扫过来，瞥了下嘴，用唇语说了两个字：青~蛙~
不就是穿了身绿的吗，叫树叶也比青蛙好听吧。云飞去逗兰兰去了。
很快，学生们开始表演枪械拆装和射击了。这些孩子经过云飞的启发，表演得很“痞”，甚至还有男生唱着R&P拆枪支的，女孩子则穿着长裙长发飘飘地打靶。
结果非常糟糕，甚至出现脱靶的。张胖子手不停地抹着自己头上的汗。
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还可以，主要是这种环境下的训练太少了，以后要加强。另外，实际演练和作战的时候，还是需要专注的。你们要注意，真正的特工不可能像电影中的007那样玩世不恭的，可能平时很随意来麻痹敌人，但是进入战斗状态仍然需要紧张。以后要注意练习调整自己的情绪，从漫不经心到精神专注的状态转换要快。”
另一个中年人看了看枪械，跳了一支仔细看看，喊着：“胖子，训练还可以，装备差了点，回头你打个报告给上面。”
那些学生听了蹦起来。
中年人走过来：“听说云少爷，还是叫云少吧，以前也在部队呆过？不露两手？”把枪递给云飞。
“我来我来！”洪教官抢了过去。云飞摊摊手，耸耸肩。
洪教官确实有两手，聚精会神的瞄准，“啪”的一声。电子报靶器发声：10环。
退壳，上膛，瞄准，“啪”的一声枪响，又是十环。
打了七发子弹，一共六十八环。学生们欢呼起来。
中年人提了一箱子弹过来，把枪装满子弹，重新递给云飞。云飞笑了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云飞，场面很安静。
云飞看了看天上的阴云，张开右手感受了一下风速，走到张红缨面前，把墨镜摘下来交给她。
“干什么？”“戴墨镜就是作弊了。”
红缨知道这墨镜的妙处，笑了：“加油啊。”
云飞走回去，结果中年人的枪：“不介意的话，我需要看看枪。”然后，噼里啪啦飞快地将枪拆开又装上。
速度飞快，除了旁边的中年人，大家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张胖子虽然看过他的身手，仍然张大了嘴巴。
云飞又把几个弹匣均匀地摆在自己的面前，双脚前后交叉站立，举起了枪。
“啪”地一声枪响，电子报靶器：九环!
一些学生失望地“哦”了一声。
退壳，上膛，瞄准，“啪”的一声枪响，又是九环。
九环！
九环！
打了十几发九环之后，两个中年人对望了一眼。
张胖子身边的黎花着急了，刚想说什么，被张胖子拉住了，他指指自己的计时表。
黎花再仔细看看云少，明白了，呆了。
这个疯子！
已经打了近八十发子弹了，全是九环！云少纹丝未动，身不歪影不斜。
两个中年人也开始诧异了，他们对于时间的把握很精确，云少似乎更胜一筹。云少每次上膛到射击，动作很精确都是五秒准，期间弯腰换弹匣需要六秒，风向和风速变化的时候他停过两秒。
四十分钟过去了，云少面前的弹匣打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用再听报靶器的声音了，一直都是九环。
两个中年人愣了半晌，才想起鼓掌。而一旁的洪教官和老胡都石化了。这是不是人啊，四十分钟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一直保持九环，一直保持同样的速度射击。
似乎还没有结束。云飞又拖了一箱子弹过来，将一张桌子摆在自己面前，几个弹匣放在桌子上叠在一起。
“黎叔来帮下忙！”
黎叔过去听他说了几句话，脸都变了：“我不干！”云飞说：“就十分钟，放心不会有事。”
黎叔摇摇头，猛地扭着云飞的左臂，喀喇一下将他的胳膊脱了臼。
张胖子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干什么！”
云少的左臂软绵绵地垂下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黎花用的是奔云手，那不仅仅是脱臼，而且疼痛难忍。
云少安慰大家：“没事，一会儿就好。”看看桌子，似乎不够高，又喊了句：“兰兰过来！”
小狗噌噌地跳上桌子，看了看靶子，趴下来。云飞单手举枪，把枪架在小狗身上，兰兰调整着自己的高度。
中年人疑惑地看着小狗，小声交流着。
红缨走过来解释说：“兰兰跟了他七八年了，有人性。”关心地看了看云飞头上的汗，小声说：“别拼命。”
云少点点头，开始瞄准，射击，又是九环。
大家已经不关心环数了，云少存心打九环的，玩儿呢。
这次打得很慢，因为单手操作很累。十秒才打一枪。
两位中年人关心的，是云飞这种状态能保持多久，左臂的疼痛很快会使人精神麻木的。
果然，云飞坚持了十五分钟就下来了。
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对望了一眼，脸上有了笑容。这小子，毕竟还有极限的。今天总算没遇到SupperMan。
黎花蹦过来，给云飞接上胳膊。
熬得太久，云飞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右臂上的纹身露了出来。
黎花好奇地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变了。
老胡过来，给了云飞一个热情的熊抱。这一回，洪教官是彻底服了，他激动地举起枪：“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永不服输，永不放弃！”
两位中年人跟云飞握了握手，跟张胖子耳语几句，呵呵笑着先离开了。
老胡说：“走，我们喝酒去！”左晴拉拉他的衣袖，朝张红缨那里努努嘴。
“我们刚搬完家，还得回去收拾收拾呢。不去了，喔。”左晴拉着老胡走了。
张胖子跟黎花嘀咕着什么，然后走过来跟云飞道别，先走了。
“我们也回家吧。兰兰跟上！”张红缨开心地抓着云飞的胳膊往外走。
洪教官领着孩子们过来跟云飞道个别，就回去休息了。
上了车之后，云飞忽然停了下来：“怎么这么多人道别呢，又不是要出远门，感觉怪怪的。”
“行了，又胡思乱想了。”红缨抱着兰兰坐在前排，问他：“你怎么只打九环啊？怎么不打靶心？故意的吧。”
“靶心是十环？哦，我以为红心不能打呢，我就把那个最小的圆圈沿着线打了一圈。”
“真的假的啊，你到底有没有当过兵啊？又开始骗人了。”
“嘿嘿，逗你玩呢。”云少心虚了，赶紧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