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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叨忒之书

“啊!”破旧的柴房里传来一声低呼,达斯猛然从草堆里坐起,伸手抹掉额头的虚汗。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达斯缓缓平复了激烈跳动的心脏,闪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哀伤,一闪而逝。

又做梦了!

达斯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五年前的那一夜,他永世难忘,总是在梦中反复重放。

转头望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同伴,达斯从草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房门。

屋外的星夜凉如水。冰凉的露珠滴落在身上凉丝丝,冷清清,夹杂着润潮的冷风扑面而来,达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然后猛地弓起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是他五年前落下的病根儿,只要受些寒便开始咳嗽个不停,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来。

深吸了几口气,将潮涌的心血平复下去,达斯开始检查起马棚来。现在离黎明还有段时间,马儿都安静的睡着了。这里的马匹都是用来拉货物的,并不需要精心伺候,所以也不是很麻烦。

在检查一圈并没有什么差错之后,达斯又回到了柴房。

盘膝坐在草垫上,达斯将脖子上挂着的一张牌拿出来。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牌,一面背景黑色,前景印着一张王座,王座的靠背仿佛是一块鲜血凝聚成的红宝石,靠背上方立着一只黑鸟,王座上端坐着面目模糊的国王,国王的右手则是一颗狰狞的兽头,王座两旁伏着两位佳丽,国王脚下另伏着一位美人。美人撑着地面的左手下抓着一颗骷髅头。

而另一面同样背景黑色,前景却是一扇石砌拱门,拱门上雕饰着诡异玄奥的花纹和两张脸模样的图案,门头站着一只黑鸟,门前一株黑色蜿蜒盘旋的藤树,树上也对立着两头黑鸟。拱门前有数级台阶,台阶上站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面目看不清楚的人,他旁边跟着一只野兽。台阶四周散落着各种破碎的骷髅头。

透过拱门还能望见一栋高耸的古老城堡傲然屹立在崇山峻岭之上。

无论是国王佳丽和人,还是兽头黑鸟,他们的眸子都是鲜艳的血红,仿佛散发着摄人心魄力量。

牌的正下方写着两个黑色的大字:愚者。

很邪异的一张牌,达斯凝视它的时候似乎就能感受到其中阴森恐怖的气息。

这张牌是母亲留给他的,他母亲是商人之女,虽然地位不高,但也家境殷实,不过却毁于战乱,逃亡之中被索兰伯爵看上之后带回城堡,之后便有了他。然而听母亲说,在她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她却被赶出了城堡。

达斯的母亲无疑是美丽的,不然也不可能入得了索兰伯爵的眼睛,然而一个漂亮的女人就跟一只精美的瓷器一样,在刹帝利手里,至少会被珍藏起来,然而在那些饭都吃不饱的吠舍手里,她们注定沦落为被亵du的对象。将一只精美的瓷器打碎,虽然让人心疼,但却能让那些被压抑到极点的人获得扭曲的快感。

他母亲的一生是个悲剧,一个家破人亡的女人遇到一个薄情的男人,怀着身孕被赶出城堡,在生下孩子之后,还必须用自己一双从没做过农活的双手,去养活自己和孩子,而在这过程中,她周围还游弋着各种各样凶狠的狼。

五年前,他重病,在几近绝望的情况下,母亲将他带到了城堡前,以求他父亲救他一命。然而结果却是,她母亲第二天死了,他却活了下来,做了一个最低等的首陀罗——看管马匹的奴隶。

达斯不甘心做首陀罗,他要给自己的母亲找回名分,他要让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后悔。他要给自己找个说法儿。这是达斯的既定目标。

“这孩子很犟!”这是他母亲对他的评语。在古纳尔山下喝着埃博尔河的水长大的达斯,显然有着与平常人不一样的性子。就村里那位资历最深的老猎人所言,这孩子虽然生来体弱,但八岁就敢与狼对峙,他那平淡的眸子里,装着一双头狼的眼睛。

那时候他身后是倒地不起的女人,他的母亲。

就是因为这样一双眼睛,那些想打他母亲主意的地痞们才会从心底里发憷,不敢侵犯。

这丫是个妖孽!

这是那些地痞流氓的原话。

显然有着如果现在有人对他说这句话,那么他就会看到达斯那平静如水的眸子深处,有着一团疯狂燃烧的火焰,扭曲,偏执。

“呼~~”将胸口那抹抑郁之气吐了出来,达斯把脑子里的杂念全部清除,尔后凝神静气,将手中的牌拍向了左胸口。一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黑色光华从卡片上升起,最后没入达斯的身体。

蓦然,达斯来到一个奇异的空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光亮,但达斯却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空间里放着唯一的一件东西:一本书。一本和达斯一般高下的书。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书籍,封面上印着古朴的花纹,高贵而典雅,肃穆而隆重,阵阵玄奥的气息不断的逸散而出。四个烫金大字闪耀着灼灼光华,散发着骇人的压力。

《叨忒之书》

仿佛用上古文字写成的神文,有着让人沉沦的无穷魔力。

达斯的母亲在他小的时候教过他读书写字,所以认起来并不是如何困难。而这个卡片里的秘密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无意中发现的。

《叨忒之书》分上下两卷,上卷小阿卡那,下卷大阿卡那。每卷又分神歌和梵书两部。

不过达斯现在只能翻阅小阿卡那卷,小阿卡那卷中神歌讲述的是权杖,五芒星,圣杯和宝剑四系牌的制作方法,梵书则讲述的是梵力的修炼以及梵力和牌的使用方法。

小阿卡那卷的修炼等级有十四级,一阶塔罗到十阶塔罗,以及侍从塔罗、骑士塔罗、王后塔罗、国王塔罗。

要修炼成塔罗,那就必须凝结出塔罗之心,达斯到现在还没有凝聚出来。

达斯没见过别人的修炼情况,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并不适合修炼塔罗。修炼塔罗需要天赋,在每个孩子八岁之时都要去神殿测验,达斯也测验过,不过当时测验情况就显示,他没有修行塔罗的天赋。

神殿便是权威,没人可以怀疑它,达斯也不会怀疑。

不过尽管是这样,达斯也没有放弃,塔罗是他唯一的希望,是摆脱现在身份,成为战士,成为刹帝利的唯一希望。除了这条独木桥,他想不通能有什么能够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也是这三年来,尽管凝聚不成塔罗之心,达斯仍然没有放弃的原因。

淡淡的梵力在心脏流转,达斯再次努力冲击着去凝结塔罗之心,一次次的聚拢凝合,一次次的溃散失败,达斯的耐心逐渐的被消磨殆尽。

再一次的失败没有让达斯感觉到任何意外,然而近三年的努力却仍然没有一丝效果,这样的结果让达斯的心中凭空的生出了一股天道不公的怨怒,怨念一生,连带起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幼年受的欺凌,母亲的去世,父亲的绝情,他人的嘲讽与冷眼,乃至于对那些如同猪猡一般生存,但却高高在上的人鄙夷,愤恨,妒忌,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钻了出来,不断的烧灼着他那颗小小的心灵。

与内心完全成着反比,达斯的心情越是不好,他的眸子也就越发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波动。然而清亮的眼眸深处,却有着一座处于暴风洋深处的孤礁,死寂,孤绝,但却坚韧不拔。

“世上没有公平,强权便是真理!”淡漠懒散的声音在达斯脑袋里轰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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