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致远放走段煜的那一夜,潆寐宫漫天大火。火光迈入沈致远的双眸中,两撮跳动的火苗闪耀在他的眼眸中。流萤渐收火。这场大火来的突然,穿梭在潆寐宫内外忙进忙出的太监,一盆一盆冰凉的井水相继倒入熊熊烈火当中。
汗水挥洒在灼热的土地上,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沈致远的神情如同一个渐行渐远的人。他想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当时在他心中的决定会来的这么快。
灼华公主的父王驾崩后,她的大皇兄继位。昏庸无道只会贪图享乐,在灼华公主四年来庇护下的君主,为了自己的欢乐要修筑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为此下的第一道圣旨,在饥荒连绵的国土中,空空惹起民怨。被镇压已久的义军再次烽火联营,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灼华公主闭门在映漾宫中,一步不出。元皇多次请旨无果。
每当元皇的旨意到达映漾宫时,来来回回只有一个答复:“琮琤一介女子,朝中大事任凭皇兄决断。”
在元皇继位的那一日,元皇派出数百的御林军包围灼华公主的映漾宫。
数百支利剑抵着灼华公主的颈脖,元皇摆弄着衣袖对她说道:“阿琤,你把持朝政多年也该累了。昨日父王驾崩,临终前立诏书传位于朕,你可记得?”
沈致远以及灼华公主身边的几千暗卫,就埋伏在映漾宫周围,他们皆等着琮琤的一声令下。把这个对他们主子大逆不道的皇帝给斩杀。不料他们等待的那个口令却迟迟不得发下。琮琤依旧是一袭灿烂的红衣,只是这个颜色渐渐没落了灰暗。琮琤脸上掀不起一丝波澜,她淡淡对她的大皇兄说道:“记得,父王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利剑的挥茫闪烁在琮琤的脸上,元皇看着灼华公主脸上的闪色说道:“那么,一国之君岂能无玉玺?阿琤,你该不会想要朕做一个无国威的君主?”
灼华公主定定看着元皇良久,从怀中取出两个盒子。一步一步走向元皇身边,单膝跪倒在地把两个盒子奉给元皇说道:“玉玺,还有军符!”
军符!
沈致远眸光微闪,眼中依然是琮琤鲜红的身影,他太明白军符代表了些什么了。一个国家的玉玺不过是平日发布圣旨的凭证,而军符,却可以调动一个国家的兵队。没有了军符,等于刺猬没有身上的厉刺。
今日,琮琤居然就这样拱手让人。
元皇的脚步有些许站不太稳,他巍巍拿过琮琤手上的军符。摆了个手势,利剑对准琮琤的御林军收起了他们手中的利剑。元皇颤颤说道:“皇妹,这一个国家的军符怎么能给我,这是父皇临终前交托给你,让你管理这个国家的啊?”
琮琤微微说道:“皇兄不是想做一个无龙威的君主吗?如今,玉玺与军符皆在皇兄的手中,皇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元皇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道:“可是……”
琮琤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这玉玺与军符原本就是一体的,皇兄既然想要权利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起权利的义务。”
元皇哑口无言,沈致远看着琮琤对在不远处的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身边的暗卫飞身而下,一把把断刃架在御林军的脖子上,恰好有要扯开他们脖子的意思。元皇惊恐万分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暗卫们道:“琮琤,你要谋朝篡位!”
琮琤抬眸看着冷汗淋漓的元皇静静道:“皇兄何必如此?只是,方才您让这些窝囊废的剑架在皇妹的脖子上,本宫觉得不高兴罢了。”利剑摩梭着元皇的颈脖,元皇颤颤说道:“那你待如何?你要玉玺拿去就好。我……”
琮琤轻笑道:“皇兄说的是什么话?权利让出去了,琮琤就不打算再收回来了。要不然,皇兄觉得本宫是一个拾人慧齿的人?”琮琤围着元皇渡了几圈道:“本宫希望,皇兄记得本宫今日所说过的话,让出去的权利如同泼出去的水,就再没有收回之理。皇兄可要牢牢铭记了。”琮琤在元皇的身上取下了一颗深海明主,捏在手中道:“看在皇兄的份上,今日这些的御林军对本宫无理之事本宫就不追究这么多,姑且饶着你们的性命。你们意思意思就好,不要弄死皇兄心爱的御林军了。”
深海明珠瞬间在琮琤的手里捏成一顿粉末,粉末如轻烟般飘走。
暗卫手中的断刃快速使御林军身上负上了几处淙淙鲜血的伤口,元皇带着一众负伤的御林军默默转身离去。但是眼眸中还是遮盖不住权利在手,对***在即的渴望和喜悦。沈致远依旧伫立在灼华公主的周围那片昏暗无惑之处,没有现身。灼华公主身边的暗卫对公主此等作为很不了解。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琮琤会白白把手中上的权利转手让人。他们一直认为即使琮琤的大皇兄继位,他也不过是灼华公主手中上一个幌子,一个扔她牵扯的布偶,如同他的父王那般。在这个元皇宫中,他们只要好好想着如何安乐便好。
权利的顶峰,尝到滋味的人便不愿意轻易下来。这是人之常情。
掌握众生的滋味,尝到了就不会愿意失去。这也是人之常情。
沈致远他想要离开他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子,琮琤。但是,离开需要一个契机。当卫军几乎要攻破元国的最后一道防线时,元皇在朝廷之上大发龙威。堂下的臣子将军皆低头不语,金科武状元碰巧在前一天摔断了双腿,文状元身感染了风寒。
身处朝堂暗处的沈致远看的清楚,他一跃而下,映漾宫前的大门重重锁上,里面被锁的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元国公主,门前一叠又一叠的奏折。以及以前被元皇夺走的玉玺。以及跪在那里寥寥几个现任元皇的妃子男宠。
沈致远泪眼看着这些哭泣不止的妃子男宠们,唇边藐蔑的轻笑一会。那种笑容时曾相识,是我曾经习惯对待一些我看不起的人时候的笑容。当见到这些任由我宰割懦弱无能的臣子贵族的时候,这样的皮肉不笑定会出现在我的脸上。
今日,看到沈致远这般表情,让我倍感亲切。像是回到那个黑暗的时代。沈致远推开映漾宫的大门,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正坐在石桌上作画,是一树又一树的梅花。重重纱帐飘飘欲出,沈致远跪在琮琤面前。琮琤停下手中的画笔看着沈致远莫落的脸颊轻轻说道:“致远,你今日来是想要来劝本宫的么?”
沈致远低头不语,琮琤扶着他起身,他定定在在琮琤的身边听琮琤说道:“现在朝中上下都说本宫是故作姿态,欲擒故纵,用国家的命脉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沈致远道:“末将从未如此想过。”
琮琤揉揉额头道:“你跟着本宫也有几年了,本宫是累了。”她招招手示意沈致远到她的身后:“致远,帮本宫揉揉额头。本宫的头有些疼。”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琮琤的额头,轻轻的捏揉着。待到琮琤的眉头逐渐舒展,沈致远才放下他持惯宝剑的双手。他的眸光渐渐闪烁这一些微光,他缓缓迈向琮琤的案前,一步一个脚印。像是远久要作出一个抉择,如同要打一场未知胜负的战役。
他手持玄铁宝剑,跪倒在琮琤面前。低下他的头颅,坚定的说道:“末将请战。”
琮琤原本闭上的眸子瞬间睁开,眯眯眼睛问道:“请什么战?”
“请战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