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端想起萧末的时候,萧末正带着人马悄悄地向辽阳府逼近。
赵端南下的同一天,阿骨打祭告了天地,亲率大军向辽阳府进发,萧末奉命带兵清剿辽阳四周辽国的军队。
这日,金军乘坐着司马叔侄造成的小船,刚渡过了河还没行进十里,就与一伙五十余人辽军的斥候相遇。这支辽军显然没想到金军会行进得这么迅疾,在阵亡了半数人之后才反应过来,落荒而逃。
萧末正要带兵去追,却被阿骨打拦住了,阿骨打道:“放他们回去,让他们把我大金到了的消息带给那些辽人。”
斜也道:“二哥说得是。这些辽人,都是脓包,只怕他们知道我们来了,立刻就跑了个精光。”
完颜部的几个首领听了哈哈大笑,显然他们并没有将辽阳的辽军放在眼里。萧末道:“想当年,我们一群乌合之众,都能将那些辽人杀个落花流水,何况今日我大金兵雄马壮,那些辽人自然不是敌手。”心下去在暗道:看来是被老大给料中了,完颜部的这些家伙果然有点得意了。难道这次国主真的会碰钉子?
第二日大军继进,却只看到一些荒废的村庄,别说是人,连鸡都没看见一只。萧末心道:看样子,这个就是老大说的什么‘坚壁清野’了。
斡鲁这日来见阿骨打道:“二哥,好像有些不对!”
阿骨打道:“我也看出来了,这高永昌想必是将这里的人马都迁走,一来使我们不能收集粮草,二来,没有人,我们就无法问到关于这一带的消息。”他冷笑一声,道:“传我的命令,广派侦骑,我大军朝辽阳火速进发,让宗翰、宗望和萧末带人往其他方向去清剿残余的辽军。”
金军火速进军,不几日便到了沃里活水,却见对岸辽军阵营齐整,颇有气势。阿骨打见了道:“这伙辽军,好像有点军队的感觉。”
斜也道:“二哥,你也太看得起辽人了,依我看,他们只怕是做做样子,妄图吓住我们,让我们不敢进兵。”
阿骨打摇头道:“我看不像!这么久了,这支辽军依然巍然不动,静悄悄中透出一股杀气,这是以前的辽军都没有的。”
斡鲁道:“这支辽军可能就是这一带辽人的精锐了,所以才有这种气势。不过,只要击败了他们,辽国东京道就是我们的了。”
阿骨打道:“斡鲁说得对!无论前面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将他给碾碎。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当下他令干将斡鲁古带队强渡。
一番激战之下,辽军和金军互有胜负,金军渡河强击,受到的损失多了点。阿骨打动容道:“这支辽军果然强劲!”
此时,萧末带兵往东面狂飙突进了一百里了,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一支辽军,却碰上了几支东海女真部落。
那些部落本来对他们还满有敌意,但在杨绣说明这支部队是大金国汉部的时候,那些部落便不再敌视他们,只是不让他们进入部落之中。
萧末没空理会,他对杨绣道:“杨先生,你说这次国主能不能打下辽阳?”
杨绣笑道:“大将军没告诉你吗?萧将军!”
萧末道:“赵老大那家伙,以前是满厉害的,只是最近好像萎了,现在更离谱,攻打辽阳这么重大的事,他也扔下不管,反而却跑到宋国去了。”
杨绣道:“萧将军,你这是在给我装傻啊!”
萧末嘿嘿笑道:“杨先生,我虽然猜到了一些老大的意思,只是还是不太明白。还望先生指点!”
杨绣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方道:“萧将军,最近国主对大将军是如何,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
萧末道:“我有了一点感觉......”
杨绣“嘿”了一声,打断了萧末的话,道:“萧将军,虽然你装傻,但绣受大将军器重,委以汉部内务之事,若无大将军,绣只怕如今已是一个低贱的奴隶。绣自当尽心竭力,以报答大将军的知遇之恩。”
他深吸了口气,又道:“此次我汉部精锐尽出,大将军的意思自然是要离开会宁那个是非之地。此次攻伐辽阳,如果国主重视辽军,自然是无往不利,高永昌铁定败北。可一旦国主有骄纵之心,轻视辽军的话,那就是一场苦战。当然,辽阳最后一定会落到国主的手上,只是国主怕也会损失惨重。”
萧末道:“这却是为何?”
杨绣道:“前一阵子欧阳将军传回的消息相信你也看到了,你说是为何......”
萧末道:“难道说高永昌尊了辽帝的那道旨意,废除了奴隶制?”
杨绣道:“何止是废奴隶制。高永昌那斯还动员那些奴隶参军,只要参军就分有田地,而且在战场上立功就有奖励,那些奴隶踊跃参军,现在辽阳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是以前的奴隶,这支军队士气高昂,根本就不惧怕完颜部的大军。”
萧末叹道:“想不到辽帝的这道圣旨有这么厉害!”
杨绣道:“萧将军,依绣看来,这次国主可能会吃点小亏。等到国主破城无策的时候,就是将军你出场的时候了。”
萧末笑道:“我倒是不急。”他顿了顿,又道:“杨先生,你看,如果我们离开会宁的话,应该去哪里呢?”
杨绣沉吟半晌,道:“这个地方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最好是无险可守......”
萧末惊道:“不能远也不能近,这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无险可守呢?”
杨绣解释道:“如今我部已有强盛的势头,在大金国里,除了完颜就是汉部。如果太近的话,会引起完颜部的忌惮;可如果太远,完颜部又会当心我部不受制约.......至于说要无险可守之地,那是因为要让完颜部‘放心’。”
萧末道:“那这么说来,这次我们迁居的地方不是辽南就是辽东了?”
杨绣道:“辽南最好,那里的气候跟中原有点相似,我们汉部部民在那里最容易找到归属感。”
萧末道:“不!我的意思是最好到辽东......”他见杨绣要说话,便抢先说道:“辽南是条件比较好,不过也容易让部民开始松懈起来,但辽东就不同......”他站了起来,兴奋道:“只要我部到了辽东,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让这里的这些部落归心,而且,辽东过去还有大片的土地,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点。”
杨绣心中一动,道:“将军的意思是......南边的国家......”
萧末截断他的话,道:“现在先不要说,只要先生心里有底就行,一旦我们成功了,一旦国主不能相容,我们就拥护老大......到时候,哼!”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杨绣还是被他的话所震撼。
却说金军与辽军在沃里活水下激战数天,辽军终于不敌,退入到了辽阳城中。金军四面围城,三月过去,仍未攻下。
阿骨打望着辽阳城,对斜也道:“你说要是赵端那小子在,这城现在攻下了吗?”
斜也道:“这可难说。赵端诡计多端是不假,但这次的辽军可硬得很哪!”他顿了顿,道:“不过,依我看来,从围城道现在这么久的时间,那家伙大半能想出破城的方法!”
斡鲁道:“二哥,四哥,这有什么打紧的。只要我军再继续进攻,这辽阳城一定可以拿下的。”
阿骨打和斜也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如果像斡鲁所说的那样强攻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损失,那样就是攻下了辽阳,也呆不长久。
这日,阿骨打正在冥思苦想着破城良策,却听到有斥候禀报:“禀告陛下,城里的辽军撤退了!”阿骨打闻言仔细一看,果然见辽军从南门出了城,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阿骨打不及细想,立即命令金军入城。金军入城之后,却发现城中还在的富户大门上均贴着一个大大的“汉”字。
阿骨打正在辽阳府治府里想着辽军为什么弃城而逃的时候,却听到侍卫禀报:“汉部欧阳将军求见!”阿骨打听欧阳鼎来了,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宣欧阳鼎进来。
只见一个身穿辽军将领服饰的大汉走了进来,阿骨打大惊。只见那人走到堂中,跪下道:“臣欧阳鼎叩见陛下!”阿骨打仔细一看,这个辽国将领不是欧阳鼎是谁。
阿骨打奇怪道:“欧阳,你......你怎么这种装扮?”
欧阳鼎笑道:“国主,欧阳不如此装扮,怎能哄得那高永昌弃城而走?”
原来萧末早在一个月前就让欧阳鼎带人伪装成辽军,从水上去诈城。欧阳鼎安插进去的探子却探听到辽阳城里的辽军有意弃城,只是怕金军追击,才一直死守。
欧阳鼎听后灵机一动,他让手下带了密密麻麻的空江船,到了辽阳城下,骗城里的人说是辽主派来接应城里的辽军撤走的。他装什么就像什么,高永昌还亲自问了他,但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最后便跟他上船“撤退”了。
阿骨打惊喜道:“辽军弃辽阳而走,是你搞的鬼?好,好你个欧阳,这次你可立了大功,我得好好奖赏你才是!”
欧阳鼎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不敢领国主的奖励!”
阿骨打道:“大金国里,我说要奖谁就奖谁。何况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会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