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宓篁回宫已有七天了,这段时间里她只忙一件事:准备与那些仕子中的佼佼者会面。
双方的会面,对那些仕子来说意义重大,只要得到帝君的喜爱,得到好差事才是真正的鱼跃龙门,也不枉了多年的用功。当然,其中也有几名自认为长相风liu的也如叶枫当年同样的打算:以面首之职为最大目标。女帝三大面首的风光可是闻名大郅,甚至国外也都有盛传。于其做个尽忠尽职的官员,不如做帝君的枕边之人,平时吹吹耳边风,就能左右朝政,到时就算是如谏事中大人之流也不能不对自己另眼相看。
仕子们固然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面圣的那一天,花宓篁却也是异常兴奋。如果,让她来选择一年中最期盼最喜欢的日子,那无疑就是与仕子们会面的那一天了。她就如一个等待打开礼包的小女孩,对于自己会看到什么样的货色充满了猜想与好奇。
至于旱灾,额……那是那群老头儿该忙的事。
庆国的搔扰,嗯……那是兵部和凤息梧的事。
碧澜新帝登基,这种小事既然白珈已处理了,那就更用不着再管了。
与草原的盟约,那也有人在忙了……
……
在花宓篁的眼中,还有什么事比她会见仕子更重要的?!
以往的帝君,通常都会把会见的地址放在朝堂之上,除了自己以外,也会请朝中的大臣们出题考验。当然,有时,也会有把地址放在帝宫书香苑的,那时,基本上都会举行小型简单的宴会。而到了花宓篁手里,除了第一次中规中距地按旧习惯进行以外,以后这样的面试都变成了莺歌燕舞、把酒弄风liu的狂欢了。到后来,说是试才,倒不如说是选美更来得恰当。越是年轻英俊的,哪怕在十名之未,也能得个好差使。而那第一名的,也许就因为长了一张苦瓜脸或是脸上长了麻子之类的原因,而被派往边陲苦寒之地。
当然,美男实在是太多,这些仕子不是帝君得到面首的唯一渠道,往往一开始得到帝君注意的仕子,安排了一个好职位后,又被她遗忘。而这种人的下场是最惨的,本来以为得了帝君的青眼相加就能平步青云,便不将所在单位的上司、同僚放在心上,平时喜欢拿捏个架子,看人时也是挺胸抬头,或是将一条手臂很有型地背在腰后。但是,等了几天,并没有见帝君的召唤,心想自己刚刚才被委以重任,帝君应该不好一下子就宠招自己吧。却也不想想,花宓篁做事可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看法的。过了一月,还没有看到帝君的使者到来,这类人就开始不安了,本来该好好工作,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却放不下面子,怕人指指点点说自己被帝君抛弃了,于是乎,就变得更加的骄傲,当然,这份骄傲的背后是忐忑不安。到得一年后,这些人终于绝望了,在人前也无法装了,一个个夹起了尾巴,见人三分笑。但此时,为时已晚,该得罪的人已得罪了,连不该也不能得罪的人都一起得罪了。所以,众人团结一致,把这类人给排挤出去,甚至于赶出仕途。
可惜了这些人,本来能考得全国前十名当然不会是平庸之人,多少有些真本事,只因误将自已的前途放在了花宓篁的身上而此生尽墨。而这样的失败是没有人同情的,就算向人诉说也只会被人吐一口口水,骂一句:“活该!”
反倒是那些被流放边远的丑男,朝上的那四大权佬倒是会很关注的,其中有几个确实有才,而且在上任之后有良好政绩的,已被悄悄地调回了帝都。不管是张三还是李四,花宓篁早已不记得此时站在朝堂上的这几个人是谁了,只是会在背后嘀咕一声:“现在朝堂上老的老,丑的丑,什么时候该来次大换血了。”
其实,情况也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尽是老丑,只是在她的眼中,这些丑男显得特别扎眼而已。
琼楼瑶池,百花围绕,美女如梭。丈高的琉金柱将宴会场地围了个圈,每柱顶端各有三头凤首,红玉为眼,黄金为喙,每首之下各悬挂一比人头还大的琉璃灯,将整个宴会场照得如同白昼。这些灯和柱已让大部份的仕子都看傻了眼,但女帝精心布置的夜宴的华丽当然不止于此。场中的十张香檀桌分作了两排摆放成了()型,其上尽是玉碗金杯,桌角四周更是嵌了拇指大的夜明珠。这两排桌子上方的开口处有一座半米高的玉石平台,并列着三张紫香檀桌,上面的夜明珠比那十桌上的要大一号,不用说,那一定是三大面首的座席。这三张桌子再上面就是花宓篁的翠玉琉金桌了,椅子后面是一扇嵌满夜明珠的玉屏风。什么叫奢侈?什么叫华丽?这就是了,这哪里还象是人间的宴会,只怕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能有如此的享受。
看着这不同凡响的派头,更让群仕中的某些人心痒难搔。但是,今天出席的仕子似乎长得都不错啊,最不济的就是那个排名第五的楚言士,那脸也还算马马虎虎,却长了一双扫帚眉。如此重要的时候,谁也不想和这个一脸倒霉相的人挨近,都故意将他无视,当成透明人。楚言士也象是有自知之明,并不涎着脸往上凑,寻了左边最下首的位子坐了,将双手伸进了袖中,闭目养神。
今夜的竞争应该会特别激烈吧,大家都警惕着其他人,脸上却荡漾着虚伪的笑容。
“唉呀,这不是李连兄吗?啧啧,这身打扮,真是风liu倜傥。难怪人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行头真是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那叫李连的人家境并不好,为了这身帝都第一衣庄“云霓庄”出产的新品白绸衣裳可是几乎就倾家荡产了,本来正是心中得意,但听对方出言讽刺,着恼起来,脸上却是只眉角抽了抽,打着哈哈上去亲热地拥抱了下对方,似乎是无意地叫道:“哎呀呀,莫桑兄,你好你好,没想到你来得这样早。咦?莫桑兄身上好香的味啊,好象是‘胭脂坊’的水粉味呢。这面孔也白了许多啊……不对吧,两天前看到莫桑兄时还是一身健康的古铜色,这么快就变色了?是不是嫂子这两天把你榨得狠了?”
李连这段话可是揭了莫桑的老底了,第一,他已是有妻小的人了;第二,莫桑五官身材都佳,就是皮肤黑了些,所以出门前擦了妻子的水粉,还真是‘胭脂坊’出品的。
莫桑干笑了两声败下阵来,悻悻地找座位坐了。
李连初战得胜,长眉一扬,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十名仕子齐聚一起,虽然帝君还没有来,可是都想着在这赛前热热身,能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就更好了。
有个叫马自如的仕子为了表现自己的雅兴,故意对面前婷婷娜娜的宫女视若无睹,而是摇着扇子翩翩地走向场地边上的花丛中,作陶然状。却引得路过的宫女掩嘴偷笑,那仕子却以为自己的风采果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更是伸手去采摘一朵大如手掌的粉红花朵。
也不知这花叫什么名,竟生得如此浓烈炫丽。
手指轻拈着花杆,暗中用力,这花杆竟然韧性十足,只是让它弯了过来,却折不断。脸上稍异,又加了几份力,那花依然如故。轻咳一声,脸上微微有了些红意,将扇子收起,插在身后腰带上,老老实实地用两只手来折。可是……真是见鬼了,这花竟象是存心要他难看,一点也不给面子,杆子都成好几弯了依然不断。
“嘻嘻哈哈……”其他仕子终于发现了他这里的状况,他们可不会像宫女那样强忍,直接就哄笑开了。
想表现一下,却反而出了丑,马自如这回也不能如名字般自如了。
“哈哈,女帝陛下的花也是如此卓而不群,不是宫外的凡花野草可比。”马自如涨红着脸,说了句场面话下台,就匆匆如逃向自己的座位。人还没有坐下,面前却是疾光一闪,一团粉色“夺”地一声插在了桌上,正自摇曳着。定睛一看,却见正是刚才自已想要采摘的那朵粉花,现在它正自摇着硕大的头象是在嘲笑他一般。
“女帝驾到~”随着太监尖锐的一声呼喊,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并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只见女帝一袭织金红纱轻装,衣襟大敞,露出两片香肩,一半酥胸。蜂腰而蝶衣,一路走来就如飘一般,满头金灿灿的步摇叮当作响。众仕子看得如痴如醉,也顾不得帝王威严,有的口水都流了出来,整个呈现半白痴状。
女帝艳名果然名不虚传啊。
马自如正自神魂颠倒之际,却被一人挡住了视线,刚要骂出声来,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俊俏得很过份的紫衣男子,虽然鼻梁有些微红,却仍不掩他的绝世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