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虞雅岚的出现,无疑是往沸油中泼了整整一桶水。灵能警察内部顿时陷入了骚乱之中,经过许多高层的百般测试,大家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眼前的虞雅岚是真的,之前死亡的那一个,是冒牌货。
“我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我在进行一项秘密的调查。”虞雅岚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我调查到了一个大秘密。”她从贴身处取出一份文件,从纸张的外观看起来,存在的年头已经非常久远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如果它上面的记载属实,那么,这件事的严重性就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看到那上面的文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梦中以另一种姿态现身,并且似乎拥有连接各个空间的能力,这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向最为神秘的林家,在这个时代,居然选择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做继承人,更加让所有人想象不到的是,这个孩子和塔罗有着这样复杂的关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虞雅岚的眼神冷酷得像冰。该完蛋的是从不规行矩步的林家,该完蛋的是那个从塔罗的实验室逃出来的怪胎。而不是我的虞家,而不是代表虞家的我,我,绝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
这一切不是很完美吗?
非但把自己失手被擒的事实掩盖了起来,还立下了这样的功劳,不论那些人相不相信这一张薄薄的纸片,他们都不会再一如既往地信任林家,隔阂自此生成,而且,会越来越厚,越来越难以解释。
虞雅岚不知道她此时的心境,更加不知道缠绕在她灵魂上的条条黑丝在慢慢地向灵魂内部侵蚀。
播种在人心中的恶念一旦扎根,就会以肉眼捕捉不了的速度快速地生长、壮大,最终腐蚀掉人的全副身心,把他们变成一具空壳,让他们成为“恶”的奴仆。
虞雅岚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微微地扯动了自己的嘴角。
“比起只会按照主人的意愿行动的附属天使,心中承载了恶之花的种子的人类更加便于控制,他们的头脑是‘活的’,而非‘死的’。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腐蚀般的快乐感,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去把每一件任务都完成得无可挑剔。这才是我想要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国际象棋棋子,与他面对面博弈的人在黑暗的阴影中笑了笑。
“没有了林家的鼎力相助,剩下的三家想要成事,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虞家那位自视甚高的大小姐,会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能,为了排除自己的这一想法,她会越来越奢求‘恶’的力量,最终,我的Cacia(希腊神话中的恶德女神)大功告成了。”男子见那人不做反应,继续说道。
“你的Cacia吗?”那人终于有了一些回应,“有时候觉得人类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明明什么都做不到,还要把自己看成是最伟大的一族。事实上,从古到今,他们都生活在‘神’的统治下,只是他们天真地以为他们摆脱了罢了。”
“供应所有生物生存的这个地球本身就是‘神’,超越了一切、无可复制、无法再造的存在,而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不断地挑战它的底线和忍耐度。”男子轻声一笑,“总有一天,这位蛰伏在地底沉睡的‘神’会忍无可忍,到了那个时候,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很想知道。”
“有没有想过,如果人类都毁灭了,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对面的那人轻轻地用指沿敲击着棋盘的边缘,“例如阁下,虽说是‘天使’,拥有仅次于‘神’的力量,可是,那也是以人的角度作出的判断。你不是‘神’创造出的天使,而是人类想当然的产物。天堂里并没有你的位置啊。”
“你糊涂了,天堂没有,并不代表地狱没有。”男子丝毫没有在意这种问题,“要做,就做一个比‘神’更强大的‘天使’,这是我有意识以来就不断对自己说的话。”
“好大的口气。”那人笑出了声,“我却认定,‘神’之上仍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它们不会是单纯的一个生命体,而是无数生灵的聚集体,就像珊瑚虫死后尸体堆积成的美丽珊瑚礁一样,是无数活着或死去的生命体的结合,那力量,不会是一个人,一个生命体就可以战胜的。你认为呢?”
“以一人之力或许不能战胜那样的存在,但是,以众人之力,我相信可以做到。”男子优越而自信地一笑。
“你想要通过熔炼那些灵魂而达到目的吗?”那人突然正色道,“那样要杀多少人才能餍足你的胃口啊,你这只饕餮!”
“我不知道,四大封印一旦解开,我们还需要担心死人不够多吗?”男子落下了手中的棋子,“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
“是么?我觉得有商榷的必要啊。要吸引魂魄,必须得准备些什么吧?”那人也很快落下了棋子。
“这个,不是光凭嘴巴说就能解决的,我心中有数。”男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将注意力放在了棋局上面。
“那么我期待着你的伟大杰作,相信不会让我等太久吧。啊,将军了……再来一盘,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那人急忙重新摆好棋局。
“我期待你的表现。”男子看着那人的手在棋盘上移动,不动声色地预计着下一盘棋的下法。
“气死我了。”这一次撞开了酒吧的大门冲进来的不是黑乎乎的乌鸦,而是一个戴着黑色绒线帽和墨镜的怪异男生。
“我这儿的门和你有仇是吗?”胧夜皱着眉头看着他,“下次我要把大门换成铁的,我看谁还撞得动。”
“那我就变成钢铁野猪来撞,我就不信你这破门能难得到我。”男生似乎憋了一口气,干脆和胧夜抬起杠来。
“如果你在因为什么事情生气,请不要把我当成发泄对象,你去里面那个房间随便拿一个靠枕出来放在墙上,对准了它撞就行了。”
“你当我傻瓜吗?”男生重重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气死我了,是不是你把我的消息透露给灵能警察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居然怀疑我是内贼,那些该死的家伙!我根本不想管他们的事情,谁要拯救世界?那么伟大的任务我承担不起!”
“不是我做的,如果我有这个意思,当初就不会让你离开塔罗的总部,而是让你留下来。凭你的能耐,甚至能成为一位‘天使’,最不济也能捞一个大阿卡那当当。”胧夜很不满地看着他,“对了,‘那种东西’是什么?又是谁把它带回来的?”
“应该是记录了我情况的档案资料吧,据说是虞雅岚带回来的。是的,她回来了,这下反而从俘虏变成了功臣,我算什么啊!”那男生显然就是林晟睿本人。
“那么你不妨先不要管那么多,在我这里好好地待着,看清楚外面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再行动也不迟。总之他们已经怀疑了你,而且这是真实的,并不存在弄虚作假。你们那里本来就看塔罗不顺眼,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会被他们认定是别有用心。所以,你暂时什么都不管好了,他们觉得你没有威胁,就会慢慢地松懈下来的。这种事情我明白得很,你就一直置于被动之中就好了,消失也可以啊。”胧夜示意萧青暮端一杯饮料过来。
“你好像很熟悉这种事情?”林晟睿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哎呀,凡事多想几步总是不会有错的啦!”胧夜轻描淡写地把他丢过来的问题化解于无形之中。
“好吧好吧。”林晟睿头一歪,很没形象地在她面前打起瞌睡。
“你倒是放心我,不怕趁着你睡着的时候会被我下手吗?”胧夜就自作主张地接收了属于他的饮料。
“就像你刚才说得那样,你要是想要杀我,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就会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再出手呢?”林晟睿眯着眼睛回答。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情况总是在变化的嘛。”胧夜坏坏地笑着。
“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个善变的人,从那时候到现在,你一直都是一个念头,一个性格,从来不曾改变过。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林晟睿的脸上带着狡猾狡猾的笑容。
“是啊,从头到尾,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我想要解决的人,也早早地都安排好了。”胧夜喝了一大口番茄汁。
“现在的局势变得很不一样呢。完全不是灵能警察对阵塔罗的情形,因为双方内部都有许多各怀鬼胎的人,你也是,我也是……这场战斗,真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让人糊涂了啊。”林晟睿不再开口,似乎是睡了。
“就是因为这样复杂,所以,这一切就变得更加有意思了。两军对垒,是最最无趣的,我要的就是如蛛网一般的错综复杂,那意味着能够让我钻的空子多了很多。”胧夜喝干了一大杯番茄汁,然后拍了拍桌子,“我还要一杯!”
“喝,喝死你!”无营养的骂战如期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