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本不想立刻出发去玄武城,因为心中总是有个疑虑,既然段老爹曾经修过器,不如先跟他学习一阵。就算是被废了武功,可经验还是在的。
可段老爹却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惊讶的事情:“四大世家虽然都统属于大乾朝,可相互的关系并不太好,南宫跟轩辕家于东方跟上官家斗了几十年,这元力的心法也多有不同,你若学了我的元力心法,还怎么去上官家?难道要去千里之外的南宫家吗?”
对于大族之间的秘辛,段风没有太多的兴趣去八卦,只好听从段老爹的意见到玄武城闯荡一番。
七天之后,收拾妥当的段风,在段老爹的安排下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只是看起来有些老气。对此,段风也不太在意。
家门口,朝霞微亮合着依稀的月光老头子将包袱仔细地系在段风的胸前,叮咛道:“大城不比乡村,人多手杂,指不定哪就有位金手指觊觎着,切记财不露白,这包袱难看是难看了些不过系在胸前,想偷去却也不能,这个包袱有个夹层,锦盒就放在里面。”
别人的包袱都背在背上,而段老头给段风的包袱却是系在胸前,从侧面看还真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看到这种古怪打扮,段风哭笑不得,不过他更享受老头子给他的关怀。
“这里离达嵌城还有五十里,所以这么早叫你起来,到了达嵌城,当铺差不多也该开门了,那时人少些,去换了银票,雇个好些的马车再去南边的玄武城,那里距达嵌城四百里,马车大约能走个三天,莫要着急也不要被人拐了去。这个面具差不多能当五十两银子,不要被人欺晃了。”老头子喋喋不休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咛仿佛段风是个三岁的小娃娃,换做以往,段风定是不耐的,可这会儿……段风的心里有的只是感动。
“见面叫声哥,少走十里坡,与人嘴甜些,切莫斗气……”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才嘱咐完,段风朝着老头子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向着达嵌城走去,此时的他心绪翻转却又激情澎湃,或许这个修器,便能达成自己的梦想!跟平庸说再见吧!我不愿在籍籍无名!绝不!
走出了老头子的视野范围之后,段风转过身来,朝着自家的方向跪了下去,“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再见了,爷,待我学成归来,定要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给你找上十七八个小妾……”这话,越说越没边儿,说到最后,连段风自己都笑了起来。回想起跟老头子打闹的日子,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看着天色还没有大亮,段风一路走的不疾不徐,内心里描绘着一副又一副美好的画卷,那些画卷的名字叫做——未来!
五十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打小在山野间摸爬滚打的段风走来丝毫不觉疲累,待得天色大亮,日头东升的时候,达嵌城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城外农田里已经有了早起劳作的农夫农妇,周围市镇的小商小贩也挑着扁担等在高大的城门外等候入城。
达嵌城,位于圣灵大陆北方的一座大城,同属于上官世家的势力范围。段风有时候为了补贴家用也会担了柴火来这里贩卖,城里一些商铺的位置他倒也算熟悉。
进得城里,段风直奔当铺,准备当掉面具,换取到玄武城的盘缠,虽说当掉老爷子的宝贝面具心里有些不忍,可如果不当掉,他又如何有钱缴纳不斐的学费?
据老爷子说,投入上官家门下需要缴纳二十两银子的费用,算上雇马车的三五两银子,还能剩下一半,要是自己努力些,学成初器之后再帮上官家完成几个任务赚点贴补或许这二十两银子便也能赚了回来。
“真他妈的贵呀,拜个师就要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可够我跟老头子吃上一年的鱼香肉丝了。上官家也忒会做生意了。”想到昂贵的学费,段风心里就是一阵恼怒。大骂着奸商,可如果要在圣灵大陆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出人头地,除了成为战士之外,似乎只有修器了。他自然不想当个在山野间厮混一辈子的农夫,也不想成为一个猎户。
虽然天已大亮,可城里人似乎习惯晚起,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当铺就在达嵌城的这市集上,两个巨大的幡旗招牌,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鑫和当铺”、另一个却只是一个圆圈,里头一个“当”字。
“就是这里!”段风径直朝着大门走去,虽然段风长于乡村,可字还是识得。
进得大堂,见到两侧各有四把木椅,间隔小几,几上有花瓶摆饰,整个儿大厅布置的古香古色,正前方是一溜儿柜台,儿臂粗的一排铁棱子直通房顶,只有两个比人脸稍大的窗户,两位掌柜在柜台内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盘。
原以为自己来的最早,可段风却看到早有一位老妇人趴在柜台处不知跟掌柜的诉说着什么,可掌柜的依然拨打着算盘并不理会。
走的近了,段风听到了他们的话。
“掌柜的,行行好,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佛坠,我赶了三十多里地才从平原镇到这里,家里的生病了急需钱财医治,可您给的二两银子实在太少了。”老妇已带着哭腔,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家里的不幸,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段风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这时,老妇对面的掌柜抬抬眼皮不阴不阳地说道:“要当,就这个价,不当就别在这里哭丧,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掌柜的呀,行行好吧,老身给您跪下啦。”没有得到加价的答复,老妇人再也忍不住了,跪下身来连连磕头,放声大哭。
“不当了,不当了!阿大,阿二,给她拖出去!大清早的上门哭丧!”说着,掌柜的朝后堂一喊,立时出来两个彪形大汉,就要上去架住老妇。
看到这里,段风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如果说刚才老妇还有作假的嫌疑,那现在看来,她说的必定是真的。如果作假,何须在这里干耗?换做别家不就成了?
而老妇一见不能成当,赶忙起身口中不停的道歉,却只好签字画押当掉了那枚玉佛坠,接着掌柜的如施舍般抛来的二两碎银子,双手紧握着仿佛怕掉了般放在胸口转身出了当铺,。
段风有些好奇地出门一望,果然见老妇朝不远处的药店跑去,而正在这时,段风好巧不巧地听到两位掌柜的得意地说道:“哟,这可是一百年前的玩意儿,二两银子,真有你的,还是死当,我看怎么着也能卖个30两吧。”
“可不是,这样的时景,不压压价如何赚钱?”他们并非没有看到段风,或许是见他是个半大小子,跟本没有放在眼里。
对此,段风装作没有听到,心里却恨上了这奸商。
看到段风走向柜台,一身远行者的打扮,两位掌柜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皱着眉头道:“小子,我们这里不招伙计,要找活计请去别家吧。”边说边朝外挥着手。
“呃……这位大老爷,我不是来找活计的,我是来……是来……是来当……当东西的。”段风傻傻一笑,讷讷地说着,这番话被段风这么说出来,好像有人曾经教过他,可这个傻小子没怎么学好。
“哦?你要当什么东西呀?”刚才说话的掌柜态度立刻好了许多,不过他却知道,如果是老手一般当东西的时候都会说“生意来了。”而不是跟段风那般说辞。
“是……这个。”说着,段风笨拙地从胸前的包袱里拿出了那个锦盒,恭敬地递给了面前的掌柜。
“这个东西呀……很普通嘛。”掌柜的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圣银面具,嘴上无所谓地说着,可眼中那丝一闪即逝的贪婪却被段风瞧了个正着。
“哦,这位大……大……老爷,您看这个……这个……东西能当多少钱?”段风依然是那副木讷的表情,似乎话都说不怎么利索。
“你……是死当还是活当?”掌柜的也还是那副哼哼唧唧无所谓的语气,似乎收不收这个东西都无所谓。
“那……那个什么是死?什么是活?”段风一脸惊恐的问道,好像是“死活”这个话题吓到了他。
“什么死呀活的,死当就是这东西当给我们,我们给你钱,以后就归我们了,那价格要高一些,活当呢,就是你要有了钱,可以赎回去,不过要加利钱。”掌柜的解释道。
“哦,那……死是多少钱,活是多少钱?”看来段风还是没有了解“死活”这个问题。
“你看你又来了,好吧好吧,死是35两,活是20两。”眼见这个傻小子弄不明白,掌柜的索性照着他的话头说,可再看段风的眼神已经跟看近亲结婚的产物差不多了。
“那这东西俺不要了,可以去死了。可是……可是……俺爷说能当50两的呀。你这太少了,俺……俺不当了。”说着,段风收起锦盒就要走。说实话,老头子说的50两,可已经完完全全将奸商这个问题考虑在内了。好家伙,这个节骨眼儿上,掌柜居然还要宰上段风一刀,真可谓瞎子打黑皮灯笼,黑到家了。
见段风要走,掌柜的不由大急,口中恐吓到:“你要是不在我们这里当,达嵌城哪里你都当不掉,我们老爷可是控制着全达嵌城的当铺。”尽管他不知道这番话眼前这个傻小子能不能听的明白。
对于他的话,段风装作没有听到,不过段风却是相信他的话……他真的走了吗?
出了当铺,段风心中一阵气闷,不光是因为刚才老妇的遭遇,还有居然敢这么痛宰自己,斜眼撇了撇当铺的招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如若段老头在这里,看到段风斜眼冷笑的样子心里都要打个突突的。
“老板,我要去汤员外家看我姐姐,顺便给员外买了个面具,可没有锦盒毕竟不成样子啊,但我这身上实在没有银子了,我把我全部的衣裳都押在这里,换您一个锦盒,我姐姐一定给我钱,回头我拿钱还您看成吗?”在段风三寸不烂之舌的鼓动下,锦盒店的老板相信了段风就是城内大户汤员外家某个小妾的兄弟,既然又押了衣服,做工还算不错,就让他挑了个价值相当的便宜锦盒。只是这个锦盒却是跟段风包袱里的锦盒一模一样!
“这位大哥,我要去玄武城,雇您的车,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也没有多少钱,您看多少钱您给送?”段风客气地跟车行的把式说道。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确定的价格是二两银子,不过却要到了地方再给钱。出发地点,在鑫和当铺门口。
当铺内
“这位大老爷,还真没有能当出去的。也就您这儿给钱。”段风挠挠头,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地方人家连要都不要呢?可实际上,别的当铺,他根本就没去!
“呵呵,小兄弟,看见了么这是啥字儿?”掌柜指着柜台里高悬的一块额匾倒,段风看到上面写着“童叟无欺”。心下不由一阵冷笑。
“俺……俺不识字。”
“童叟无欺,知道吗?就是不会骗你。这价格确实实在,而且你看,你这面具已经裂纹了。换做别家,人家死当给你20两就不错了。”掌柜的笑眯眯地说道,似乎那面具已经是他的了。
段风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面具仔细地放到了锦盒里“那好吧。”段风无奈的点点头。
掌柜的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立刻招呼阿大阿二去后堂取钱,自己则拿出契约。
看到一叠一共35两的银票跟契约一起呈现在面前,段风却没有拿,而是又央求道:“掌柜的,俺家真缺钱,您在加点吧,要不……要不俺不当了。”
“哼!爱当不当。”
“哎~”段风失望的叹了口气,笨拙地把锦盒放到了包袱里,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
见段风又要走,掌柜的幸灾乐祸地说道:“这方圆百里的,也就我们这儿有当铺,难道你要去玄武城当吗?哈哈。”
听他这么说,段风站住了脚步,又无奈的走了回来,顺手沾了印尼摁下了自己的手印又飞快地抄过那叠35两的银票,边从包袱里拿出了那个锦盒交给了掌柜的,却是夹层中的另一个。转身出门,登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扬长而去……
“咦,这小子有点儿意思,还坐的马车?”看到他上车的另一名掌柜有些好奇的说道。
“谁知道呢,可能有钱了烧的吧。我说这个面具可是个好东西,纯银所铸,虽说有些瑕疵,也能值个100两,就算化了铸银元也少不得50两。真是个不错的东西啊。”收货的掌柜一脸得意地说道。
“是吧,对了,拿出来我看看,刚才没看清,不过还真是漂亮。”
“哝,自己看吧。”说着,收货的掌柜将锦盒递了过去。
“咦?怎么打不开?”
“不会吧。”收货的掌柜赶紧凑了过去,果然打不开!
“怎么搞的,阿大,那个锥子来。”
片刻之后……
“这个天杀的贼人!!!阿大,快去报官!阿二,去追那辆马车!”一声凄厉的嘶吼下,两位掌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的锦盒,却见里头端端正正的躺着两块半头砖,上附一张纸条“乘人之危不仁义,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总有睁眼时,小小惩戒望常记,如若尔等不悔改,他日放火灭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