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脑门上就吃了个响嘣儿。“嗷”的一声,白仨儿立马缩开了脖子,抽回手边抚着痛处,边怒瞪着面前突然作怪的男人。
“走吧。”蓝朝铬勾起唇角,眼底漾满笑意。“可别让长辈们等咱们这些个儿晚辈了去。”说罢便挽上白仨儿的纤腰将她带着向东花厅行去。
这突来的转变让白仨儿一时摸不着头脑,昨儿个还对她视而不见的,连话都是让宝福在中间传回来的,今天便又这般待她?!倒跟从前一样亲近了。
白仨儿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身边“善变”的男人,是遇着什么开心的事儿了么?瞧他好似不记得昨儿个是怎么待她的一样。
对了,是怕王爷瞧出什么了吧,所以才装作跟从前一样亲近的模样。定是这样了,现下又是在外府居住多年的四太太回了府上,若让四太太瞧见他们这对新婚夫妇闹着别扭,还不是折了他的面子去!
想到这个由头,白仨儿心里顿时生了一股子闷气无处可出,憋得整个人直发慌,浑身好似有千只蚂蚁齐咬一般,抓不得,挠不着,就想搬起身边的花盆砸他个痛快。
“哐当”一声清响拉回了白仨儿不知游离到何处神思。回过神来的白仨儿已是被眼前的事物给镇住了,满院的奴仆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盯着她瞧,知柳与鸣红也是一脸诧异地瞅着她。宝福瞅着她的那脸呆样儿就别提有多傻了,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她可笑不出。
目光慢慢回到自己面前摔在满地泥中的上好青瓷花盆碎片,整个儿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儿,各处扎堆射过来的目光刺得她浑身生痛,一时间竟觉着自己像个小丑似的任人指指点点一般难堪不已。
肩头一紧,熟悉的暖意向她贴了过来,“既是不喜这翠青,让人换了便是,何必把它砸了去呢?”耳际紧紧靠在温暖的胸口,静静地听着由胸口传出的低沉声音。这声音真好听!好像在梦里似的,真是不想醒来呢!
蓝朝铬扫了眼“闲”在这儿的奴仆,声音毫无起伏地道:“这儿的翠青全换掉!”
倒霉被他“随意”扫到的奴仆一接收到信息立马行动了起来,将刚刚摆好的好几十盆翠青全撤了下去,那些个“运气好”没被“扫”到的也像脚底生了风似的帮着撤走忙活了一早的成果。
这二公子眼底阴霾的寒意太慎人了,连他们这些站在他背后的人在听到那句话时都忍不住打了寒颤!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在一起相处的时日久了,练就了心有灵犀的本领出来。被二公子瞟到的人浑身寒意,连带的他们这些没被二公子瞟到的也跟着打起了寒颤来。
二公子平日里挺温和的,现在一遇着二少奶奶的事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对,变得跟大公子一模一样,果然还是亲兄弟呀!!
白仨儿在他胸口微微抬起自己的脑袋瓜子,盯着他的光滑的下巴,唇角动了动,却是没发出声来。
蓝朝铬也没再多说什么,揽着她便进了东花厅内。
白仨儿没敢看他,自然也就没瞧见他眼中深深地担忧之色以及莫名的……自责?
他们前脚刚踏了进去,蓝三公子后脚立马就冲了过来。
“二哥哥,二嫂嫂!”
“哟,你倒是来得挺早的。”蓝朝铬瞥了蓝三一眼,带着白仨儿进了偏厅。
蓝三跟在他们后头干笑了两声,“方才外头在闹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二嫂嫂不喜翠青,我让他们全撤了,摆上了别的盆景。”
“啊?”蓝三愣了愣,扭头朝门外瞅了瞅,正好对上侧立在门口的宝福正向里看的视线。宝福一瞥眼就看到三公子在盯着他看,嘴巴一咧,露出一排森森的白牙,冲着他们家三公子回以尊敬的笑意。不料却惹来三公子的一个大白眼,宝福僵着笑容看着三公子跟着他家公子进了偏厅,思索着这三公子为啥会给他个大白眼呢?难道是因为这笑容表达得还不够尊敬?那他回去还得对着镜子再练练才行。
正想着,就觉着有道极其熟悉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身上,抬眼寻去,就瞧见立在对面梁柱边的金定又以研究傻子似的眼神在盯着他猛瞧。
好你个金定呀,敢用这种眼神瞪我宝福?哼哼,别以为只有你有眼睛,我宝福也是会瞪人的!我瞪,我瞪,我瞪瞪瞪……结果,宝福又瞪回来一个特极大白眼!
白仨儿刚被蓝朝铬带入了偏厅便瞧见里头坐在暖坑上的蓝朝钴与麻衣了,微微怔了怔,后又轻轻对着他们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们这对兄弟,也不知该怎么来讲。若说不亲近,有时却又好似打从一个娘胎出来似的亲密,联起手来保护自己的领地不受“外人”侵犯;若说两个亲近,却又多半时候冷漠得犹如陌生人一般,比如,现在!
若是只见蓝朝钴一人她还不会如此讶异,但现下连麻衣都被请了过来---外人不知道,但麻衣假冒长空则璃以掩盖长空则璃已亡故的事儿她是知晓的,以往无论何事,大公子都以“长空则璃”身子弱需静养为由而借以回避。更何况,如今麻衣是真有伤在身,脸色苍白如雪,与之相比之下,白仨儿反倒觉得自个儿的面色倒是红润得很。一点也不似大病初愈的模样了。
这样的架势,想来那四太太的地位并不在二太太之下了,只怕其受重视的程度更是凌架于二太太之上的也说不定了!
蓝三公子跟在后头进了偏厅,瞧见他二哥哥领着二嫂嫂坐到了暖坑斜对面的窗台子边,想也不想地跟着就凑了过去。
训练有素的两个小丫头立马奉上茶点,眼观鼻,鼻观心,一处也没敢多瞧便退了出去,留了几位主子在里头话家常。
不多会儿,各院的小公子,小小姐们陆陆续续地都进了来,渐渐地也就热闹了起来。
最后到来的就是还在使性子的和祥小郡主了,也不知今儿个又是谁惹了她不快,人都到了门口了,意宁还在旁耐心劝慰着。
偏生今儿个的日子不寻常,一干奴役全都在外头侯着,除了伺奉茶点的,其它都是不得进的。意宁自然也是得在外侯着了。
好容易将这个小祖宗哄了进去,却是满脸的不情不愿,丝毫的掩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