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寒风瑟瑟，俏月悬于空，空中乌云散了去，月光蕴得夜色晕黄暖心，虫鸣叫声“吱吱”不绝，想扰人清梦，却是更让人沉睡而去。
永宁王府内各廊道里，每隔一丈便悬一官灯，值夜的侍卫三人一小队，来回警惕的巡视而过。
章衍楼南面偏房外，一娇小身影裹了件宽大棉袍，侧坐着靠于廊柱下，仰起小脸，眼神空洞的望着弯月，偶尔轻叹出声，不知是想了什么烦心事儿，竟是如此入了神去，就连边上多出了一个人影也无从察觉。
直至肩膀让人轻拍了去，才惊得她立时回首，见着来人面带笑意，才缓下心来：“姐姐怎的还未歇下？”
“早是歇下了，只是方才起夜，见着这边似有人在唉声叹气儿的，便过来瞧瞧，怎知却见着了妹妹在此对月哀叹呢！”来人知柳轻笑着说，顺势坐于鸣红边上空出的横栏上。
“是鸣红扰了姐姐。”鸣红垂首轻语。
“这是哪儿的话！妹妹这么夜了还不睡下，明儿个哪有精神头儿去伺侯主子呢！”
鸣红不语，只盯着自己交握于前的双手，咬紧下唇。
知柳见状，伸手握了她的，柔声道：“纵然心底再是有个不顺心的事儿，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不是？如此这般在这儿受了寒，到头来还不是妹妹自个儿受了罪去，连带着主子也没了细心的人伺侯，岂不是亏得很！”
她见鸣红终是抬了头来看她，眼底泛着红，“今儿个是知桐与鸣雨守夜，若妹妹不嫌，一道去我那屋坐坐，总是好过在此吹了这冷风不是！”
鸣红点头，起了身与她进了屋内。
她们这些贴身大丫头的待遇自是好些的，两人一间，还嫌有点大，进了屋便是个小客厅，中间摆了张桦木圆桌，四张小方凳，两幅字画装饰，前头是四扇窗子，此时紧闭着，上头垂着淡青色麻帘。
左右各一个小卧房，知柳住左边，自是将鸣红带了去左边房里的，内里也是简洁，对着门口那儿摆了盆兰花，左边便是张小床，边上一个小梳妆台子，一张小几，两张小方凳，右边是一扇窗，窗棂下一个小炉子里煨着小火，屋里暖暖的。
知柳招呼鸣红坐在小几边的小方凳上，取了小炉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热水过来。
一时间，屋里静得很，知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调理好了心绪自己开口。
“姐姐与知桐姐姐是打小就在一起的么？”鸣红喃喃出声，双手扶着杯子。
知柳一笑，“这要我怎么说呢，咱们魅堂受训的人也是有分别的。我呢是打一出生便教人给卖了进去的，那时咱们是没有名儿的，只有数字号。”似不好意思的又一抿嘴，呵呵笑了两声，“打我记事儿起，便只听人唤我玄十三，因着我被分入了玄字号，排十三，便有了这个名儿！后来认识知桐时，是在我六岁那年，训导我们的麽麽带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年岁的丫头进来，被分入了乾字号，排行十九，咱们便一起受着训。直到月前晋麽麽来挑人，便选中了我们俩了，赐了名儿，才正式有了户籍的。”
鸣红听了直傻了眼，怔怔的看着她，“那……姐姐们一定很苦吧！”
“学习伺侯主子的事儿自是马虎不得的，学得好了，自是没有苦头吃的，若真学不好，受点子罚也是应该的！”知柳说得轻快，“如今不也让主子看上给领了出来么，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鸣红垂首，“比起姐姐们，我与鸣雨不知好了多少去了。”低声轻语，“我们都是白府的家生奴，祖孙三代都在白家做活的，主爷待我们这样的奴才也是好的，自幼便请了先生教我们这些年幼的家生奴识字，若资质好些的，便早早挑了去给小姐少爷们做陪读。
小姐回白府时，怕生得很，不与外人亲近，后来五爷便说要找两个年岁相近的丫头来伺侯着，我与鸣雨便在那时跟了小姐的。小姐待我们也是极好，咱们都记着的。原还与鸣雨说了，哪日小姐嫁了，咱们便在小姐的夫家找个顺眼的奴才嫁了去，也好继续照着小姐。”说到此处，鸣红哽了声，眼底蓄了泪，“叭嗒叭嗒”的掉在了小几上。
“处了这么些年，竟是不知她存了这个心思去，这教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小姐，她又置小姐于何地？”鸣红现已是抽泣不已，泪珠子更是挡都挡不住的直往下掉。
知柳明白她说的是何事，那会子她与知桐在外堂是听到了的，也是惊得不行。想那二少奶奶娘家过来的丫头竟是恁的大胆，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就使着心眼引诱男主，亏得二少奶奶忍了去，未发怒罚她。
也不知二少奶奶是真的没听出那意思来，还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她得了姑爷的赏，于万宝阁内选了颗眼珠子大的黑珍珠来，道她这颗比得那卓姨娘米粒大的黑珍珠贵了不知多少去。哪日回了白府，定要教卓姨娘眼红了去！”鸣红接过知柳递过来的手帕子拭着泪。
“我只教她凡事儿得收敛着，别再打这歪心思了去，免得最后倒把自个儿逼到了绝路，她却道我是因着妒忌她得了姑爷的赏！
如今她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让姑爷正式收了房去，什么事儿都入不了她的眼了。若教五爷知晓了，还不得活活打死了她去！我是怎么劝，也劝不回她了！”
知柳微是一叹，“这人啊各有各的向往，谁能拦得住？你即是已劝过了，就是尽了那份心了，没欠着谁的。鸣雨那丫头即是有了这个心思，就得看她自个儿有没有这个富贵命了，若真让二公子收了房去，那也是她自己个儿的福份不是！咱们做姐妹的，不也替她高兴么。
二少奶奶那边，你也说了，对你们好着呢！怎么着也会念着主仆情宜，帮衬着照顾的，妹妹还是别想多了去，徒搅了自己的宁静去！”
鸣红眨着双泪眼，抿唇看着知柳点点头：“姐姐说的是这个理儿，是我自个儿想多了去，钻了那牛角尖了。”
“即是想明白了，就早点歇下吧，得攒足了精神才能把主子伺侯好不是。”知柳轻声安慰，笑道，“如若妹妹不嫌，今儿个就歇在这吧，两人挤挤，也暖和些！”
鸣红笑着点头，知柳吹灭了烛火去。
夜里又静了下来，唯听得那虫鸣声依旧，屋内的人怕是早已睡了去，小屋顶上黑影微动，立起了身，几个起落出了永宁王府，隐入漆黑夜里，不见了踪迹。
本应睡着的知柳在黑影离了屋顶时，睁了双眼，眸内精光闪闪，直盯了账顶瞧，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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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错了时间，以为是2号上青云榜咧，结果今天再一看是1号2点上青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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