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20分，我就上线来到醉月楼，原以为够早的了，哪知道艳色比我更早。
清冷的醉月楼上，艳色脸覆轻纱的坐在一角。见我来到，艳色开口道：“风兄又迟到了哩。”
我嘿然一笑道：“怕是艳色早到了吧。”
艳色瞥了我一眼，道：“哪有让女儿家等男子的道理，风兄莫为自己懒散找借口。”
我忙转换话题：“有一问题，我想了一晚上仍然不解，以艳色绝世之姿，清冷之名，为何独独器重在下呢？”
艳色淡淡道：“你这人不但懒散，脸皮亦是够厚。那些想接近艳色的不是江湖俊彦就是世家公子，我只是想看看什么都不是的风兄凭什么想吃天鹅肉。”
我不禁苦笑道：“那艳色对那只癞蛤蟆感觉如何呢？”
艳色轻轻笑道：“原来那癞蛤蟆除了穷点懒点，脸皮厚点，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慨然叹道：“若天鹅肯飞落人间，我欧阳风做回癞蛤蟆又有何妨。”
艳色一呆，瞬间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道：“扯哪儿去了，还说闯荡江湖，再不走我看要和你聊到日薄西山了。”
“如果艳色想聊的话，我到无所谓。”
“遗憾的是我不太想聊，喏，把这些东西装备上。”艳色拿出一大堆东西放这桌上。
狼牙链：生命+37，内力+29，每半秒气血回复速度+1，需要等级31级。
清风之戒：生命+30，内力+42，闪避值+57，需要等级37级。
松纹玉佩：生命+23，内力+19，命中值+79，需要等级28级。
出云护身符：生命+45，内力+42，五系伤害抗性+19，需要等级39级。
看着眼前的装备我大吃一惊，各种首饰，一一不落。而且都是些小极品，要知道在《奇侠传》里首饰的暴率可是极低的，到现在我也只是勉强弄齐一套。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把这些装备推到了艳色面前。
“你这人啊，既然要陪人家闯荡江湖，当然要有保护艳色的能力，这些东西算人家先借给你的好了。”慕容艳色轻轻嗔道。
既然艳色都这样说了，我如果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把首饰一一装备好，我道：“那么小姐准备怎么闯荡江湖呢？”
“还能怎么样？早上练级打打怪，等级可是很重要的。下午嘛，就做些有趣的任务好了。”听到这句话，我才有回到现代的感觉，仿佛以前和艳色的交往出现在久远的年代，一直用一种古老方式相处。
与艳色走在街上的时候，脸覆轻纱，身段婀娜的她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连带我也与有荣焉。如果她取下轻纱，那天下将有多少男子羡慕我呵，想到得意之处，不禁暗暗轻笑。
这么隐蔽的动作还是被艳色发现了，她轻轻一叹：“风兄若真想陪伴艳色闯荡江湖，最好让艳色知道风兄与其他人的不同。”
我不过一凡夫俗子，与众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如果艳色是一般女子我根本不会如此兴奋，若真要找点不同的东西，或许就是我对这世界思考得更多一点。
一时我无话可说，默默跟在艳色身后。离开姑苏城后，艳色带着我在怪物刷新区里绕进绕出，我跟在她身旁发现她对路径的把握妙到巅毫，刚踏入一群怪物的仇恨区，下一刻又已脱离出来进入另一群怪物的仇恨区。如此走了片刻，来到一处山坳，这里的怪物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出乎意料的竟没有玩家存在。
“这里是艳色偶然发现的练级宝地，怎么样？”艳色对我道。
我笑道：“你是真人不露相，这一路走来，换个人恐怕早被怪物淹没了。”
艳色微微一笑，道：“那是你看走眼了，这游戏里有很多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我能找到这里，是因为有次我偶然发现姑苏城外的怪物分布排列竟如古代的一种阵法，好奇之下我一路寻来，于是让我找到了阵眼，也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这么神奇？幻世公司打造这个游戏可真下了重本。”
“管那么多干嘛，我们既然来练级，接下来就看风兄的了。”
“全靠我一个人打怪？”我愕然的指着自己。
“风兄难道希望艳色也参与搏杀？不过艳色也不是一事不做，当为风兄弹琴助阵。”艳色的眼睛里似笑非笑。
这就是她所谓的闯荡江湖，我大有受骗的感觉，整个一免费劳工。事已至此，徒呼奈何，我乖乖认命的提起剑组好队走向一群怪物。
当艳色的琴音响起后，我发现自己的攻击力涨幅很大，这该是一种奇妙的武功，难怪那天在桃花林我一下变得那么厉害。
我将浣花剑法展开来，剑影将周围的怪物都笼罩了进去，怪物的刷新速度与我打怪的速度相差无二，难得又无人抢怪，正是绝佳的练级所在。
现在的我真有种砍瓜切菜的感觉，几乎不用费什么药，以至于后来晨风常笑说艳色就是我的春药。
砍到中午准备下线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有43级56%了。当我问艳色多少级的时候，她轻轻一笑：“保密，一小时后我们上线见，下午我会带你去做些有趣任务，保证没上午这么无聊。”
……
当我又一次把信从这个村庄带到那个村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抱怨：“艳色，你所谓的有趣任务就是送送信，找找小孩遗失的玩意，又或剿灭一些微不足道的山贼？”
“你觉得无趣？要是我带你去做阻止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任务，你能行吗？”
“但这样的任务有什么价值呢？虽然也可以获经验、声望，却比砍怪所得少了很多。”我辩驳。
“你何不看看你的属性栏有什么变化。”艳色并不与我争辩。
我把属性栏打开，仔细查看后，说：“我的侠义值多了一百多点，可这玩意有用吗？”
艳色轻轻一笑，说：“既然存在，那就肯定有它的道理，风兄难道认为这游戏是等级装备决定一切吗？等级高人一截就能成为游戏里的高手？”
“我……”的确，见过飞飞在木人巷里的表现后，我知道哪怕我现在与他同一等级，所学的武功与装备大致相当，仍然不会是他的对手。游戏早过了等级装备决定一切的时代，21世纪2D网络游戏盛行的时候，决定PK胜负有三大要素：装备、等级、网速。等到游戏进入3D时代，技术流开始真正抬头，一个操作好的玩家可以把一个全身极品装备的菜鸟打得找不到北，如今游戏进入全息时代，对玩家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当日飞飞在少林一战，装备等级与对手差异肯定不大，但他仍然以绝对的优势完成了一挑六的壮举。
艳色见我说不下去，她继续道：“当一个人只有一百万的胸怀时，突然得到一千万未必是好事，意外的财富往往让人迷失根本，走出一条原本没想过的路，到头来才知道后悔。所以我认为凡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万涓成流，没有积累又哪来的爆发。”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说实话，这些话平时我是相当认同，一个人的成功都有其必然因素，很多突然踩狗屎踏上神坛的人，到头来终究是昙花一现。这样的例子在我的记者生涯里见过许多，一个月前刚报道某某成为亿万富翁，一个月后也许就在报道他的公司面临倒闭。
“风兄刚才失却平常心哩，你忘了这仅仅是个游戏，所谓的价值只是相对而言，我们该追求的是过程而非结果。艳色想问一句，究竟是你在玩游戏呢？还是游戏在玩你？”
我全身剧震，好像有盆冰水从头浇了下来，耳边只有艳色的一句话在回响。究竟是你在玩游戏呢？还是游戏在玩你？当初我进游戏只是为了休闲，就算我在这里等级再高、武功再好，回到现实依然一无所有，一场游戏而已。人生无非是一场更宏大更漫长的游戏，我们往往因为结果而迷失。什么时候我开始失去超然的心态，斤斤计较于得失，然后被游戏主宰。
我诚恳的说：“谢谢艳色的这席话，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沉睡很久了。”
“风兄是有慧根的人，没有艳色风兄依然会醒来，估计艳色只是当了次催化剂。”艳色笑着道。
“我是真的很谢谢你，没有艳色这话，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要睡多久。几年来就这么过了，好好的生命就这样被我白白浪费掉了，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苦笑。
“看来风兄是受了某些挫折吧，那艳色要恭喜风兄走出来了。”
我真的走出来了吗？如果静现在走到我面前告诉我：“以前是我错了，风，让我们重新开始吧。”那我会怎么办？一是听她的话，二是置之不理。就这么简单的答案，我却做不出选择，想着在大学里的一切，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