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一声声老蛙的怒吼从稻田里传出,似乎很不欢迎走在田埂上的几位不速之客,每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它们的同胞不是被抓去换票子,就是被剥了皮扔进热气滚腾的油锅里。而且再看看田埂上的这些人,拿手电筒的拿手电筒,烧塑胶的烧塑胶,乍一看去简直就是有备而来的。
张燕拿着手电筒不时的向田里晃悠,周飞和董嘉华等人脚尖踹着脚跟的走在后面。
“等等。”周飞用烧着的塑胶往稻田里晃了一下,在挨着田埂的边上有一个拇指大的洞口,泥土还有些松动,水面上有轻微的涟漪荡起,周飞仔细的探查了半响,头也不回的说道:“打个赌,你们说这里面是黄鳝还是水蛇?”
张燕用电筒照着水田里的小洞,缓缓走上前看了一眼,皱眉道:“水蛇好像不会打洞吧?”
“可是黄鳝会打呀。”
“那又和水蛇有什么关系?”
“懒得跟你说。”
董嘉华慢慢的蹲下了身子,非常认真的看着那个拇指大小的水洞,似乎回忆起了小时候和一些好朋友来捉黄鳝的情景。第一次捉黄鳝的时候,他简直怕得要命,想着万一要是把手伸进了洞里被黄鳝之外的什么东西给咬到,那可就是得不偿失。而且大夜里的,黄鳝和水蛇长得都他妈一个样,对于第一次捉黄鳝的他来说,怎么可能分得清啥是黄鳝?啥是水蛇?
众人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肯定是不想落个空手而归的结果。周飞让张燕用手电筒仔仔细细的照着,他把塑胶放到边上,整个人跪在了田埂上,把手慢慢的伸进了小洞里,刚开始的时候,手只伸进水田里到了手腕处,接着就是越来越深入。
几人专注凝神的看着。
渐渐的,周飞的整支手已经完全没入了田里,甚至就连脑袋也贴在了水面上,边上的好几棵秧子都被他给掀翻了,水田里的颜色变得越发浑浊。就在董嘉华担心稻田的主人会不会为此而感到抓狂的时候,周飞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轻声呼道:“抓到了。”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他迅速的把手缩了回来,满是稀泥的指间掐着一条十来厘米长的黄鳝,滑稽的是那被死死卡住七寸的黄鳝,居然在费力的缠绕着周飞的手腕。
由于泥垢太多,没有人去注意这似乎有些不同于其他黄鳝的黄鳝。
倒是董嘉华有些眼尖,小心翼翼夺过他手里的黄鳝,对着欣喜若狂的周飞说道:“这黄鳝的嘴巴原来可以张这么大?瞧,还有牙齿。”
闻言,张燕用电筒照射着他手里的黄鳝,周飞也顺着把目光投了过去。待他们看清这所谓的黄鳝的真面目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是蛇。”
“哎哟。”董嘉华惊呼一声,旋即松开了手,那条摇身一变成蛇的黄鳝瞬间掉进了水田里。
周飞赶紧上前抓着董嘉华的手看了又看,见到他那戴着一枚戒指的食指上有两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掉的齿印,担心之余,却又难免有些庆幸,或许是因为运气比较上道,自己在田里和像极了黄鳝的水蛇大战了几百回合,那小东西愣是没咬上自己一口,到了董嘉华的手上就出了这么一摊子事儿。
哎!人霉了,喝水都会被卡着。
“没事吧?”虽然周飞明知道这种年幼的水蛇没啥毒性,但表面上的嘘寒问暖还是要做做的。
奈何董嘉华并不是这么想的,“废话,咬你一口试试?真他娘晦气,明明是你抓上来的,小东西怎么只啄我一个人?不行,我得赶紧回家用酒精消消毒。”
看着董嘉华那副模样,周飞和张燕在心里好好的鄙视了他一把,心想才去了外省两年,怎么感觉好像真把自己当了个城市人似的,别的没学来,倒是把那些金凤凰的矫情给尽收囊里了。以前还没离开这里的时候,也没少见他被这些个畜生给啄上一两口,就连被水蛭粘上的时候,也没见他像现在这么惊慌过,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被这么一搅和,早先拟定好的捉黄鳝计划也就毫无疑问的取消了,董嘉华闹得慌,顺着田埂走上了宽敞的马路之后,给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像飞似的向家里的方向跑了过去。张燕在后面用电筒给他照着路,直到人影越来越远,她摇摇头哼了一声。
“我甚至怀疑他以后是不是都不敢下田了?”周飞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不屑与做作,平静得就像一口古井。
……
董嘉华回到家里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下了,他在电视柜旁取出一瓶药酒,扭开瓶盖就往指间洒了上去,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充斥着嗅觉神经,泪水也差点被熏了出来,他赶紧盖上了药酒,用纸斤轻轻的擦拭着。心有余悸的看了两眼,觉得防备措施已经做得差不多,呢喃道:“明天还是去诊所看看。”
往父母的房间看了一眼,见没吵醒他们,本来还想打开电视磨磨时间,可忽然又想到什么,最后还是妥协,跄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董嘉华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些杂物,木架床的被单上绣着几朵鲜红的牡丹花,一个黄色的木衣柜,还有个摆放着一些小东西的长条桌,仅此而已,简单而又干净。
打开灯,一仰头就倒在了在外省也没少惦记的小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
如此环境,针落有声,真的很静。不同于表面形式上的安静,而是一种心灵上的轻适,所有的浮躁在这一刻完全没了,再疲累的身躯也会不由自主的松缓下来。董嘉华衣没脱、鞋没脱,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仅靠着一根铁丝悬挂在顶梁的灯泡闪烁不定,仿佛是为了衬托出董嘉华手指上那枚有如沧海一粟般的戒指,它与灯光不同的是此刻正闪烁着纯绿色的光芒。忽然,一束绿色的残影从戒指上折射出来,一道若隐若现的木门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即便只是一道残影,在它的周围依旧能感受到无尽的磅礴生息疯狂涌出。
但是这个已经进入了周公世界的当事人却一无所知,只见他嘴角勾勒出一个邪笑似的弧度,流着三尺长的哈喇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