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苑里,二太太这边得了信,忙让晋麽麽赶到刑堂想法子先拖住。
她原是想直接到主楼找永宁王说说理儿的,却在半道里遇着了房管家,房管家说了,王爷气的很,右手的伤没处理就出了王府了,没在主楼里。
二太太听了,没多说什么,缓着步子便往回走。王爷这么急着出府,连伤都不治就走,对她避而不见,想是料到自已定会过来,不愿与她打照面。
什么时候开始,她与王爷的关系弄到这种地步了?
当初他对她宠溺不已,知她性子孤傲,便从不带外面的女人回府,即使那女人是前太子太傅的独生女儿,也只是在外建了座府邸给她。明知是她教唆着一个女人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也顺着了她的意,让那女人在这世上永远的消失了。只要她轻叹一声,他便能将整个濮京城的杂耍戏班子请进王府,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忽然忆起往事,二太太露出了女人家的娇羞,唇角不自觉的往上微扬。
可那都只是往事而已,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她与王爷之间便只剩下了相互打击对方,算计对方,再不见以前的信任,甜蜜的生活。
收起这要不得的心思,脚下便朝着慈佛院走去。
刑堂是个什么地方哪个不晓得,都是竖着进,横着出的。里面什么折磨人的酷刑没有,进了那里面,就跟入了人间炼狱没两样。最轻的杖责,听着像没受多大点罪,可实际那里面执棍的,选的都是从魅堂里受过训出来的人,那腕力与臂力的力道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别说五十杖了,能在三十杖下活着的又有几人,王爷这一罚,摆明了是要将她们俩活活打死了去,即使是有功夫底子的强壮男子也是熬不过的。
也不是说这知桐、知柳两个丫头与她有多深厚的感情,这使唤的丫头没了便没了,再领个便是,只不过这俩丫头是得了她的牌子领出了魅堂的,算是她水榭苑里的人了,后又送到了章衍楼去伺侯新主子,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便让王爷随便安了个错处给送到刑堂领罚了,毕竟是由她这里出去的人,明里是道章衍楼的主子不知事,暗里折的却是她二太太的面子。
慈佛院是老太爷的住处,平日里老太爷是不出院门的,除了家族大事儿,其它是不管的。可今儿早上在祠堂里的事,差不多把整个王府的人都扯了进去,月华楼的大公子,章衍楼的二公子,连着王爷、四长老、宗府的人,老太爷自个儿都在里头,若拿着丫头没教新主子规矩这个理儿就杖毙两人,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她二太太的面子是小,王府的面子是大!
老太爷虽不管事了,却也是个明白人,听了二太太说了来意,便道:“谁发的话,便找谁去!”
二太太听了,一脸的委屈,眼中畜起了泪,低头拿了帕子轻压眼角,哽着声道:“刚去找过了,半道里遇着了房管家,说王爷连伤都没治就出了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
老太爷听到永宁王急出了府,直拍着桌子骂道:“真不是个东西!他那心让狼叼了不成!”后又转头对身侧的余伯道:“你去趟刑堂,传我的话,那俩婢子没教好新主子规矩,各领二十杖,回头王爷怪罪下来,就让他自个儿来找我。”
“是。”
二太太见余伯领了老太爷的话出了去,便也起了身要退出来,却让老太爷给阻了。
“芷英啊,陪我这老头儿坐着说会子话吧!”老太爷曲指点了点二太太方才坐的地方,话里显着疲累。
二太太先是一愣,颤着声轻唤:“老爷!”
多少年没感觉到这亲人间的称呼了?这些年来,有的只是冷硬的礼貌问候,不带一丝的温情,各自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早忘却了原有的亲情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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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闹腾,便过了午时。
知桐、知柳两个丫头在刑堂领了罚让人送回了房去养伤,鸣雨也跟着一道回来了,刚进了章衍楼,一个字还都没来的及说,就见到蓝朝铬从她身后倏的一声闪进了内室,之后就见到鸣红让他拎着出了正堂丢在外头,黑着脸道:“不准进来。”“嘭”地一声关上了正堂的大门。
鸣雨忙跑了过去问鸣红:“这是怎么了?”
鸣红也急了,“我也不知道啊。”后又似想到了什么,拉着鸣雨的手道:“对了,今儿早上小姐在祠堂门外踹了姑爷一脚,这会子姑爷怕是要整治小姐了!”鸣雨听了,心下一沉,没了主意,唯有竖直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白暮兮正恍神想着祠堂的事时,见蓝朝铬进了来,此时黑着脸,黑眸下满是怒意,扯了鸣红便往外带,心下便害怕了起来,微抖着站起了身,刚想出内室瞧瞧,便见他一个人又折了回来,扣着她的手腕便往偏堂的暖池走去。
他的力道及大,捏得她生疼,却是不敢出声。他的步子也迈的大,一步够顶她三步,走的又急,她让他拖着踉跄着小跑,到了暖池,他二话没说便将她推到了池里,他自个儿也跟着跳了下来。
白暮兮惊呼出声,在暖池里挣扎着稳住了身子,抬眼就看到蓝朝铬唇边挂着嗜血的笑意向她逼近。她全身都打着颤,即使这池里暖热的水也止不住她心底莫名泛起的寒意。
“夫……夫君……”她抖着声,看着他温柔的抬了手放在她脖颈后,动作那么温柔,可眼底却满是杀意,薄唇轻启,“让你逃!”低柔的声音如情人间的私语,声未落,手上便猛的将她按进了水中。
白暮兮顿觉脑中一热,张嘴呼救,可那水便顺着口鼻入了肺腑,难受的紧,双手在水面急骤的扑腾着,似要抓住什么,在她快失去意识时,蓝朝铬掐着她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突来的空气让她贪婪的呼吸着,却又让刚吸进的水呛得直咳嗽。此时秀发乱散了开来,浮在水面上,满脸的水滴,眯着迷矇的眼,看着眼前残忍的男人。
蓝朝铬微挑了眉,嗜血般的笑意再起,“让你躲!”温柔的声音一落,将手中的女人再次压入水中,冷眼看着她的双手在水面扑腾挣扎,却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思。
忽的,本在水面挣扎的双手却抓上了他领口的衣襟,死死的抓着,就似抓着的是他的脖子,势要将它掐断了不可。
蓝朝铬微愣,眼底的杀意顿时没了影,面容一缓,呵呵的笑出了声,松了掐在白暮兮后颈的手,斜靠在池边,黑眸中漾起了笑意,看着此时慢慢从水中抬起头,喘着气咳嗽,狼狈不堪的女人。
“舍得出来了?”同样温柔的声音,却带了暖意。
新婚夜的疑惑使他有了要试探的心思,这小女人能装的很,祠堂里的事儿便是他有预谋的策划,探知的结果就是他想要的。
回想起在祠堂时……
长空则璃让黑衣蒙面人扶了出来,病歪歪的,蓝朝钴快步过去亲自扶着她缓步走到主位前,帮她取下面纱。
在内的众人虽已阅人无数,见着此时的面容,却仍然惊艳不已。
老太爷轻跺了下龙头杖,众人回神。
一黑衣人端了清水过来让长空则璃净手,不料永宁王竟伸手推翻装水的盅子,失了仪态,“本王不承认她,无媒苟合,休想入我族谱!”
蓝朝钴将她轻搂怀中相护,“何来苟合之说?皇上圣意亲至,即是媒!各长老,宗府大人们已认可,便可入族谱!”
“你!”永宁王眼露血色,伸手便要打向蓝朝钴,老太爷见状,怒目而视,胸口剧烈起伏,怒吼一声“孽子!”赤金龙头杖便毫不犹豫的挥向永宁王。
永宁王右手渗血,闷哼一声,难耐的疼痛使他向后退了两步,红着双眼就要去揪蓝朝钴怀中的长空则璃,这时,白暮兮却突然窜了出来,先一步拉走了长空则璃,蓝朝钴一直在提防着永宁王,没料到此时会有人窜过来抢人,一个不察,怀里空了。
白暮兮拉着她跑到贡桌旁,趁着众人未回神之际,伸人推dao了贡桌,发出一声巨响,挡在了永宁王面前,伸手抢过长老手中的族谱,拿过长空则璃的小印章便盖在了蓝朝钴名字旁的空白处。
等众人回神时,此事已成定局,永宁王大怒,抓起旁边的黑衣人便生生的将他扯成了两半,血溅四处,渗人的惨叫声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颤。
长空则璃经这一折腾早已昏了过去,蓝朝钴冲过去抱起了她,便急急的出了祠堂。
四长老与宗府的人摇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这家务事他们是不管的。
永宁王怒瞪了眼旁边的蓝朝铬,重重哼了声,拂袖而去。
蓝朝铬轻笑着走到白暮兮身边,在她耳边温声道:“还不回神啊!人都快走光了。”
方才长空则璃刚取下面纱时,他便注意到她面色有异,双目变得迷离,似醒非醒,他便俏然在她耳边教她一会子要做些什么。果不其然,方才她所做的,全是他在她耳边所教的。这会子她目光呆滞,眸中慢慢聚焦,怕是快回神了。
“臭男人,哼!”
见她回了神就这么有精神,蓝朝铬满意的笑了。这才是他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