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府衙。
柳无极端坐在大堂长椅上,面色阴沉不定。身边几个下属都看着他,默然不语。
“赵大头,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听牢房里的人说,昨天晚上送饭那会还是活的,今儿早上过去便都没气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柳头儿,这事不会是……”
“你想说什么?”柳无极阴沉的目光盯在赵大头身上,尔后有看了周围下属一眼,冷冷地道:“这事儿在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妄下定论!”
“是!”赵大头应了一声,不过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属下还是以为,洛府前些时日的姿态只不过是为了今儿做些铺垫。”
……
知州府衙平时并不是一个多事衙门,毕竟辰州这地儿不算小,处理日常事务的除了一个知州府衙,还有府正衙门以及底下蔚长一级的官员。而今天,州府衙门里却有人把伸冤鼓敲得震天响!
伸冤的是一个大汉,叫做瘪三。
原本这也是一个小事件,一个叫瘪三的小人物不知道规矩,竟然越过府正衙门和直属的蔚长一级,直接把状告到了知州府!可偏偏是这么一个叫瘪三的小瘪三,竟然让知州府的知州大人面色突变!
因为这个小瘪三要状告的,不是别人,正是辰州手眼通天的两大权贵之一的洛府!
话说这个叫瘪三的有个兄长叫做瘪二,前些时候瞎了狗眼竟然在大街上把洛府的公子打了,所以随后就被人打了个半死,还被扔进了州府的大牢。狗眼瞎了,打错了人这倒也怨不得别人,可那也罪不至死呀!
却不料今儿瘪三去大牢里探望许久不见的兄长,却被大牢里的人告知人都死了!这……这话怎么说的啊!兄长再怎么大罪,也罪不至死呀!即便是判了死罪,那也要是知州大人在堂上亲口判定才对呀,怎么就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死在了州府的大牢呢!自家兄长死地不明不白,这做亲兄弟的怎么也不能看着不闻不问啊!是故,瘪二今儿卯着劲儿的跑到州府衙门前来击鼓鸣冤了!
听那瘪三的意思,兄长瘪二得罪了洛府,无缘无故的死在了大牢中,肯定是洛府所为,所以他冒死状告洛府,要求知州大人严惩凶手!
知州大人在堂上听着瘪三声情并茂的哭诉,安慰两句,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唤人去洛府传唤相关人等。另一方面柳无极听到有人在知州府状告洛府,而起因便是昨夜突死在牢中的那些个得罪过洛府的泼皮!
一个小瘪三,何时有了这种胆量?状告洛府?哼!
柳无极眼睛微微眯起,这事儿的敏感性让他在第一时间里感觉到了异状。这件事儿只怕并不是个意外,有些人恐怕想要有所作为了……
……
发生在知州府的案子,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同样在知州府做事的洛统耳中,只不过他掌管的是辰州武备,和州府衙门不是一个系统,所以这事儿他是不可能直接参与的。
而洛统听到属下的通报,听说知州大人只是派了几个寻常衙役去洛府,挥挥手让其退下,便什么也没做了。
洛府很大,门前两座大雄狮!普通人见了,自然心生敬惧之意。
几个传唤的衙役到了洛府门前,恭敬异常,讨好似的把来意说了。知州老爷的话他们这些当差的不能不听,可让他们去得罪洛府,那是打死他们也不愿干的!
大家都是老辰州了,谁还不知这地儿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么?
洛府的门人听了衙役的来意,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几位,只说让他们候着,尔后一个门子自去通报府里的人。最后是王管家出了面,只说让几位给带个话,若是知州府老爷有什么人证物证的,带了拘票再来要人。若是没有,单凭随便什么人的一句话便要洛府的人去知州府衙门候着?洛府丢不起这人!
最终,知州府的衙役算是白跑了一遭,便是连洛府的大门也硬是未让进!
不过此事却在辰州大张旗鼓的传扬开来!
起因便是那瘪三见衙役们自个儿回了,洛府的人却未曾露面。而知州大人又随随便便的便退了堂,说是要好好调查,谨慎取证,他便觉得是知州大人畏惧洛府权势,不敢为他伸张正义,是故,退了堂,便脱了上衣,用刀将自个儿身子划出几道口子,在衣服上写下血书,矛头直指洛府!
这瘪三如此一闹,看热闹的人便多了!大家跟着起哄,打听!
……
有人说洛府仗着权势草菅人命,不就是冒犯了你家的公子么,就值当去把人家的命都要了?
有人说,洛府势大,便是连知州府衙也不放在心上。这不,衙门的人去传唤,硬是连门也不让进。
还有人说,洛府的公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出这等事也不奇怪。当然,也有人说他文采风流怎会做出如此之事,却是被人打倒,再也不敢出声了!
这些个市井之徒可不管你什么文采风流不风流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敢管,但是背地里骂一骂,唾弃唾弃总还是办得到的!
知州府衙门对此态度含蓄,说是毕竟民意难为啊。他们要做的便是取证调查!并派出州府衙门名声最大的柳无极柳一刀出面,以示知州府对此事的慎重!
而柳无极见知州大人如此态度,心中虽有不屑,却也不能不照办。不过以柳无极的精明,知州大人的小心思他是一清二楚。只是,洛府和藏府,想要两边讨好?是那么容易的么!
最为可笑的是,一个小瘪三,想要搅浑辰州的水?嘿嘿……
……
此时,洛筱泛游的扁舟已经远离听香楼,往醉仙楼那边靠去。
他却不知,岸上已经是好戏上演。更不知,洛府的老爷子已经让他成为整场戏的大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