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华把削尖了的树枝递给坐在身旁的曼思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蚌里都会有珍珠,而且听你介绍好像还是上等的那种,在这里拣到一两个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从里面剥出珍珠的时候,我以为是巧合,所以就没在意,直到后来每一个都剥出珍珠,我就觉得挺蹊跷,拼着老命早出晚归,还不就是想在这里多捉一点蚌回去,这些日子确实也赚了几千块钱,可是……”
“可是什么?”楚馨依最见不惯的就是别人在她眼前卖关子,语气也有些不满。
“还能有什么?你没看我这两天都和你们呆在一起,也没往这里跑了?你以为村民们怎么会晓得这水库里的蚌都有珍珠?要是这里还有蚌让我捉的话,我拼了命守消息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事传出去,这不明显给别人一个和我抢铁饭碗的机会吗?你看我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傻子吗?”董嘉华这半辈子至少说过不低于两万个谎话,已经把这境界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得煞有其事,好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似的,一副懊恼至极的嘴脸,眼不眨,脸不红,低着头无奈的叹息。
说完,他扭头叹息时不经意间瞥到曼思盈正波澜不惊的盯着自己,在这丫头眼前,董嘉华仿佛认为自己这些雕虫小技完全入不得她的法眼,有一种被打回原行的感觉,不敢再和这丫头对视,他赶紧把视线落到了深水里。
楚馨依越听越邪乎,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想要看出哪怕一点点破绽,故作姿态道:“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没人会逼你,但没必要用这种不入流的笑话来搪塞我,还是你当真以为我是那些在金窝里过惯了迂腐生活变得大脑缺氧的刁女?那么好骗?”
董嘉华面红赤耳,肯定不是因为羞耻,这是愤怒的表现,他很有大男子的主义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楚馨依,没作解释,冷哼一声准备掉头离去,刚跨出没两步,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咬着牙又坐了回去。
啧啧,这演技,绝对入流!
就连一直没吭声的米易之也被忽悠了,他自以为识人无数,如果是谎话,绝对不可能从他的耳根子底下溜走,但他现在却是第一个相信了董嘉华的片面之词,同样也替他感到有些羞怒,大家本来就是无亲无故,不管是好奇还是什么?楚馨依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在先,就好比有人上门问你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一样!人家不但没生气,反而还解释得清清楚楚,到最后居然被怀疑成是一个谎言,换作是谁也忍受不了!
见到楚馨依还像开口反驳,米易之不想俩人在这种极雅的环境互相争辩,赶紧把楚馨依制止住,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笑着推了董嘉华一把,故意训斥道:“所以说嘛,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那些珍珠岂止用上等可以形容?就算没有完美也有个杰出不是,你要能把河蚌养着该多好?”
董嘉华双眼一亮,却故作疑惑道:“怎么个养法?”
“难道你不晓得?”米易之更疑惑了,按理说董嘉华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养殖河蚌?
董嘉华确实不晓得,谦虚的笑了笑,“一点点,一点点。”
看出了他那没有刻意伪装的表情,米易之也不揭穿,便按照脑子里大概记住的一切讲解道:“把捉来的河蚌养着,这样就不会有坐吃山空的事情发生,就好比种粮食,懂了吗?”
“懂,我当然懂!”
米易之摇摇头,继续道:“要说到在什么地方养殖河蚌的话,尤其是靠近农村居民区和耕作区的库区或者小型水库最合适不过,就好比这里!当然,如果你怕被别人捉了去,那你也可以自己花钱修个池塘或是河汊之类什么的,嗯!但是要有排灌设施,那样才方便管理,其实这些都可以在网上查到的,还有……”
相处了好几天的两个男人第一次找到了共同语言,没有再管边上的几人,董嘉华不知不觉已经把脑袋靠在了米易之的脸上,听得津津乐道,时而皱着眉头思索,时而说上一两句自己的意见,当真聊得火热。
说着说着,没人管的篝火熄灭了下来,食物也吃得差不多,就剩三两个黑忽忽的洋芋埋在土堆里,米易之见到几个女孩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友善,赶紧转移了话题,打了一个哈哈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里的蚌都被你小子给捞光了。”
刚才半个时辰的聊天就已经让两人的关系升了不止一个层次,董嘉华笑着给了他一拳,说道:“话不能说死,弄不好再过两天我又捉到了呢?然后就按照你刚才的方法把它养着,如果真养出个名堂,到时候兄弟我亲自给你串一条钢筋那么粗的珍珠项链。”
“到时候再说吧!”米易之本来还想再开两句玩笑,不经意间看到三个女孩子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赶紧站起了身子:“我去那边拣点干柴过来,再继续吃,继续吃……”
看着米易之那摇摇晃晃瘦弱身姿,他真怕忽然吹来一阵风把这丫的给刮到水里去,完全无视叶仙儿她们的表情,坐在篝火旁嚷嚷道:“喂,老米,你小心点呐,当心摔到水里,这水可是有十几米深的哈。”
啪!
米若水折断一根树枝,终于换来了董嘉华的一个正眼,她冷哼道:“你摔水里去了,我哥也不会摔。”
董嘉华解决了一个非常巨大的难题,很愉悦,把眼前这个小妮子的凶悍抛在了脑后,嬉皮笑脸的说道:“为什么你哥就不能摔进水里呢?”
“白痴!你在哪儿听过习武的人走路也会掉进水里的?”米若水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
“没听过不代表没……等等,习武?你的意思是?就他?哈哈哈,我没听错吧?那请问你哥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呢?又隶属那个门派?少林?武当?还是崆峒?”董嘉华爆笑,习武这东西他信,虽然没见到过那所谓的武学宗师,但他仍然坚信习武一词,练武之人不敢说可以飞檐走壁,那强身健体是必须的,米易之呢?动不动就是内伤,动不动就是咳嗽,就连走个路也是歪歪栽栽的,这样的人习武?董嘉华一千个一万个不信。
米若水瞪着双眼,气呼呼的说道:“你敢嘲笑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哥是那个门派,又到了什么境界,算不上是嘲笑。”
“哼,我哥练的是一种叫华拳的拳法,没有门派,是贺爷爷教他的,至于你说的境界嘛?我也弄不太清楚,该怎么说呢?哦,这样解释吧!以前有一个练跆拳道的和我哥对打,我哥一拳就把他给打趴下了。”米若水皱着眉头回忆了半响,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被那个练跆拳道的青年在酒吧缠上,好在米易之那天和自己一起,否则会出什么事就不为人知了,想到这里就是一个冷颤。
“老实告诉你,和大爷我对打的人也不少,被我一拳打趴下的人没有10个也有9个!”
董嘉华并没有说慌,他在外省干的是苦力活,日积夜累的把体质给练了起来,记得有一次喝醉了,导致兴奋过度把安在街边的一个塑料电话亭给一拳打蔫了,如果不是厂里的老板去保他,还差点要被告个损害国家公物拘留起来,到最后人是放了出来,只不过交了2000块的罚款,这件事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可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呐!
“懒得和你说!”见到米易之拿着柴枝走了过来,米若水赶紧停住了交谈,赫然想起什么,把脸凑了过去,在董嘉华的眼前悄悄说道:“我还记得,那人最后带着他的朋友来找我哥时,衣服的左胸上都标注得有《跆拳道》三个字,而且每个人都系着一根红带,有7、8个呢。”
董嘉华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装得非常慎重:“那最后是谁走出了……红、红带?7、8个?小妞,别再拿老子开涮,泥人也有三分火的。”话到一半,这才察觉到米若水的话似乎太有玄机,再也装不出样子,就连舌头也打了结,甚至还真的有些冒火。
“哼,爱信不信。”
董嘉华悄悄看了正朝在这边走来的米易之一眼,怎么看怎么不信,擦了一把汗,心道:MLGB!红带就很牛B吗?不是的,有的人打架照样不行,实战在那里去了,学抬拳的不一定都会把拳头抬起来。
想归想,可就算是再菜,人家毕竟是仅次于黑带的存在,没点基础和真功夫能行吗?像米易之这种病秧子能打赢一个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果真要7、8个一起上,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只有抱着头往角落里蹲的份了,更何况他?肯定是这头母恐龙骗自己的,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如果米易之真有那么厉害,那他的“内伤”又是怎么来的?走火入魔?不可能不可能。
对,就是这样的,母恐龙在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