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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节 庇一时,庇不了一世

武威侯府大堂上,百十来道精美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闻香而食欲大开的天赐,心里早想着大吃一顿,却碍于小侯爷的面子,没乱了礼数。

“这个碧月,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生母被锦衣卫抓走,唉……不说这个,大师先请随便用,我先去处理一下家事,请大师海涵见谅则个。”赵熙脸上略带同情之色,从生下来就没了生母,也许出于哥妹之间同样的遭遇。

正在赵熙准备起身离开之际,天赐心底响起了醉徒焦急的声音:“徒儿跟去看看,快点!”

闻言的天赐恋恋不舍的望了望满桌佳肴,心痒难止泛着嘀咕道:“嘶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恐怕皇帝一顿饭,也不过如此吧!”

内心有千万感慨,“呸…这些凡食俗菜,能有什么美味,想当年为师一顿最差也是红鼎仙鹤腿,青海双对芙蓉鱼…等徒儿去了…呸…还不快去。”

天赐知道师父又在吹嘘了,这红鼎仙鹤只有通天宗特有,虽不算稀奇之物,但寻常之人想要见其一面都难得,更何况吃仙鹤了。芙蓉鱼天赐确实不知,心中不舍此桌美食,心下调笑道:“师父等徒儿去哪就能吃到了?”

这武威侯府盘根错杂,就算赵熙带着天赐转悠了一圈,还是让他迷了路,要不是半路碰见个丫环指引,恐怕一时半会还找不到碧月小姐的闺房。

“大师,你怎么来了?”刚走到房门的赵熙忽然看见天赐跟来,疑惑的问道。

“呃…我有一个毛病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天赐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心里却甚是懊恼,要不是师父让我跟来,我一个人吃一百多道菜,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气煞我也。

闻言的赵熙愣了一下,心想着炼器大师莫非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习惯?

“你的吴伯毒死了旺财,就要赔命,小三小四给我往死里打。”刻薄刺耳的泼妇叫声从闺房里传了出来。

“啪咚哩呛…”一连串拳打脚踢声轰然作响,赵熙眉头紧皱,一脚连门带横梁全都踹了进去。

“大胆,是谁让你们到小姐的闺房?”赵熙当头棒喝。

站在外面的天赐还正迷惑着吴伯毒死了旺财,是害人命,赔偿性命乃是天经地义,谁想到跟着赵熙进门之后,陡然脸色一变,心中一股怒气砰然而生。

闺房里站着庸脂俗粉的贵妇,身后两个猥琐的家丁偓佺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条死狗,一人吓的半跪在地上,旁边还躺着风烛残年的老人,糟蹋的银发,褶皱的脸庞,奄奄一息。老人的脑袋被一道抽搐的倩影唏嘘着。

“小侯爷…是…吴伯把夫人的狗给毒死了,小的只是来讨一说法!”跪在地上家丁被田夫人瞪了一眼,立刻不再颤抖,壮着胆子反驳道。

“好啊……侯爷不在,你们都翻了天是吧,只不过死了条狗,就要上门把人给凑的半死!”突然被下人给顶了一下,赵熙脸上横肉飞起,手掌发出“咯咯”声,额边青筋猛然暴起,倒不是赵熙爱护下人,只不过他看不顺眼这田夫人。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是小的发现吴伯给夫人的狗下毒,上前拦阻,谁想到他居然反抗,打了小的倒是没什么,作为下人眼看主子的狗被毒死,小的实在气愤不过,就……”跪在地上的家丁两只贼眼一提溜,挺了挺胸膛,直气通顺的说道。

“小侯爷,这小四忠心护主,就是犯了点糊涂,不如让小四给吴伯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田夫人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压了压惊。

正在赵熙犹豫之时,“扑哧”地上的吴伯一口血喷出,洒的一地鲜红。“吴伯…吴伯…这个事不能这么算!”一道倩影愤怒的说道。

天赐顺着声音,目光移了过去,脸上微微一惊,这道倩影正是碧月儿,那平凡的脸庞,脱俗的气质,牙轻咬着薄唇。

“气煞道爷,气煞道爷我,一小小侯府下人,居然敢惹道爷我妻…道友后辈弟子,徒儿,为师不管你怎样,一定要给为师出这口恶气。”高跳如雷的声音一下子在天赐心底轰然炸开。

突然听到师父在心底的话,天赐不由苦笑摇了摇头,这人家家门之事,虽然跪在地上的下人端是可恶,但他一个外人不便插手。

师命难为,硬着脸皮的天赐缓缓走到吴伯身边蹲了下去,手指挞在鼻孔处,微弱的气息触碰着手指,脸庞陡然狰狞了一下。“唉…恐怕活不过今日了。”

此话一出,赵熙眼神闪出一丝凌厉,他倒是不在乎一个下人的死活,反而在乎的是这个小妾在侯府胡作非为,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的下人都骑到主人身上,好歹碧月儿是他的妹妹,再落魄也不是一个下人能犯上的,这就是犯了大明王朝礼法,是他不能容忍的。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夫人面前口出狂言。”跪在地上的家丁看向赵熙凌厉的眼神,心下大惊,厉声斥责天赐道。

也怪着小四聪明反被聪明误,见天赐身着寻常人家长袍,以为也是侯府下人,而这个下人也敢插嘴得罪田夫人,自然壮起胆子训斥道。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小四脸庞青紫,惊恐的抖搂着嘴,露出刚被打落的牙齿。这赵熙手掌跟熊掌没什么分别,呼扇起来力道强劲,差点就把小四给打蒙过去。

“大胆,大师乃侯府上下的恩人,也是你个下人敢出言顶撞的。”赵熙怒声道。

旁边的田夫人隐约记得有丫环通告今日要宴请贵客,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心里不由一惊,侯府已经很久没宴请过达官显贵了。

被扇在地上的小四脸上煞那间苍白,也不顾嘴里掉出来的牙齿,忙跪在地上磕着头。

“小侯爷,您说过可以答应我任何一个要求,我想让您教训一下这个奴才,不知可行。”天赐冷笑的说道。

赵熙迟疑了一下,看向田夫人,眉头微微一皱,轻笑道:“侯府说出的话,那自然遵守,来人给我把这小四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从房外走进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拖着叫喊饶命的小四离开了闺房,田夫人见状,冷哼了一声,在家丁丫环的簇拥下也离开了闺房。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伯,身躯微微一挺,抖动的手指拽着天赐的长袍,天赐感觉到后,又蹲了下去。

“咳咳……大师…老朽知道您是个好人…小姐一生孤苦伶仃…还希望大师今后能照顾…额…”话还没说完,吴伯脑袋猛的抬了一下,眼睛一瞪,拽在天赐长袍的手指无力的落了下去,脑袋一斜,便不再言语。

“吴伯…吴伯…”抱着吴伯的碧月儿,嘴唇梗咽,秀发散落的遮住了脸庞,那两颗清泪却透过乌黑,掉落在吴伯的脸上。

天赐望着咽过气的吴伯,一时之间,脑袋有些空白,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手掌缓缓摸向吴伯的双眼,口中轻声侧语道:“你能庇护野猫一时,却庇护不了它一世,它在你的庇护之下屈辱的活着,那不是它想要的…公道只掌握在强者手中,同情只存在于弱者之间。想通了,就来找我吧!”

话说完之后,缓缓站了起来,吴伯残留的体温逐渐冰冷了起来。

“大师,我说句不中听的,也是为您好。赵碧月她生母被锦衣卫捉走,跟她太近乎,恐怕对大师不利。”赵熙小声提醒道。

闻言的天赐,脑袋扭了过去,眼神略带鄙夷的看向赵熙,毫无表情的说道:“我知道了。”

这个事让天赐连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转身回到了客房,准备收拾收拾,跟忽悠子打算明日告别赵熙,离开这个诡异的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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