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伸出舌头,舔着流经唇上的血水,一步一步地走向白珈。
白珈往后退着,心中计算着往哪个方向逃更有把握一些。
白珈此时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叶枫却从腰间拔出了软剑,本来身手就比不上他,现在手无寸铁之下更显得劣势。她也想到了喊叫以引来宫中的侍卫,但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自己的存在是秘密,如果那些侍卫发现了自己竟长得和帝君一个样子,只怕花宓篁会恼怒地将他们尽数灭口。院门就在身后,可是如果转身而逃,背后就会完全暴露在叶枫的面前,只会死得更快。本来,从湖中逃逸是最可行的,但那该死的叶枫此时却正好拦在她与湖的中间,除非她能冲破他的阻截。
剑反射着月光投到叶枫的脸上眼上,使他本来俊美无瑕的脸上异光闪烁,配着目中的寒光,显得异常狠厉。
一抖软剑,那剑“呛啷”而响,本来软如蛇身一般的剑突然变得笔直。
叶枫厉喝一声,持剑扑向了白珈。这一剑去势如虹,如一道闪电直指向她。白珈却在他抬脚的刹那猛然转身,叶枫心中冷笑:此时想要逃走,那是做梦了。剑尖如他所想的那样刺破了斗蓬,并贯穿过去。叶枫本来脸上已扬起的笑容却随着剑的穿刺而凝固了起来。同时,一道白影从身侧闪过,叶枫本能地抬腿上踢。“嘭嘭”两声,白珈以膝盖连续撞击叶枫的腿脚,虽然击中,去势却已尽,只得跃回地面。这时,那件斗蓬才挂落在叶枫的剑上。
“差点被你得逞了。”叶枫抖落斗蓬,那条被她撞击的腿无法自控地轻轻颤抖着。
本来,白珈是想着他一剑刺出,便用斗蓬吸引对方注意,自己借机穿过他的身侧投入湖中。只要一入了水,凭自已的水性,叶枫想再要追上她却是不能的了。没想到这叶枫的反应会这么快,而他的腿也这么抗击,连受她两次全力膝撞也没有当场废掉,如果换了个差点的,只怕一击之下都已骨折了,不用说是挨上两击了。不过,那两击也并非全然无功,多少会影响他后面的攻击速度。
此时脱去斗蓬的白珈,是一袭月牙白的及地长裙,宽袖收腰,正是白天以帝君面目出现时所穿的衣裙。她看似很随便地站立在那里,却给人袅袅娜娜、如水风情的感觉。月光侧面洒在她的脸上,一半脸孔圣洁如仙,一半的脸隐在暗影中,却让人觉得神秘而妖娆。
纵是以杀她而后快的叶枫一时也被她的风姿摄了心神,眼眸中出现了短暂的迷乱。虽然,白珈与花宓篁在外表上形同一人,但那气质与风骨又是两个极端的存在。叶枫在感情上并不迷恋女帝,但之所以一心要杀白珈,是出于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觉。世上竟有这样两个相像的人,一个贵为帝王,另一个却成了连自由也无的奴隶。这样没理由的巧合,象是一句燃烧的咒语,让叶枫惶恐不安。这不可能是人为的阴谋,倒更像是造物主的诡秘游戏。
白珈的十八年人生是很悲剧的,一直处于生死的边缘,看似对花宓篁的摧残只能被动地接受。但她坚忍、机警、克制,孑然独立,在叶枫的眼中,她是个怀才不遇者、潜在的僭越者,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花宓篁。
出于本性上的相斥,白珈一旦取代花宓篁,也就是他叶枫的未日来临。
就算白珈再美丽十倍,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叶枫收起心神,准备再次进攻。但这时,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却悠然地出现在了书香苑的门口。他怀中抱着琴,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湖边两人的异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走了过来,站立的位置正好将白珈隐隐地护在身后。
“两位这么好兴致啊,池塘月色,书香阵阵,不介意我的冒昧出现吧?”
叶枫的瞳孔一收缩,脸上荡起了笑容,道:“澄来得真不是时候呢,白珈自成为玄武以来,我还没有好好欢迎过这位新同寮呢。今天,终于是找到机会来切磋一下武艺,你却不请自来,真是让我伤心啊。”
澄长眉一扬,脸上笑意更浓:“原来是在切磋啊,那我来得就太及时了,没有错过。想我与叶枫距上次切磋已有一年多了吧,想想真是令人怀念啊。看你的样子,你们应该比试过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叶枫的嘴角抽搐了下,他可没忘记一年前与澄比斗可是吃了不小的亏的。说起武技,三人中当以澄为首,其次是自己,于明排最后。何况,现在腿脚上挨了白珈那两下子,虽未受重创,却会影响速度。
“夜深了,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想切磋,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叶枫说着用手在鼻下擦了一把,沾了一片黑乎乎的液体,便瞪了白珈一眼。
澄好象这时才注意到他的鼻伤,忙道:“切磋一下嘛,怎么把鼻子也给弄伤了?还是赶紧的去找御医看一下才好,别是断了骨头吧?那更要快点了,万一断骨长歪了就不好了。”
“啊~”叶枫低叫了一声。被澄这样一说,就觉得这鼻子是有些不对劲啊,呼吸很不畅通,该不会真的断了骨头吧。“白珈,今天就算了,下次你小心了。”他抛下了这句话,就急急地跑了出去,象是火烧了屁股一般。
叶枫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澄侧耳听了下,确定他不可能隐在门外后,脸上的笑意这才淡去,紧张地拉过白珈,不住上下打量。
“你怎么这么大意?被他堵在了这里?有没有受伤?”
白珈挣脱他的手,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后背。
澄的出现,不光叶枫意外,白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前来。看到他出现的一刹间是又惊又喜,本来该一头扑进他怀中才对,但一想到他是刚从花宓篁寝宫中出来的,心中就异常的难受。明知,他这样做并非出于自愿,自己也同意他如此做法,但是仍免不了生气。
澄脸上先是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眼中的伤痛便化作了欣喜。
白珈是在吃花宓篁的醋呢!
轻轻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柔声道:“我今天并没有侍寝,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用侍寝。”
“你侍不侍寝与我有什么关系……”被他猜中心思,白珈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但澄没待她说完就自后将她拥揽进怀抱中,白珈剩下的气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只觉身体一阵发软,几乎就站立不稳了。
澄并不说话,只是这样拥着她,抬眼看着天上的明月,吹着夏日的夜风,这一时的轻松与满足是无法诉说的。
“她是怎么放过你的?出来前,明明听她说要你侍寝的。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而且还好长一段时间不用侍寝?”
“真想知道?”
“噢。”
澄放开她,伸手解去了腰带,捉着她的一只手伸往自己的上衣里。
“干什么?”白珈脸如火烧,想要挣扎。与他两情相悦是不错,但她还没有做好亲密无间的准备,故有些生气起来。
澄放开她,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她的脸,但马上就将自己的上衣襟向两边打开。白珈待要扭过头去不看,眼角余光扫过他的腹部时,却心头一震,又将头扭了回来。不用他捉住手,自己主动地***了上去,那是一层层的绷带。
“什么时候的事?”白珈突然想到自艾城回帝都时,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泛着苍白还不时地渗汗。而就算是回到了帝都,他也常常在不经意间拧起眉来。象他心性如此坚忍的一个人,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他显示在面上啊。而自己,竟对他没有询问过一句,他如此的付出,自己却浑不在意。心中一痛,眼眶里潮湿起来。
澄淡淡地道:“艾城的事一了,我就做了。花宓篁不笨,而且很多疑,伤口不够久,御医是会看出来的。将受的伤,推到艾城的行动中,经得起推敲。”
澄一路之上是忍着腹部的伤痛陪着她的,想到此,她心如刀绞,泪水滑落,滴在了自己的胸前。
“你怎么对自己这样狠?”她象是呓语一般,为了接受御医的检查,伤口一定很严重,也正因为很严重,花宓篁才能充许他“好长一段时间不用侍寝”。而他,竟然隐瞒了自己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自己刚才生气,他不知还会瞒到什么时候。
“我能打开绷带看看吗?”她想亲眼目睹伤口到底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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