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都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多了,貌似已经过了正常家庭的晚饭时间了。
云飞打了个电话给张楚楠,电话却是张红樱接的,说话声音很小,只是悄悄告诉他,家里都在等他,要他直接开车到某某路某某酒店对面,她去接他。
“家里”这个词听着很暧mei。云飞有点犹豫了,但是不争气的肚子这个时候咕咕叫开了。
“兰兰,帮我个忙。你说我要不要去混饭吃啊?去,你就抬左爪,不去,你就抬右爪。”
兰兰“呜呜”嘀咕两句,将两个爪子都抬起来,摁在驾驶台上。显然,她对云飞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很不满意。
云飞摘下墨镜,丢到驾驶台上,想了想干脆给兰兰戴上,拍拍她的头,哈哈笑了起来。兰兰用爪子拨了一下,没拨掉,冲着云飞汪汪叫了起来。
车停在了就丢对面的马路边上,云飞仔细看了看人群,没发现张红樱或者张楚楠的身影。
电话响了起来,张楚楠的号码,张红樱的声音:“停错位置了,右边那个路口。”
这是一条繁华的大街,云飞看了看车流,说:“那里停不了车。警察也不能堵塞交通啊。”
“那你等我。”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戴着茶色太阳镜,手上拿着一瓶冰红茶,轻轻敲了敲车窗。云飞愣了一下,打开车门,跳下车:“我差点就习惯性地把驾照掏出来了,女警官。”
“你怎么知道是我?”张红樱把饮料递给他。
云飞开了盖咕嘟咕嘟喝两口:“你敲车窗的手法很熟悉。”
红缨也不说话,把太阳镜推到额头上,跳上车关上车门。云飞吓一跳:“你做什么?”“开车啊?你不知道路。”
“那我呢?”“跟着后面跑啊。耶,兰兰怎么长这么大了,快坐好。”
“我的车你会开吗?”“切,你见过不会开车的警察吗?”
云飞站在车旁边慢吞吞喝着冰红茶,不言语,看夕阳,看人群,看车来车往。
张红樱折腾了半天,凯龙就是不听话,半天了纹丝不动。她撅着嘴,生气了。云飞准在车上动了什么手脚,凯龙才趴窝的。
云飞喝完冰红茶,对准垃圾箱,将空瓶投进去,然后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座,轻轻拍了拍兰兰的头。兰兰乖巧地跳到张红樱大腿上,汪汪地叫了两下。
“兰兰说,请你开车。”
“不开,坏了。”张红樱赌气。
兰兰用嘴拱了拱她的胸脯。
“讨厌啊,狗跟人一样色啊!”张红樱咯咯笑着,发动了凯龙。
云飞仔细地看着张红樱,短短的头发,眼睛很漂亮,白多黑少的眸子亮晶晶的,美目盼兮,小巧的鼻子上沁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子真奇怪,Sara那么柔柔弱弱的,掐起人来生疼,而原来英姿飒爽的女警官也有娇羞的另一面。
红缨脸上带着红晕,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骂调皮的兰兰,忽然又扭头对着云飞揶揄地笑:“看什么看,小色狼。”
“我饿了。”云飞故意靠近她的肩膀,往吊带里面看。红缨说:“兰兰,咬他,咬这个流氓。”
“别,我只是看看你晒黑了没有,心疼啊,里面都晒黑了。”
“里面怎么可能……”红缨本来想说里面很少晒太阳,忽然意识到上当了:“你混蛋!你个流氓,口无遮拦的。我非揍扁你不可!”
“吱”的一个急刹车。云飞本能地学驼鸟埋下头:“下手轻点下手轻点,别打后脑勺。”
想象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云飞抬头,张红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会儿我爸要见你,我就不揍你了,鼻青脸肿地不好看。”
云飞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忘了问了,你爸贵姓?”
张红樱啐了他一口:“有你这么问话的吗?”云飞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被你吓怕了。我的意思是说:他老人家贵姓啊?”
张红樱噗嗤一下笑了:“傻瓜!”不理他,轻轻拍拍兰兰,要她安静点,然后继续开车。
一会儿,车开出了城外,到了一片别墅区。张红樱在别墅区的大门去刷了卡,开车拐上了盘山公路。
云飞认得这个地方,秀野别墅,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他咋了咋舌头,这地方听说一幢别墅要三千万呢,想不到张公子家里这么有钱,他以前和方方倒卖稀有金属,跑一趟才挣一幢这里的别墅钱。
不过,土瓜星系的物价简直没法形容了。尤其能源太贵了,那些钱大部分让方方拿去贴补路费了。
妈的,自己要是有苦瓜的正式居民身份,再找方圆弄个方方那样的差事,苦瓜到月星再到地球,凭着自己和娜迦月之女Cinderella的关系,来回走私两趟也就发了。
张红樱把车停在了一栋三层别墅后面的私家车库里,带着兰兰下了车,看见某人还坐在车里神游,一把将他拽下来。
“哎哎哎哎,衣服啊,很贵的,别扯坏了。”云飞踉踉跄跄地下了车,张红樱力气并不大,可是云飞心疼衣服呢,狼狈地下了车乖乖跟在身后。“对了,刚才问你呢,你父母贵姓啊?”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我爸当然姓张!我爸是张胖子。”红缨白了他一眼,有气又好笑,拉着他的衣角走路。
“等等。”云飞想起Sara给兰兰装了什么晶片,带她进去显然不合适,“兰兰,你别去了,上去看车。”
兰兰不高兴了,对着云飞和张红樱抗议地汪汪了几声,抗议当然无效,云飞恶狠狠地瞪着她。
车门自动打开了,兰兰呜呜地嘀咕两声,蹿了上去。
“对个狗也这么凶。”张红樱走到小院前面,刷了一下卡,门口了。她挽住云飞的胳膊进了院门,在别墅门口等着里面的应答。
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大门打开了,红缨挽着云飞其实是“架”着他往里面走。张红樱换了拖鞋,自己先进去了。
云飞站在门口,呆呆傻傻的,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路上特意换的新衬衫休闲裤黑皮鞋,发型也没乱。似乎没什么不妥。
“姐!姐!我的手机还我!”张楚楠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张红樱把手机掏出来,扔在沙发上,回头又看了一眼云飞,哈哈笑着上楼去了。
张楚楠咕哝着什么,捡了手机,过来把大门关上,反反复复的打量云飞。
他悄悄地问:“你向我姐求婚了?长这么大,我没见过她乐成这样。欢迎你,姐夫。”
“别瞎说。”云飞给了他小腹一锤。
张楚楠捂住小腹,“你姥姥的,对小舅子下手这么重。”带着他换了拖鞋,绕过画屏,往客厅里面走。
“是云飞吗?欢迎欢迎。”客厅里坐着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看模样应该是张楚楠的父母了。
云飞相信张红樱的话了:我爸是张胖子。
张红樱的父亲确实长得很胖,腆着个肚子,满脸的笑容,看着挺和蔼的一个胖老头。头有些秃顶的迹象,在家里比较随便,穿了件白色的汗衫,下面一条大裤衩。
这老头,看着顺眼。
张红樱的妈妈看着比较年轻,四十来岁的样子,慈眉善目的,并没有中年妇女的富态,只是眼角有不少皱纹,看样子在家里没少操心。
张胖子两口子也在上下打量云飞,那眼神跟审视未来女婿差不多。
云飞有点不自在,他跟张楚楠是铁哥们,对张红樱也有好感,相互之间也经常开玩笑的,但这回上门怎么瞧着象是相亲的样子,他还真受不了。
要说张红樱也长得不错,对云飞也很是照顾,有的时候一举一动让云飞感动得想哭。
只是,比起Sara来,似乎差了些。Sara很了解云飞的性格,很多时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并不去打扰他,而张红樱总是不分时间和地点地骚扰他,把爱恨情愁挂在脸上。Sara那里是一个温柔甜美的港湾,张红樱总是给他带来疾风骤雨。
“那个,张伯伯,您找我……”
“嗳,叫什么伯伯啊,我还不太老啊。”张胖子上前热情地拉住他的手。
“这是云飞,这是我爸,张援外;这是我妈,你叫她吴姨就可以了。”张楚楠抬头看看楼外,“我姐我就不介绍了,嘿嘿。”
员外?这名字新鲜。看着张胖子那形象,还真像个土财主。
“我叫您胖叔好了,您不介意吧。这多亲切。”云飞眼睛珠子一转,小时候,隔壁就有个胖叔,爱谁午觉,却经常被他们那群小孩子吵闹得暴跳如雷。
“好好好,就叫这个,亲切确实亲切。”张胖子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子挺逗。
张红樱换了件宽大的Tshirt,噔噔噔跑下来,看见他爸哈哈笑着,问:“爸你高兴什么呢?”
云飞这时候又称呼“胖婶”,吴姨说了一句“哟,我可不胖”转身泡茶去了。
张红樱笑了:“难不成我是胖妹啊。”
“胖妞。”
张红樱白了他一眼:“就会哄我爸妈开心。”想到“吃的太多饿晕了”又开始笑起来。
“胖叔,听说您找我谈点事情?”
“是啊,不急。先坐下吃点水果,听说你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先休息下。这些水果可是红缨下去亲自出去买的。”
那些水果都是云飞爱吃的,他看了看红缨。红缨坐在老爸做的沙发的边上,得意地笑。
那边,吴姨吩咐保姆小娟准备开饭,然后悄悄把张楚楠拉到一边问话。
“这个是你姐姐看中的那个小伙子?”“嗯,跟我住一块的。”
“个儿矮了点才一米七几,长得也一般,听说还是个孤儿?呆头鹅,头一次上门也不带点礼物。也不太会说话,油腔滑调的,哪有叫人胖叔胖婶的。还是个研究生?现在都是没本事找不到工作的才读研究生。你看有钱人家的子弟不用读书,博士学历照样送上门。唉,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妈妈啊。”
“妈,您就别挑了,我姐都快二十三了,还没交过像样的男朋友呢。你说我姐那脾气,谁敢惹她啊。也就是我云大哥脾气好了,我姐拿他没辙。”
吴姨想想也是,把茶交给张楚楠端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客厅里面,一老一少争得面红耳赤。
原来,张胖子做的生意很广泛,最近看到RB方面出了一个新机器狗AIBOERS-7,听红缨说云飞是著名机器人专家陈则老师的学生,就想跟他聊聊这方面的事情,看能不能也做做电子宠物的生意。
起初,两个人谈得跟挺融洽,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一些科幻电影上面,张胖子是反感那些电影的认为太假,云飞就坚持有思想的机器人是绝对存在的。
张红樱听得直皱眉头,云飞这小子竟然跟老爸吵吵,红缨恨不得上去打人了。正巧,张楚楠端着热茶出来,张红樱打断他们说:“爸,云飞,先喝茶了,好茶叶呢。云飞,你尝尝,趁热品品茶。”
云飞不搭理她,说:“歇着,凉了喝。”然后继续跟张胖子讨论。
红缨气极了,咳嗽了起来,脸通红,终于引起了云飞的注意。
“怎么了。不舒服?”云飞关切地看着她,知道她有老毛病,一生气就爱咳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挑了两粒珍珠似的亮晶晶的小药丸,“张嘴!含着!”
红缨在老爸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乖巧地张开嘴。云飞抓着她的下巴,把药片轻轻塞到她嘴里。
张胖子装作没看见,端过一杯茶,咕咚喝了一口:“算了,云飞,不争那个了,我们看看别的。”
红缨红着脸,心说:当着我爸面做这些亲昵的举动。她那儿知道云飞从来不害臊的,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红缨离开客厅,帮吴姨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