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清哼了一声:“总不算太迟。”
“师祖、师父,怎么处置?”姚之富用刀指指严阿一伙,“剁了他们?”
“要活的,子时一到,用这几只鹰犬的血祭我的玉玺。”林之清面无表情的说。齐林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遵命!”姚之富把刀一收,“来呀,伙计们,上挠钩!”
“慢!”只听一声大喝,却见辁枢大步走出来,冲林之清一抱拳:“各位,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拿我尽管上来,可在下有一事相求:先把我朋友杜怀仲放了,他是误卷进这事儿里的。”
林之清轻轻笑了一下:“你是书麟手下的包衣叫辁枢的吧,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怎么跟这些个杂碎混到一起了?”
辁枢脸色一变:“某的事不劳您操心。人你倒底放是不放?”
“我跟杜二爷又没仇恨,哪有不放之理?杜先生要走,随时都可以。”
“我才不走呢。”杜怀仲挣开抓他的人,走上前来,“老神棍,我跟你做笔买卖如何?”
“哦?愿闻其详。”林之清说。
“我请你放了我朋友。”
“朝廷鹰犬,放不得。”林之清叹了口气。
“我没说他们,我只要你放了辁枢一个。他也是误卷进这事儿里的,我们走了之后你们怎么打都没关系。”
杜老二你大爷的!严阿在心里头骂。
“那你开个价吧。”
杜怀仲环视了一圈四周:“你觉得这些火yao怎么样?”
林之清笑了:“我若想要,不会自己拿么?”
“只怕……”杜怀仲话没说完,林之清脸色一变,喝道:“拦住他!”却见杜怀仲抢到一排货架边,“嚓”的一声打着了打火机。
“哈哈哈哈!”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只听一个声音道,“杜老二,你倒真有些胆色,佩服佩服。”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抬头向屋顶看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杜怀仲叹了口气:“华阳老道,你这个时侯又来添什么乱?”
只听有人“啊!”的一声惨叫,林之清背后的人开始骚动起来,有人惊叫道:“玉玺!玉玺被人抢走了!”
林之清猛一回头,只见半空一条黑影掠过,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打出几枚冷青子,众人喊到:“抓住他!莫让他跑了!”一时间乱做一团。
杜怀仲只感到衣服领子被人一提,却是辁枢拽了他:“走!”俩人趁乱朝门口冲出去,严阿等人也跟着往外冲。
严阿气的咬牙切齿:“毕阮!我非杀了你不可!”
众人看跑不出去,只好退回工厂,外面刚刚赶到的湖北巡抚毕阮指挥着军队把工厂包围起来。
“好险,差一点就叫贼子们跑了。”他擦擦头上的汗。
师爷在一边小声的说:“方才我好像听见严大人的声音。”
“是么?我怎么没听见?”毕阮瞟了他一眼。
师爷心领神会:“看来是卑职耳背了,大人,现在怎么办?攻进去么?”
“攻?”毕阮下巴一扬,“里头有福康安大人的三千斤火yao,嫌命长么?”
……
“七千斤。”杜怀仲说。
“甚么七千斤?”辁枢问。一面用力挣扎着,他们一退回来,便被白莲教俘虏了。
杜怀仲苦笑一下:“还能有什么?火yao啊!”
“这么多!”辁枢愣了。
“嘿嘿,”林之清走到二人面前,“听说福康安在藏边用兵,总共也只不过订了四五千斤火yao。这七千斤火yao都是谁的?”
辁枢目瞪口呆的扭过头去看杜怀仲。
杜怀仲厚颜无耻的笑了起来:“某是商人嘛,谁有钱就卖给谁,要是只做朝廷一家的生意,饿也饿死了。”
严阿叫了起来:“姓杜的!爷早知道你是个奸商!勾结逆党,私贩军火兵器……”一个人上去一脚踢断了他的下巴,他这才说不出话来。
林之清袖子一震,一柄短剑就抵在了杜怀仲的咽喉上:“老杂毛!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
只听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冷笑:“你要杀便杀,跟我有甚么关系?”
林之清哈哈一笑:“那你们磨盘山存在杜家银行里的几万两银子也不想要了么?”
只见半空中一条黑影飘然而下,落在众人当中,那人左手托着一方玉玺,右手持一柄青锋剑,背上还背了一个长条包袱,正是华阳道士。
“这个你倒打听得清楚。”华阳道人叹了口气。
林之清面有得色:“不光是银钱往来,你们磨盘山还向杜老二买刀买枪买粮食,想必这火yao也少不了你们的一份,”他转头向辁枢,“你没想到吧,你拿姓杜的当朋友,可他却拿反贼当朋友呢。”
“我只是个商人,谁给钱我就卖谁东西,管他是兵还是贼。”杜怀仲说。
“都这时侯了你还跟我装?”林之清说,“你的心只怕比我们两个的都大。”
“呵呵,大家彼此彼此,”华阳道人扬扬手里的玉玺,“某只是要造反,你却还要想做皇帝!”
“你胡说!”齐林上前一步,“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是么?”华阳道人看小孩一样看着他,“那你以为他费这么大心思是想干什么?”
“你们退下!”林之清教众人退下,只剩下他、齐林几人在场。
“老神棍,你倒真有个好徒弟,”杜怀仲叹了口气,“要是换个时间地点,我真该跟他坐下来喝二两。”
“师傅……”林齐转过头,迷惑的看着林之清,“难道……难道您真的要做皇上?”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当为黎民百姓守牧天下!”林之清昂然的说。
齐林好像不认识一样看着他:“可是,可是您说过——您说过从此以后,弥勒降世,人人平等,再没有皇帝奴才……”
“这你也信么?”林之清冷笑一声,“这些不过是骗世间庸人的幌子罢了!亏你还是我的大徒弟!”
齐林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林之清继续说道:“你醒醒吧!这世间怎么可能没有皇帝奴才?要么当皇帝,要么当奴才,自古如此!将来也如此!”他看到齐林的脸色,叹了口气,扳过爱徒的肩膀:“林儿,你知道师父膝下无子,我待你如同亲生,我也一把年纪了,打下江山又能坐几年皇帝?到时侯一切还不都是你的么?”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华阳道人冷笑一声:“凭你这不似人君的东西,也配当皇帝?”
林之清脸色一变:“老杂毛,上次铁山营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快把东西还回来。”手中剑一抖扑了上去,与华阳道人斗做一团,华阳道人不敢怠慢,甩了包裹,仍是一手托着玉玺,一面打斗一面道:“天底下的东西,谁抢到归谁,有本事来拿便是!”
齐林仍然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杜怀仲觉得他很可怜。
辁枢可没这样的闲心,他悄悄的从暗处摸出一枚手刺,这枚手刺是杜江海制意为他打造的,用百锻花纹钢打造而成,体积小巧,十分锋利,他一直带在身边。这时他用手刺不动声色的割断手上绳索,又解开杜怀仲,再去帮严阿解绳子。
正在林之清与华阳道人打的难解难分这时,听外面有人高声喊叫:“里面的贼子们听着!速速出来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官军杀进去,教你们一个个死无全尸!”
粘竿处的特务们大叫起来:“自己人!里边还有自己人!”
辁枢抬手给他了一耳光:“贪生怕死的货!咱们旗人哪有你这样的!”
严阿刚被解开,抓起刀来一看,齐林仍然傻站着,抬手一刀劈去。
“住手!”杜怀仲扑上去一拉,把他刀锋拉歪了些,只见刀从齐林胸口划过,砍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齐林这才反映过来,吃惊的低头看着。
“师傅!”远处姚之富看见了,拔刀就冲了过来,严阿挥刀一挡,中箭的臂膀一阵剧痛,手中刀脱手而飞,姚之富反手又是一刀,严阿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都他妈给我住手!”杜怀仲大叫一声。
众人都停手了。
“都快死了,还打个没完?想办法冲出去是正事儿!”
“你有办法?”林之清问。
“师傅!”姚之富抱着齐林嚎啕大哭,杜怀仲一看,开放性气血胸,血和泡沫淌满了一身,心里叹道真没得治了。
“林儿……”林之清颤声叫道,手里的剑“咣当”掉在地上。
“都他妈是这破几巴玩艺儿害的!”杜怀仲冲过去,劈手从华阳道人手中夺过玉玺,朝地上狠命一摔。
众人都“啊!”了一声,却见玉玺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是完好无损,倒是地上的青砖被砸出个小坑来。
“我他妈还就不信了!”杜怀仲红了眼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抡起华阳道人扔在地上的铁剑,住玉玺上砍去。
金玉相撞,只听铮然一声巨响,震的人耳朵发痛,却见那玉玺如同豆腐一般,齐齐被切成两半!
“我的……”林之清惊叫道。
“咔擦”一声,铁剑双中断做两截。
杜怀仲紧攥着半截铁剑,手臂抖个不停,鲜血从指缝间滴下来。他双手虎口都震裂了。
华阳道人长叹了一声:“天意啊,天意。想不到我家传铁剑,居然是如此下场。”
姚之富仍然在嚎啕大哭,齐林艰难的说着话:“傻小子,别哭了,回去告诉你师娘……”说着嘴里就涌出血来。
杜怀仲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手放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兄弟,我该早些认识你的,不过你放心,你的心我懂,我可以告诉你,是真的。是真的。”
齐林脸上的表情舒展开了,一脸安祥的闭上了眼。
杜怀仲从他身上翻出了一盒火柴。他站起身走到林之清面前:“我要一百个必死之人,剩下的事情,看各位的造化了。”
……
“师娘,你打我吧,是我没保护好师父……”
“不怪你,”王聪儿语气平静的说,“干这个,哪有不死人的?你师傅死得值——通知大伙,时机到了,”她抬头看看东方,那里正透出朝霞,“我们造反!”
白银之卷完
敬请期待铁血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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