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雅斋本身就是一座庄园,蓝衣社购进这座庄园之前,百花苑是内眷居住的地方,现在则是贵宾的休息区。镇南王府的六夫人拥有集雅斋的股份,或是查账,或是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每个月都会这里住上一两天。百花苑南侧有一座小院,小院中有一座两层的小楼,四周百花拥簇,环境格外清幽。六夫人性子宁静,入股集雅斋后,一眼便喜欢上这座小院,每月无论有事没事,都要上这里住上两天。
一行人进了六夫人休憩的那座小院后,却没看到那座白塔。
楚阳春问随行的武士道:“不是说这里有座白塔么?”
武士回答道:“少爷,白塔在院外,穿过后门便是。”
椴木进入院子后,倒是悠闲的很,在小楼四周的花丛中漫步而行。时而驻足观望,时而摘一朵花,在鼻下轻轻的嗅着……
楚阳春问道:“大师,我们是先进楼查看,还是先去白塔?”
椴木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先去白塔吧。”
楚阳春看着他手中的一朵残花,打趣道:“大师,这一路行来,你至少摘了十几朵花,你这到底是爱花呢,还是摧花?”
椴木笑道:“既不算爱花,也不是摧花。”
楚阳春笑道:“真没想到,大师这样的高人,居然也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与椴木接触的时间不长,还没彻底摸清这人的脾性,不过他却知道,如椴木这样的人,绝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一路行来,椴木摘了十来朵花,朵朵不同,其间必有他的理由。
椴木扔掉手中的残花,笑道:“楚公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答案,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那座白塔吧……”
穿过小院,出后门大约二十来米,便有一座白塔。
这座白塔与楚阳春印象中的塔大相径庭,从外形上看,它更像是一座白色的小楼。高约七八米,为两层,掩映在树木之中。楚阳春抬头看去,这些树木最矮的也有十米,株行密集,树下布满各色花卉。只有一条两尺来宽的小径通向白塔……
“难怪从外面看不到这座白塔,看这环境,倒像是故意将这座白塔藏了起来。”楚阳春微微皱眉。
他前世中的‘主业’便是冒险寻奇,对环境中的某些细微之处格外敏感。在别人看来,最多觉得这个地方过于清幽,但他的职业病一犯,第一感觉却是有人故意将这座塔‘藏’了起来!
通向白塔的小径也有些残破,铺着些碎石子,上面草茎纵横,不注意看,很难发现这是一条小径。众人顺着小径往前走,来到白塔前。这座白塔呈等边六角形,没有窗口,只有正北的方向有一扇小门。白塔的材质全是石头,外表残破,有雨水浸淫后留下的淡淡黑痕。
看着这座白塔,楚阳春双眉又是一皱……白塔周围的树木和空地上布满了藤茎,连那条小径也不例外,可让人奇怪的是,这座白塔上竟看不到一丝绿意!但凡废弃的建筑,屋顶和墙面上总会长有一些顽强的植物,比如说青苔……可是眼前的这座白塔看似残破,甚至还留有黑痕,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竟是格外的干净!
这种现象实在难以理解,楚阳春摇了摇头,往正北的小门走去。
小门此时已然洞开,楚阳春站在门外探头看去,却见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摆设。
他正要进去看个究竟,却听椴木在身后喊了一声,回转身看去,见椴木站在一棵大树下冲自己不停的招手。
“大师,有什么发现么?”
他转身走向椴木,却见他手中捏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双眉微皱,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发现。
椴木将手中的白色小花递给楚阳春,道:“认识这花么?”
这朵白色小花只有指甲盖大小,细长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看上去有点像是某种野***。
楚阳春仔细的看了看,摇头道:“不认识……”
椴木道:“你放在鼻下闻一闻。”
楚阳春依言将花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顿觉一股奇香入鼻,直冲肺腑。他觉得这花香好闻,忍不住多嗅了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奇香化作恶臭,直冲的他连连干呕!
“大师,这是什么花,怎么这么臭?”楚阳春立刻扔掉手中的白色小花,连连吸气,好不容易才驱走恶心的感觉。
椴木苦笑,指着大树的根部,道:“你看这里。”
楚阳春顺着椴木的手指看去,却见大树根部的草丛中稀稀落落藏了七八朵这种白色小花。再往远处看,另一棵树下隐约也长着几朵。这花纤细,又藏在草丛中,若不仔细观察,通常很难发现它们的身影……
椴木忽然蹲下身来,捏住一朵小花,然后轻轻一提。
楚阳春惊讶的发现,这白色小花看似纤细,但根部极为丰茂,椴木将它提至半尺高的地方,其根茎依然不断。椴木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根茎继续往旁边挖掘,片刻后手腕轻轻一抖,竟然又带出了另一朵花……
“这两朵花的根部是连在一起的?”楚阳春惊讶的问道。
椴木说道:“何止这两朵,你且看着……”
他一招手,对身后的两名僧侣道:“你们俩将这些花的根部全部挖出,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弄断。”
两名僧侣点头称是,蹲下身子,顺着椴木挖出的那朵花的根茎,小心翼翼的开始挖掘。
椴木看向楚阳春道:“我若没有猜错的话,这种白色小花的根茎全都连在了一起,就像是在地下藏了一张网……楚公子,你刚才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么,这些花就是答案。”
楚阳春见椴木双眉一直微皱,隐有忧色,便知道这种白色小花不简单,道:“大师,这到底是什么花?”
椴木道:“这种花叫做幽菊,擅能汇聚阴气,初闻时其香扑鼻,但转瞬就变恶臭。在百草图鉴中,它被列为阴物。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百草图鉴上虽然有它的名字,却没有图形。刚才若不是感觉到这里的花香带有一丝晦涩的阴气,恐怕还发现不了它。”
楚阳春看向那座白塔,道:“大师,这幽菊与阴煞又有什么关系?”
椴木叹了口气,道:“阴煞出没的地方被称为绝阴之地,这种地方阴气浓厚,多在深山老林中。若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有可能出现。一般来说,这种绝阴之地多为天生,而集雅斋人气旺盛,为生发之地,按照常理,是绝不可能出现阴煞的。所以,来到集雅斋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这阴煞未必是天生之物,很有可能是被人豢养而成……”
此时,那两名僧侣已经清理出一片地方,那些连成一片的地下根茎,丝丝缕缕仿佛一张网,看走势,网中心正是那座残破的白塔!
椴木继续说道:“幽菊擅能汇聚阴气……楚公子,你已经看到那些根茎了,下面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楚阳春惊讶道:“大师,你是说,这座白塔是……”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深,说到这里,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椴木道:“严格的说,这座白塔是一种阵法,聚天地阴气,以滋养阴灵。你看这周围环境,幽暗冷清,高大常绿的树木遮蔽了天上的阳光,地下布满幽菊,完全就是一个人为的绝阴之地……”
他看向白塔,又道:“阵法的中心便是这座白塔,没有猜错的话,白塔的地下肯定另有暗室!”
楚阳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笑道:“大师,这下你恐怕有得忙了。野生的阴煞杀一个少一个,这家养的可就麻烦多了。”
椴木本是双眉紧锁,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有趣,野生,家养……呵呵,这说法不仅有趣,而且形象。”
楚阳春听椴木说这白塔下有暗室,心中早已跃跃欲试,道:“大师,我们进去看看吧。”
椴木却摇头道:“公子,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
楚阳春奇道:“为什么?”
椴木道:“第一,贵府的那位侍卫还没有来,进去之前,我们必须把当时的情况弄清楚。其二,里面的阵法非同小可,能滋养出千年阴煞的阵法,至少是宗师手笔,凭我们两人肯定对付不了。不瞒你说,我对阵法没什么研究,想要一探究竟,必须要有精通阵法的人,而且还得是宗师级别。”
精通阵法的宗师?
楚阳春道:“大师,淡水城中有这样的人么?”
椴木却是苦笑,道:“别说淡水城没有,恐怕连整个南疆三省都找不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