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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故人今朝落魄(上)

劈材、烧水、做饭,敲钟、练武、诵经、整理抄录完的经书,夕阳余辉下的金山寺安静祥和而又井然有序。

“雷峰塔已经毁去,金山寺不能独留。”清冷的声音在寺院中想起,清清楚楚的传进每一个和尚的耳中。

上至诵经的方丈,下至烧水做饭的火工全都停止下来,面面相觑。只有老方丈眉头紧缩,目光中除了沧桑和悲哀之外,还有一丝决然。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月白僧衣的和尚,脚步沉稳的迈进禅室。

“广安,不必慌张。这是本寺的劫难,逃不了的。”老方丈平稳下心情,淡淡说道。

广安猛地张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师傅,您说什么?什么劫难?千百年来,我们金山寺降妖伏魔,造福一方百姓,香火旺盛,怎么会有劫难?”

方丈轻轻叹口气,语气伤感:“成也如此,败也因此。本寺虽然降妖伏魔,造福一方。但是妖魔生于天地间,便享有天地庇佑。而我们擅自出手,虽然施恩于万民,但却获罪于天地。千百年下来,已经罪孽深重。本来尚有雷峰塔镇压气运和法海禅师大法力庇佑,我们可以无忧。没想到……唉!”

广安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接着道:“如果来人说的是真的,雷峰塔确实不在了。但不是还有法海禅师吗?师傅通知老禅师回寺不久可以度过难关了吗?”

方丈看了他一眼,无奈苦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看看这是什么。”方丈打开身边的箱子,取出几件东西。

广安看见这几件东西,顿时惊骇的嘴巴大张:“这……这是老禅师的降妖金钵、锦澜袈裟、婆娑法珠,还有这九环锡杖怎么断成三截了?”

方丈双掌合十,恭恭敬敬的对着几样法宝行礼,然后直起腰身目光淡然,道:“这几样佛宝是不久前自己飞回来的。一开始还有老禅师的气息,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也许法海老禅师已经圆寂了。”

方丈说完见广安脸上现出悲意,便接着道:“先不要急着悲伤,为师还有重要的事托付给你。”

“师傅尽管吩咐,弟子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广安擦掉眼角的水迹,郑重道。

老方丈将法海生前的几件法宝用一块青布包好,正而重之的交道广安手中,然后又取出两本经书,一本为《大轮明王度世真经》,另外一本是《金刚真体大乘经》,递给他,道:“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但是你的悟性还不够振兴金山寺一脉。所以为师要你立刻下山,找个有慧根的传人,把这几样法宝传下去,不要使我金山寺一脉就此断绝。”

“师傅,我不走,我要与金山寺共存亡!”

“不要再说了,你难道想成为金山寺的千古罪人吗?趁着那人还没有到,赶快下山。”老方丈声音不仅严厉,还有几分焦急。

广安除了金山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快步离开。

金山寺上千僧人在方丈和各堂首座的带领下来到寺院广场。到现在整个寺院上下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将要有什么事发生。

他们之中有人害怕、有人恐惧、有人大义凛然、有人存必死之心,更有人思谋活路。种种表情,种种心理不一而足。不过站在最前面的九位白眉白须的老和尚却是双眼微闭,面容淡然,数着檀木手珠,嘴唇微微蠕动,默默念诵经文。

一袭白衣、一把折扇,郭宇施施然走进金山寺,身上不带一点烟火气,就像平时陪同母亲来此还愿的贵族公子。郭宇看着老、中、青、少四个年龄段上千僧人齐聚广场,如临大敌。一点也不意外,悠然道:“你们当知我为何而来,难道想挡我不成?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不过徒劳挣扎而已!”

郭宇在传音之后隔了几个时辰才到,并不是真身离金山寺很远。而是给寺中僧人充足的准备时间。郭宇是骄傲的,他不会去占别人措手不及的便宜。他同时也是冷漠的,出手时也绝不会有丝毫留情。上千僧人,表情不一,姿态百出,有的脸上甚至还露出悲哀、祈求、痛苦、煎熬和迷茫的表情,郭宇视作未见。

郭宇心灵笼罩整个金山寺,金山寺中万物全都映照在他的心灵之中,但是却没有许汉文的任何信息。他不禁眉头微皱,掐指默算片刻,还是不得要领,没有任何头绪。

郭宇不再做无用功,步履从容地走进九个老和尚摆开的阵势中心,问道:“方丈,你只要告诉我许汉文在什么地方,我便放过这寺里所有的和尚,你看怎么样?”金山寺的和尚死与不死,在郭宇心中根本无关紧要。

方丈双掌合十,随着一声佛号,滚滚雷音,直入郭宇心底。郭宇也不抵挡,站在九人中心,依旧是云淡风气,仍然没有任何气息泄露。方丈仿佛早已预见末法雷音不会对对郭宇有任何效果,也不惊讶。便接着道:“施主果然好本事,老衲末法雷音虽然比不上法海老禅师,但是真人一下,很少有人能若无其事的接下。不过对于施主的问题,老衲真的无法回答,因为贫僧根本就不知道许汉文这个人,你信吗?”

郭宇看着方丈,眼神刹那之间变换千百次,然后点点头:“我信!不过金山寺却不能留下,你说呢,方丈?”

老方丈同样点点头,非常平静答道:“老衲知道,不过我们都有殉寺之心,死好灵山见佛祖也无愧于心。”

郭宇嘴角微翘,露出嘲讽似的微笑,道:“真的吗?恐怕不是吧!”的确僧人中大部分脸上都露出害怕、恐惧的表情,明显畏死。

郭宇不等方丈答话,又接着道:“死后还想上灵山,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我不会让你们死去,我会把你们和整个金山寺全部封印起来,看你怎么面见佛祖。”

郭宇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除了方丈脸色还算平静,其他八位老僧都是怒目而视,表情狰狞,仿若明王降世,吐无明业火行灭世之举。方丈突然喧声佛号,道:“各位师弟,快快做法请毁灭明王法身降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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