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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探查

莱阳郡,也算是一方繁华之地,虽然生活水平远远落后于地球上的城市,但是风土人情,是朴素而不失大气。

这个地方的郡城,其实指的只是一个大城以及其周边的一些小城,有点类似于县的概念。而此时,在莱阳郡的中心城市一条宽阔的街道上,只听得锣鼓、唢呐等乐器响成一片,热闹非凡。一支打扮得极为喜庆的队伍中,前前后后有人吹打着这些乐器,中间抬着一顶大红花轿,欢欢喜喜地往前行去。一路之上,但凡有车辆迎面而来,见到这支喜庆的队伍,都会自动避让。因为人们都知道,这是一支迎亲的队伍。此时此刻,哪怕是太守大人的车马来了,也要让这支迎亲的队伍先行。冲撞迎亲的队伍,在此地的风俗之中,可是一桩大恶事,而且于己来说,也不吉利。相反,让迎亲的队伍先行,却是一件大吉大利的事情。

许许多多的百姓,都愿意沾沾新人的喜气,见到这支队伍,就连一些行色匆匆的人,都会停下步伐,拱手作揖,道一声祝福。与此同时,在那十多米高的空中,却立着一人,神色平淡地望着下方的一切。而那下方的人们,全都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是一个隐形的观察者,在另一个世界观看着这里的情况。这个观察者不是别人,正是子川。

原来当时子川从双子雕像中出来后,就和光阴假作意外重逢的主仆,被那童子找到,再次邀请过去做客。因为受到那雷神的通缉,所以子川稍微做了点手脚,掩藏了真实的容貌。他借口为了感谢郡公老头儿的盛情款待,愿意前往莱阳郡,看看那普渡教派是否真的是个邪教。若果真是邪教,必定不会纵容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郡公老头儿因为和自己孙儿的一番谈话,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反而出言提醒,说那普渡真人不是好惹的,希望子川不要冲动行事。子川又找了个借口,打听起神灵势力的情报,以及幽冥界的情况。老头儿这次也没有隐瞒什么,事实上,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并不想隐瞒对方。

在那个田园小世界里,子川并没有逗留多久,告别了郡公祖孙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莱阳郡的中心地带。他利用法术隐去了身形,直接飞入了城中,正好碰见这么一桩喜事正在进行。

“哈!我这次进京赶考,路过这莱阳郡,想不到能遇上这样一件喜事!哈哈,这真是大吉大利啊,望两位新人百年好合,也愿我此次参加春闱,能够金榜题名!”

忽然之间,一个声音从下方人堆里响起,语气宏亮而豪爽,引起了周边许多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子川的注意。只见那是一个面相英武的青年男子,生的人高马大的,作寻常读书人打扮,既不显骄奢,也不显寒酸。此人剑眉星目,眸子熠熠生辉,显得极为自信,和一帮市井乡人挤在一起,也不觉得有失读书人的斯文,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在场不少年轻女子,望见这么一个出色的汉子,本就十分欣赏,不免多看上两眼。待得听到他所说,参加春闱什么的,才知道此人竟然还是个举子,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将来很有可能入朝为官的。顿时这些年轻女子眼中,就像迸出了无数的小星星,秋波不要钱地送了出去。

那个青年男子有所察觉,却是失笑摇头,并不理睬,叫那些女子一个个失望不已。青年男子继续关注着这场喜事,忽然一愣,原来他见到迎亲的队伍居然停在了一座道观门口,从里面出来两个小道士,把那新娘子给接了进去。

“敢问老哥,这新娘子怎么进了道观里?莫不是哪位道爷娶亲?”青年男子拉住身边一人,拱手问道。在他的认知里,有些修道之人,也是不忌婚嫁的,道士娶妻,或者女道士嫁人,这种事情并非没有,还很常见。不过通常来说,那都是修道人相互之间结为道侣,而且仪式也与寻常人家的婚嫁仪式大有不同。而眼前这桩喜事,怎么看怎么像是寻常的喜事,和结为道侣的仪式完全没有关系,故而他心生疑惑。

“不敢不敢,举人老爷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我们莱阳郡自从信了普渡真人后,但凡婚嫁喜事,新人都要进入普渡观中,洞房花烛夜时,好让真人们为他们传道赐福啊。”这人解释着,露出了艳羡的表情,好像那传道赐福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极其令人向往。

“什么?岂有此理!”谁料那青年人一听此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噌的一下,一根根青筋都鼓了起来,简直是瞠目欲裂。他饱读诗书,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婚嫁喜事,但是对于人伦道理,再也清楚不过。这个乡人口中的普渡教,别的不论,单单说其对新人进行传道赐福之事,就已经可以确认这是一个邪教!只见他登时暴怒,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使得那些站在他身边的人无缘无故心生畏惧,纷纷退让开来,怪异地望着他,不知他为何顷刻之间就变了脸色。

“好,好,好个邪教!”青年人咬牙切齿,望着那普渡道观,一张英武的面孔都扭曲起来,怒气冲冲地道:“想不到,此处竟有邪教,借为新人传道赐福的名义,惑乱人伦纲常,坏我人道根基!果然是乱世将至,必有妖孽,好一个普渡妖道,且待我告上府衙,将你这妖道捉拿,拆穿你的真面目!”

可是这青年人一腔热血,太过耿直,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他这一番话被附近一些百姓听到了,顿时一个个都变了脸色,眼里充血,好像自己的祖宗被人给侮辱了。要不是见青年人威势慑人,又是举子的身份,他们早就一拥而上,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个胆敢诋毁普渡真人的外乡人。

这青年人虽然性子有些冲动,但是反应极快,立即注意到周围之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对劲,饱含着敌意。他心中了然,这些人全都是被那妖道蛊惑了,不由暗自心惊,原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念头急转,要是这整个莱阳郡的百姓都被蛊惑,那即便自己告上府衙,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理智的做法,就是暗中打探清楚情况,按而不发,收集证据,再以举人的身份求见当地太守,共同商议此事。实在不行的话,自己正好进京参加春闱,就可以把收集到的证据给呈递上去,让朝廷下令剿灭邪教。于是乎,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快步离开了此处。

而这一切,都被子川看在眼里,从那青年的神色变化中,子川就可以分析出其内心的想法。

“此人倒是有胆有识,堪称这个世界的杰出人才了。只可惜,他必然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官方身上,那莱阳太守也已被蛊惑,恐怕他是难以遂愿了。而且,方才他脱口而出的那一番话,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要暗算于他。”

却说那青年怒火中烧,一路埋头疾行,心中思忖着如何除掉邪教的事情。冷不防的,几乎迎面撞上了一个行人,他连忙致歉,说道:“老兄莫怪,在下一时走神,没有注意。”

“哈哈,老兄这个称呼,可不敢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平时走神倒也无妨,但若有小鬼相缠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这个被撞上的行人,正是子川所化。他哈哈一笑,微微拱手,若有所指。

那青年见对方是看起来比自己要年轻一些,先是哈哈一笑,又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弟这话,似乎是有所指?莫非是......唔,我明白了,多谢提醒。敢问老弟高姓大名,在下姓钟......咦?人呢?”

这姓钟的青年回头一望,见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缀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可是等他扭转头来,却发现刚刚提醒自己的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虽是初次出远门,也知道对方必定不是凡人。

“莫非是此地神灵?见我有意对付那邪教,故而显身指点我?竟连此地神灵,都无法压制住那普渡妖道,致使邪教肆意蛊惑百姓么......想不到,其余郡城,天灾战乱蔓延,原本见此地还算平安,却又有邪教肆虐,其危害不在天灾和战乱之下!如今看来,唯有这次春闱之时,夺得文武状元,希望可以得到朝廷重用,一展抱负,拨乱反正!”

就在这姓钟的青年暗自发誓要报效朝廷的时候,那几个盯住他的信民们也觉得奇怪,在后面嘀咕起来。

“那家伙刚刚是在干嘛呢?一个人站在那里,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莫不是撞见鬼了?”

“管他故弄什么玄虚!他方才竟敢口出狂言,诋毁圣教,咱们只管跟紧了他,查出他的落脚之处,再寻机会教训他!”

这几个人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全都被隐身在旁的子川知晓。不过他只是微微摇头,既然已经提醒了那青年,也懒得对这几个家伙出手。毕竟说起来,这几个家伙也是受害者,被那普渡真人给蛊惑了,从而迷失了本性罢了。而且他看得出来,那姓钟的青年也不是好惹的,应该武艺非凡,乃是文武全才。

“如此看来,那普渡真人果然是个妖道。只不过,他所建立的普渡教派,是否名副其实的邪教,还要好好探查一番,再做定论。给新人传道赐福的做法,只要不突破底线的话,还算不上邪教的作为。”

子川知道,在地球上,西方国家有开放的性文化,有性博士,而印度也有爱情导师,的确很挑战人的道德观念,但是并不违法。若是那普渡教派的做法,仅仅是和这两者差不多的话,那也没有什么。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此次来调查这普渡教派,一来是为了积攒功德,获得善恶点,二来是因为他感觉到这里有他的机缘。这机缘究竟是什么,那就很难说了。有可能是消灭了邪教后能获得海量的善恶点,也有可能是能得到什么宝贝,不一而论。或许,方才遇见的那个青年,也是机缘的可能性之一呢?

他继续保持着隐身的状态,进入了那普渡道观。他现在的隐身法术,十分玄妙高明,能在特定的人面前显形,而不让另外的人看到自己。就算是雷神那种强大的神灵,只要隔开一定的距离,也发现不了他的行踪。所以他判断这里的普渡真人,也是难以察觉到隐身后的自己,因为普渡真人的实力,不可能比得上的那雷神。

这座普渡道观修建得倒是十分朴素,颇具修道人的出尘意境,只是占地极广,对一个位于城中的道观而言是颇为罕见的。里面的道士们,有男有女,也都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总而言之,从外表上看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那最有嫌疑的洞房传道赐福的做法,由于现在还没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子川当然验证不了。就在这时,一个情况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道观里的假山,似乎太多了些,却又没有见到掘土造成的池塘。从这种情况看来,要么是这个世界建造园林的手法与地球世界不同,要么就是,这些堆成假山的泥土,都是从地底下挖掘出来的?”

而就在子川决定对此地地底进行探查的时候,在双子雕像中的那个小花园里,随着水花溅起,一双秀足伸出,初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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