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白衣女人出现在门口直到她倒下,苏乐湖、邹猫儿、叶艾妮就像被冻在那一样,眼睁睁看着她的头“咣当”一声磕在石板上,不一会儿渗出一小滩血迹。
“啊!房东大人!”苏乐湖认出她左手手腕上戴着泛着幽幽绿光的玉镯,而它只能属于一人就是房东——宋珍。
“她是房东?”邹猫儿和叶艾妮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女鬼一样的人会是她们的房东。虽然她平时就神经质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如此虚弱。
三个人冲过去抬手抬脚的把宋珍抬到厅里的沙发上。叶艾妮跪在地上查看她头上的伤口,还好只是破了一寸不到的小口,没伤到骨头。但她的状况还是不由得让叶艾妮心理一惊。宋珍好歹也是富商家豢养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今天的她怎么会如此狼狈?
“酒精。”叶艾妮微微皱着眉,查看着她的伤。
“在这呢。”苏乐湖东厢端出一个托盘一边跑一边说,跑到她身边讲托盘递到她面前,上面是西医外伤处置消毒的药品、器具,和几个小瓷瓶。
叶艾妮利落的为头上的伤口消毒,挑选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打开后一股沁人心肺的奇香弥漫整个屋子,从里面到处青绿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伤口上,仔细的为她包扎。
“九华散,180……”邹猫儿站在旁边拨弄算盘,记下叶艾妮为宋珍诊疗每个步骤的花费,不是她小气,救人归救人,她们就快要流落街头了,而且艾妮的诊疗费和药费可不便宜。就算是房东也没有白用的道理,最多给她打个9.8折。
叶艾妮用15分钟处理好了她的外伤,抓起她手腕手指轻轻的搭在上面,许久没有说话……切完脉,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和指甲。
“怎么样?”邹猫儿和苏乐湖趴在沙发背上急切地问道。
宋珍的情况不太好,就算她和苏乐湖不是医生也看得出,就看艾妮怎么说。如果连叶艾妮也没办法,恐怕宋珍就……
“脉象按之乃得,轻取难寻,加上面色苍白,眼睑、嘴唇、指甲没有血色。”
叶艾妮的专业术语每次都让邹猫儿和苏乐湖云里雾里的分不清好坏,“艾妮,你就就不能说点普通人听的懂的话?”
“气血两虚。”她从腰间的皮囊里她出银针,在宋珍的拇指与食指间的合谷穴扎下去。
不消一刻宋珍的口中吐出一口废气,呼吸较之前顺畅许多,胸口也见了微微的起伏,一呼一吸之间睫毛微微抖动,原本紧闭的双眼慢慢出现了缝隙,随着叶艾妮在她足底的穴位落下一针,她渐渐醒了过来。
宋珍抬起手,突然抓住旁边叶艾妮的手腕,气若游丝的吐出一句“房租……”
“啊?”
叶艾妮三个人差点没晕倒,不得不佩服宋珍的执着。如此糟糕的身体状况,刚刚清醒过来,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房租!
“房东大人,你现在需要调养和休息,我去给你开药”叶艾妮笑着用力挣脱出手腕,到桌子后写药方。
“房租……快交房租……”宋珍躺在沙发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苏乐湖和邹猫儿在她醒过来的时候藏在了沙发后面。好险啊,幸好她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乌衣巷是宋珍父亲建的,五年前宋老爷子去世后就留给了宋珍。本来乌衣巷空着宋老爷子也不出租,自他过世之后,宋珍随即出价,并打破父亲在世时乌衣巷只卖不租的规矩,将整条巷子租了出去。从前在城市郊区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在她的手下慢慢热闹繁荣了起来。一家家特色店铺的进驻使乌衣巷已然成为X市的特色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少外省市的客人慕名而来,也经常有国外的客商来到乌衣巷洽谈业务。而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整条乌衣巷的房东。
她们这位房东大人的可怕之处在于对房租有着无比的执着。每月按时出现,按时收房租,收不到房租绝不离开。最拿手的就是哀怨的眼神,如泣如诉的声音,所有租户都不得不乖乖交租。有一次9号字画店两个月没开生意做,房东来讨要房租,不哭不闹,站在老板对面一言不发的死盯着店主。整整8个小时后,老板一声大喊扔下所有东西夺门而出,一路狂奔消失在乌衣巷口,听说后来这位老板疯了。因此乌衣巷的租户之间流传着“宁可不赚钱,也不欠房租”的话。
就在宋珍在6号折磨着苏乐湖三人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由远及近朝巷口这边驶来。
司机打从乘客上车就不断从后视镜中打量他,后座上是一位西服革履的年轻人,30岁左右,头发一丝不乱,看上去就是那种严谨、认真的高级白领,听口音像是外地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打手机,问他去哪,只说先往前开。似乎在听从电话那边人的指挥,车开起来之后跟电话报告着行驶的路段,得到对方的指示后,就在后座上指挥他往左、往右,甚至一度他们开着车在绕圈子。他开车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客人。
“停车。”年轻人在后座冷不防的说。
司机被他突来的一句话吓得一激灵,一脚大力刹车让车停下,他还没坐稳从座位的空隙中递过一张百元大钞,刚要找钱客人就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司机在他的指挥下早就失去了对路的辨别能力,抬头看了看停车的地界——乌衣巷。再看年轻人,仍旧打着电话朝巷子里走去。
“乌衣巷到了。”年轻人下车后对着电话说。“好……”
他得到了下一个指示,他继续往前走。在乌衣巷6号敞开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嗯,对,6号,上面写着解忧事务所,好的……”
叶艾妮写好了药方,刚要去抓药,站起身看见院子中间站着一个打电话的男人。
“客人,里面请。”叶艾妮打量了他一下后说道。
“叶医生,上午好!”打电话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个难看之极笑容,看着她说道。
“你是谁?”叶艾妮戒备的看着他,她自懂事以来基本不与人交往,认识她的人用十根手指都数得出,何况是知道她是医生的人更不多。打量他的同时,她在脑海中迅速搜寻关于这张脸的记忆,结果一无所获。
“苏小姐、邹小姐出来吧。”他的笑容仿佛在模子里铸好取出来后粘在脸上一样僵硬.。
从叶艾妮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苏乐湖与邹猫儿就从沙发后面出来,藏身在门边,暗自观察来的这个人。听人家已经指名道姓了,两个人也不好再藏下去,从门内现身。
“来的都是客,这位先生里边请。”苏乐湖笑眯眯的说道。
“刚才在里面苏小姐可不是这个表情,脸变的真快。佩服,佩服。”
“我当您这是夸奖。”苏乐湖的笑容不减,以笑容对待每个客户是事务所的服务宗旨。
“先生有什么事最好快说,本公司的谈话费可不便宜。”邹猫儿可没苏乐湖那么好的脾气,这个男人的笑容看上去很不舒服,高傲的举止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要不是看在她们现在缺钱,每个客户都是救命金主的份上,一定赶他出去。
“邹小姐不说我倒忘了,贵公司收费出了名的贵。”他听了听电话那边的指示,时不时的点点头称是。
“三位,我代我家老板来有事委托。”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令人难受的笑容刹那间从他脸上消失。
“什么事?”邹猫儿问道。
“不能说。”
“你老板是谁?”叶艾妮紧接着问。
“不能说。”
“既然都不能说,请回。”苏乐湖收敛笑容,冷下脸。
“我能说的是,这件事的委托费足够贵公司什么都不做运作两年。怎么样,接不接?”他突然扔出这个诱人的条件。
邹猫儿和叶艾妮相互看了一眼,都拿不定主意。毕竟谁都说不准这什么都不能说的委托会让她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而她们从来都是月光一族,三年来每个月都在为房租发愁,有了这笔钱起码三年内不用再担心被赶出乌衣巷而露宿街头。
“接,但有个条件。”在叶艾妮和邹猫儿心里还在暗自盘算的时候,苏乐湖果断做出回应,“先付我们20%的委托费,不管委托的工作最终我们是否按照你老板的要求完成,这20%概不退回。”
他低声对着手机讲了几句,“合理,我老板说答应你,但是我老板也有一个条件。如果完不成委托工作,仍然可以拿到全部委托费,只需要苏小姐拿出一样东西做补偿。苏小姐考虑一下,三天后再答复也不迟。”
说着他拿出一张卡片和一张准备好的支票递给她,苏乐湖走过去,从他手上接过卡片和支票。
“告辞,”在她接过东西的时候,他片刻也不做停留转身走出院子的大门。
他刚刚消失在大门口,邹猫儿旋即转身绕到后门,发动车子跟了上去。叶艾妮凑到苏乐湖身边,她手里的卡片上面只印了个地址,中山路11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