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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淮阴四鬼

三人绕过一棵大树,琴声顿时大震,那话声也粗了起来。

只听得一人粗声说道:“这当儿还摆甚么大师哥的架子?大家半斤八两,你还不是也在半空中荡秋千。”

另一人道:“他妈的!刚才若不是你这么胆小,转身先逃,咱们四个打他四个,难道便会输了?”

又一人道:“你逃得摔了一交,也不见得有甚么了不起。”听声音似乎有四个人。

江勉听着脸色陡变,眼珠中精光时隐时现,他探头往林中望去,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忽听得声音从高处传来,又有人说道:“明刀明枪的交战,咱们决不能输,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特别是那个叫杨驷的小坏蛋诡计百出……”

江勉抬起头来,只见四个人倒吊在空中,摇摇摆摆,兀自指手划脚的争吵不休,却不知这四人是谁?

张老汉惊呼一声,轻轻地在他的耳边道:“这四人好像是淮阴四鬼”

“淮阴四鬼是谁,难道他们与秀儿有关系?”

张老汉轻声地道:“听说这淮阴四鬼是当年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的新收徒弟,这四人一直在江淮为非作歹,不如为何跑到青溪来了?”

此时琴声已歇,从林中走出一个手持枯枝的少年,那少年十五六岁,脸色微黑,一付嘻皮笑脸的,倒是一对眼珠乌黑闪动,时不时地露出一缕精光,让人看了心悸,仿佛与他交往便要倒了八辈子楣一般。

那少年笑吟吟的走过去,说道:“咦,你们怎么还没有练好鲤鱼打挺啊?”

左边一人光着头,一袭袈裟飘落在地,他咬牙切齿地怒道:“什么鲤鱼打挺?你这浑小子倒说风凉话,有种的放我们下来再比划比划,吊我们在这里莫非要过夜。”

那少年哈哈大笑:“矮脚虎,此时的你当真是聪明极了,少爷我正要让你们在此过夜,学那古墓派的武功……”,那少年说到这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哟,我说错了,此时还没有古墓派呢?”。

矮脚虎怒极,空中飞脚要去踢他,但相距远了,却哪里踢得着?反倒把自己弄的摇晃了起来甚是不好受。

那少年笑嘻嘻地道:“我说矮脚虎啊,你们四人应当感谢我才对!”

“为什么?”

“你想想人生能有几何在这种情况下赏风景啊,有人一生之中也是没有经历过的——俯首看天仰首观地。”

右边一人满脸虬须地骂道:“臭小子,你再不滚得远远的,老子撒尿淋你了!”

少年笑得弯了腰,说道:“我站在这里,你的尿淋我不着,再说了,你不小心还得尿到自己的嘴里,哈哈。”

少年正在得意,突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少年转过头去,一袭白衣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一个女子长发垂肩,全身玲珑曼妙,头发上束了条蓝带,在晚霞中更是灿然生光。

小云雀虽是女子但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小云雀暗中喟叹不由得轻轻地道:“这位姐姐是谁,长得这等好看!”

江勉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我的闺女,可不知道旁边的少年是谁?”

再说那少年眼前一亮,看着她款款细步,曼妙多姿,不由得心头孱动,他嘻嘻一笑道:“你怎得出来了,不弹了?”

那少女摇了摇头,笑靥生春瞅着少年,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

少年如痴如梦,双手揉了揉眼睛。

那少女羞红着脸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

“唉!你解下头发,实在是迷人极了,怪不得,怪不得——”,少年摇了摇头叹道。

“怪不得什么啦?”,少女娇嗔地道。

少年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和你多说些话儿。”

少女听他这么一说双颊更加绯红轻轻地嗔道:“你总是这般油嘴滑舌,我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

那少年似乎不堪忍受少女这番娇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不知道最好,你要是明白了我就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了,好了这么晚了你们也该早点回去了!”

那少女听到这话,笑脸突敛,悠悠地道:“杨公子,此时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杨公子哈哈大笑:“再见时再见,青溪这么小,我们总是会再见的。”说着转过头去朝树林深处大声地叫道:“铁娃,好了没有,我们得走了”

“四哥,好了”一个宏亮的声音从森林里面响起。

话声刚落,一个身如牛牍的精壮少年怀抱长琴如旋风般地奔了出来,少年身后一青衣少女紧紧地跟着,那青衣少女也是美撼凡尘、清丽脱俗,一颦一笑无不透出妩媚。

二人来到跟前,青衣少女甜甜一笑,如莺语般的声音道:“杨公子,我们这便走吗,那他们呢?”

杨公子哈哈大笑:“就留着他们在此过夜了,谁叫他们不知好歹,惹我们这天下第一美丽之人”

那白衣少女粉脸又红了起来,她嗔了杨公子一眼道:“是惹了我们这位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之人——”

杨公子点了点头,哈哈大笑唱着不知名的歌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倒是铁娃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青衣少女,颇有恋恋不舍。

人影已遥,歌声渐息,白衣少女呆呆地望二人逝去方向,怅然若失。青女少女抿嘴一笑道:“小姐,人家走远了,我们也走吧!”

“嗯”,白衣少女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去。

“小姐,看来这回你是遇上了心上人了,要不我们追上去问问他是哪里人家”,青衣少女打趣地笑道。

“臭丫头,伶牙俐齿的,看我不打你,你与那铁娃还不是——”,白衣少女回过神羞红着脸追着打了过去。

青衣少女笑着跑开了:“铁娃呆滞木讷,与小否一样,谁喜欢他了。”

“啐,你这臭丫头,人不可貌相,大智若愚,这等道理你都不明白。”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杨公子请吧!”青衣少女学着那少年的语气笑着道。

二人又是一阵追打戏逐地往外跑去。

淮阴四鬼见他们要跑远纷纷叫嚷:“小姑娘,快来割断我们身上绳索,放我们下来!”

青衣少女停了下来,寒着脸骂道:“你们欺负我们,倒还有脸叫我们放你下来,放你下来又要让你们欺负不成?”

矮脚虎和尚道:“不欺负,不欺负,你们放我们下来,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青衣少女摇了摇头追上白衣少女朝外走去

矮脚虎大急道:“每人一百两,一共四百两!”

“要不八百两也行。”

“……”

看着二女渐渐地远去消失在树林外。虬须汉子大声骂道:“什么大师哥,一百两叫他放我们下来,要是我,我也不会干的,按我说一开始就是一千两,四人四千两,哦不,大师哥一百两我们三人一人一千两。”

“要我说给一万两,十万两,反正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拿回来,再把他们给吊起来,叫他们倒给我们一万两,那才好。”

“要我说,应该让我使用美男计,看那江小姐眉目含春,想必是思春了,唉,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啊。”另一汉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矮脚虎骂道:“他妈的,我说一百两,就是一百两,我是大师哥,你们敢不听我的,你们还想造反是不是,师父说长兄如父。”

“又摆臭师哥架子,要不是你,我们什么会在这里——”

“我喜欢在这里,我喜欢荡秋千,你管得着吗,哇!俯首视天,仰头观地,美丽的晚霞啊——”

“#¥@%…&&×”

且不说四人在林中荡着秋千说着混话。单说白衣少女与小婢出了林中,迎头便碰到父亲江勉。

白衣少女娇呼一声,朝江勉的怀里扑去,委屈地哭了起来。

江勉怜爱地抚着爱女的青丝道:“秀儿受苦了,莫哭,莫哭,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还有旁人呢,莫要让人笑话。”

江玉秀抬头秀首,抹了一下珠泪道:“爹,这位是?”

“来,见过张伯伯——”

江玉秀款款一拜,娇声道:“见过张伯伯”

“侄女,不必多礼”张老汉笑着道。

“这位是张伯伯的孙女小云雀,年纪与你一般也是抚得一手好琴。”江勉朝着小云雀道。

“江姐姐好!”

江玉秀看着小云雀聘婷秀雅、俏丽多姿也是心仪不已,三人年纪相若不一会儿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上节说到江玉秀出了树林便碰到了江勉江员外,江员外见天色已晚便领着众人往家赶去。

江勉想着爱女对那杨公子的情义绵绵,心头泛着一股难言的滋味,他忍不住问道:“秀儿,那位杨公子是什么人,你们与他什么认识的?”

江玉秀见父亲问起这话,聪明的她知道了父亲刚才所看到了一切,回想自已的神态双颊不由地火热起来她轻轻地低下了粉首,唯唯诺诺轻声地道:“女儿,女儿,我——”,说到这突然抬起了头道:“父亲,你还说我呢,晌午的时候你带着张伯伯都把我撞倒了。”

“哦,有这回事吗?”江勉惊奇地问道。

“是啊,老爷”小婢江春兰道,“我和小姐都叫你了,你都不理我们,一直回城外去了,我们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后来你们干什么去了?”江勉知道问女儿恐怕是问不出所以然来,干脆便直接问小婢。

江春兰既能做大家小姐的贴身丫头,自然从小就已学会了如何揣摩主人的心意,她看着江玉秀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张口道:“后来,我们爬了起来,百无聊赖地往街上走着,一队队官兵朝聚英楼跑去,不一会儿便抓了好几个人回衙门去了,街上到处都是议论着明教的事。”

江勉听到这不由得与张老汉会心一笑。

只听江春兰继续道:“后来,我们来到一个杂耍前,就是那四个什么淮阴四鬼,说什么是四大恶人段延庆的徒弟,什么一指禅啊、枯木剑法啊自吹自擂的,我和小姐听说好玩便站着看了一会儿,见他们与其他的杂耍毫无两样,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矮脚虎和尚恶狠狠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们……”

江春兰本就口齿伶俐,语声清脆见此刻几人都在听她说话,所以说得更为卖力。其余三人听她说得如此传神,也不禁全都紧张起来,就好像都已亲眼见到那矮脚虎凶狠恶煞的模样。

“那矮脚虎一上来就说道,臭小子,看完了我们的看家本领不给钱那还了得。”

“对,对,对,一指禅三两银子,枯木剑法二两银子,就给五两银子好了。”旁边一虬须大汉接过话茬道。

江春兰说到这不禁笑了起来道:“那四人也真好笑,不明不白地自个儿就闹了起来。

那矮脚虎听了,便骂道:“他妈的,你又抢我的话头,你想当大师哥,我偏偏不让你当,一辈子也不让你当。气死我了我还没有说,你倒先给我说了,你说了那我还有什么要说得,别人还以为我听你得,你是大师哥,再说了我的一指禅、枯木剑法练的比你们都好,我的要五两、四两,小子你们给我九两,我便放了你们。”

虬须大汉白了矮脚虎一眼道:“又摆臭师哥架子,再说了,上回你那一指禅打苍蝇都不死,还要五两,最多值五文,小伙子听我得给他九文”

“九两,我说九两就是九两”

“九文”

“……”

江春兰学着他们互想争吵的神态,禁不住笑弯了腰道:“后来,我就说,你们先放手,商量好了再给钱也不迟啊,那矮脚虎觉得有理,就放下了我们,拉着虬须大汉在一旁继续吵着。”

我们偷偷地想溜掉,还没有走出一箭之地便被他们发现了,另外两人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小姐的头巾,然后小姐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大声嚷嚷,是个妞啊,是个妞啊,哇发财了发财了。江春兰说到这里黯然地低下头。

“后来呢?”江勉着急地问道。

江春兰抬起来看了一眼小姐,见她粉脸晕红,便道:“后来矮脚虎他个四人倒是齐心了起来,硬是不让我们走,耍流氓,要给钱。旁边的人也越围越多,我们急得都要哭了。”

“难道就没有人上来帮你们?”小云雀着急地问道。

江春兰故意叹了叹口气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谁无缘无故地想惹一身麻烦——”

“不是还有杨公子嘛!”,江玉秀见春兰这般说法忍不住插了进来。

“是是是,还是你的杨公子勇敢”,春兰笑着连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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