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苏亚就全心的投入到大年二十九的节目排练中,不管是冷剑的反串还是‘粥王’全体员工的集体大合唱,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等到了那天,大家共同上演一出好戏。
除夕前一日,叫“小除夕”,家置酒宴,人们往来拜访叫“别岁”。焚香于户外,叫“天香”,通常要三天。大街小巷,处处都可以闻见馍馍飘香,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新衣,特别是小孩子,三五一群拿着爆竹,听得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就高兴得直拍手。
为了不让演出的时间和家中酒宴的时间撞期,苏亚特意提前十天就贴出告示:将演出定在申时和酉时之间。一大早店里的人就开始忙活,舞台虽然是头天就搭建好的,但灯笼还没挂上去,所以此时王凯就带着厨房的几个男人搭着木梯在屋顶挂灯笼,按照苏亚的构思,一共要挂六列十二个大灯笼,中间两列各一,靠外面两列各二,最外面两列各三,左右两边的灯笼必须在同一线上,这样就给挂灯笼的人增加了难度,自己看不到,全凭下面的指挥,整了半天功夫才终于把十二个灯笼全部挂好。挂好了灯笼,又要牵布幔,依旧是大红色,一层细纱,一层绸布,绸布作褶皱处理,下面的一拉绳子,布幔就慢慢向两边分开,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效果,邹炽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是拉不动就是拉出来的褶皱要变形,好在试验了无数次以后终于还是成功了,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觉得苏亚简直就是个天才,殊不知这个东西在现代原是最简单的。临近中午,所有的准备工作慢慢结束,苏亚让马师傅招呼着大家吃饭,自己继续检查着各处,确保此次的演出能够让‘粥王’名声大振。
过了午时,客人陆陆续续的进来,看到舞台和店内的布置,都是眼前一亮,特别是小孩子,吵吵着一定要去摸那些灯笼,被父母吆喝着噤了声,却仍拿眼珠子四下里瞧。快到申时的时候,道王也到了,冲苏亚微微点头笑笑,便坐到首排的位置。苏亚大概估算了一下,客人差不多到齐了,又看演员的装束都已准备妥当,便走到二楼的更衣室换了一身大红簇新的对襟绣花襦,下身着金色百褶裙,头上斜插了一根鎏金梅花簪,下楼来到舞台上,清清嗓子道:“今天,是大年二十九,也是小除夕,为感谢各位长久以来对‘粥王’的支持和厚爱,本店特地准备了今天的演出,希望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让大家开心一笑,接下来,就请大家欣赏今晚的第一支舞,由风大娘带来的剑舞《破阵子》,掌声有请!”
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形式,苏亚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片叫好,不过,很快大家都安静下来,因为苏亚身后的布幔慢慢的向两边分开,苏亚也随着分开的布幔走下舞台,只留下风大娘英姿飒爽的持剑身姿随着鼓声、箫声划出一道道美丽的曲线,那剑时而柔若无骨、紧贴掌心,时而又剑走偏锋,让观者心口一紧,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舞既终,观者掌声如潮,更有甚者拿出铜钱往台上抛掷打赏,这场面倒是让苏亚没有想到的,赶紧叫人落下帷幕,走上台去:“刚才看了风大娘的舞蹈,让小亚觉得其剑技确实神奇,如羿射九日,如骖龙翔舞,如雷霆收怒,如江海凝光,相信在座各位都有同感,所以才会忘乎所以赏错了东西,今天的演出,我们只为表演,不为赏钱,所以还请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不要再扔错东西了。接下来,我们要请大家看出好戏,不过这戏的主角并不是人。”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好戏,等到布幕拉开,才发现原是皮影,当下失望了一半,好在皮影戏的对白已经被苏亚改成了压缩版白蛇传,所有人基本都沉浸在苏亚讲述的故事中,特别是讲到白娘子被镇压塔底,与许仙生离别时,座中年轻的女子有些都哭了起来,吓得苏亚赶紧将时间推后,跳过中间的种种,直接讲许士林中了状元,回乡拜母,感动上天,一家人终获团圆,这出戏才算有了大圆满结局,当然也得了个满堂彩。
接下来,王凯的手工雕花、绿竹的《绿腰》都赢得了满堂喝彩,两人一下舞台,立刻就有年轻的男女上前打听姓名,胆子大的甚至直接邀约元宵赏花灯,不过,两人都是心有所属,一个也没答应,就急急的躲到二楼去了。
终于轮到冷剑的反串了,为了给后面的身份揭晓打下埋伏,苏亚故意在介绍的时候时候说:“接下来,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将是一位绝世无双的美女,不仅能歌善舞,而且文采一流,大家想不想看看啊?”
“想啊。”听到苏亚这么说,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兴奋起来,后面个子矮些的甚至差点站到椅子上。而冷剑则在幕后听得咬牙切齿,自己明明是个真男儿,她竟然说是什么绝世美女。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轻轻的转身,冷剑用扇面遮住半个脸,只露出一对含笑桃花眼顾盼生辉,这也是苏亚要求的,说什么要吊足胃口。果然,只看到一双眼睛的观众并不满足,一起大声喊着:“去扇,去扇。”
道王在台下强忍着狂笑的冲动,看着冷剑在台上搔首弄姿,眼见形式越来越像“仙月阁”的点花魁,苏亚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告诉这些人此“她”非彼她,这些急红了眼的男人会不会上台撕了冷剑。
“各位,我这里有个上联,若有人对得出下联,佳人自会取出扇面,让大家见到真容。”
“好,快出上联!”
“各位听好了: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上联一出,下面立刻开始交头接耳,没过多久,就有一年轻男子站起来朗声念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下联一经对出,立刻叫好声一片,苏亚看那对出下联的男子,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面红齿白,自有一番文雅之风,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声:好文采,好相貌!
“现在可以去扇了吧?”对不出下联的好事之人倒是急性,苏亚对冷剑微微一笑,一张绝美的容颜便在众人的惊叹中浮现出来,再一开口:“小娘子见过诸位了!”娇滴滴的声音立刻让人酥了半边骨头。
见时候差不多了,苏亚准备揭晓谜底,却见道王在下面轻轻摇头,心里略一迟疑,便有人闯了进来:“大爷走南闯北,什么美人没见过,今日倒要看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