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监服侍着赵高,一个小太监正在拨弄着房间里所有的烛台。
“沃裕——”赵高道:“余老四什么时候去的?”
“大人,算算日期,也该回来了。”沃裕忙道。
“你们下去吧。”赵高对其他几个太监道:“到该去的地方候着吧。”几个太监忙低头轻脚出去了。
“沃裕,你说那上郡,会有事发生么?”赵高问道。
“大人,应该是没什么事情发生。”沃裕道:“只要是四爷去了,那就难说了。”
“呵呵,怎么说的?”赵高不禁微笑道。
“上郡因为有那大公子和蒙将军在那,四爷难有动作。”沃裕接着道:“可那北假,却只有淳于羽校尉在那,小的估计,四爷可能是从那北假大营入手。”
“嗯?”赵高发现这沃裕很聪明,值得一用,便道:“何以见得?”
“大人,当今陛下以威武起家,非常重视军队。可要四爷去煽动军队,现今军队百什伍编制,环环紧扣,很难撼动。”沃裕看了看赵高的脸色,见满是赞许之色,忙道:“可那北假大营可就不一样了,羁押的都是修葺长城的奴役,虽有名册,却没有县里屯的地址,若有骚动,却很难株连九族。这点若是那些奴役们知道,没了后顾之忧,只要有人点火,在重压下必当爆发炸营。”
“嗯,不错!”赵高点头赞许道:“既然你能看出,那余老四想必也能看出。”
沃裕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余老四,有一天,某当铲除你这绊脚的妖石。可他脸上依然笑容满面,道:“四爷比小的聪明百倍,定能看出来。”
门外有人叫道:“四爷回来了。”赵高端起茶杯,剔着漂浮的糕曲,微笑起来。沃裕一听,忙向门口望去。却见那余老四虽一身仙风道骨打扮,但一身风尘仍掩饰不住满脸的倦容。他大踏步跨进来,忙向赵高行礼。
“罢了,余老四啊。”因余老四俗家与赵高同乡,儿时要好,在家排行老四,现在虽在崂山修道,其人极为热衷功名利禄,听闻儿时伙伴位高权重,便投奔而来。赵高也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当然主要是见这余老四有一身武艺在身,能为己用,便收留在身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大人,幸不辱命。”余老四答道。
“好,余老四,你先洗浴一番,待会再来见我。”赵高抑制住内心的躁动,对沃裕道:“陪他下去吧。”余老四和沃裕下去了。
赵高站起身来,放下茶盏,踱来踱去。
如果真如沃裕所说,是北假大营炸营的话,我当如何?北假大营奴役十几万人,炸营那还得了,绝对能引起陛下雷霆大怒。首当其冲的是大公子,那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好是蒙恬。又该如何引到蒙恬身上呢?蒙恬身为上郡主帅,镇守北方,连一个小小的北假大营都不能弹压住,何以镇守北方?奴役刁民,何以暴动,说明蒙毅仁慈,有句话说,慈不掌兵,圣人之言!嗯,最好能夺下他的兵权。不过,陛下对其兄弟俩甚为倚重,恐不能为。
赵高跺到椅边,坐了下来,慢慢端起茶盏,看着里面化不开的糕曲,愣愣的出神。
伤不了蒙恬,此番作为有何用处。伤不了也要想法子伤到他,哼,想与赵某作对,定当没有好处!大公子,嗯,最好让她回京一趟。什么理由呢?东郡不是降下了天石么?……很好,让大公子去吧。移开大公子这块庇护石,看你还有何恃?
“来人啊。”一个太监应声而至,“去唤沃裕来。”
片刻,沃裕来到赵高面前。“去请廷尉大人和御史大夫杜大人过府。”廷尉李子峰和御史大夫杜云隐就住在赵高这临时住宅左近,说是过府,实际就是秘密潜过来,这是赵高与心腹手下的隐语。
不一会,廷尉李子峰和御史大夫杜云隐来到赵高面前。
“赵大人……”赵高止住两人的问话,用眼光向沃裕示意。沃裕忙退出房间,向几个太监低语几句,几个太监立即隐到庭院黑暗处。
“两位大人,这么晚请二位过府,是非得已啊。”赵高向李子峰和杜云隐示意,请他们坐下谈话。
“大人见招,下官哪有不来之理,大人不必客气。”自上次一事后,廷尉李子峰算是彻底归顺了赵高,令他想不到的是,今天他才发现,位列三公的杜御史居然也是……,呵呵,他心中倍感高兴。以前自己向追捧杜御史,人家还不屑一顾呢,想不到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那啥……,嘿嘿,不用说了。他的心真是喜滋滋的。
“嗯。”赵高很满意这效果,道:“今天有一事想与你们商量。”
“请大人示下。”御史大夫杜云隐道。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北方有事发生。”见李子峰和杜云隐面面相觑,赵高道:“有大事发生,势必牵连到大公子,明天朝会,还请两位大人上奏,请大公子回廷。”
“啊?”李子峰和杜云隐不禁一愣,李子峰道:“没有理由回来啊?”
“东郡不是天降天石么?这就是理由。”赵高微微一笑。李子峰和杜云隐不禁暗暗点头。
“还有,杜大人。估计明天朝会很热闹,陛下也会派你去东郡,你当请求陛下派大公子与你同去。”
“是,大人。”杜云隐惴惴不安的道:“大人是不是认为下官办事不力?”
“嗯?”赵高一愣,旋即一笑道:“杜大人何来如此一想?某家只想对付蒙家。”
杜云隐不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那你们现在回去吧,记住明天的事情。”
二人点头称是,告辞出去。
“沃裕,叫余老四来。”
余老四走了进来,梳洗打扮一番,精神多了。这番立了大功,呵呵,高哥定有一番重赏!
“大人,北假大营炸营!”
“嗯,好,好,那杨佑那里一切安好?”
“都好,都好!”
“有刺客!”外面传来一声大叫,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兵器响。
声音渐歇,沃裕冲了进来。
“什么事?”赵高沉着脸问道。
“一个黑衣人杀了一个手下,幸好及时发现,没有偷听到什么。”沃裕急急的答道。
“加强戒备。”赵高很不高兴。沃裕一听忙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你这几天就留在咸阳,去领点赏钱,在咸阳好好玩玩,今晚就去东城街市,记得把北假大营的事宣扬出去。”咸阳东城街市,是不夜城,三教九流聚会如此,烟花酒楼林立。各种休息,在此传递最快。
余老四下去后,沃裕走进来。
“派最快的探子,告诉杨佑,确保这几天小狼峰上不出事,随后就有皇命过去,提他坐高阙城军侯。还有就是派一个人,伪称驿卒,去太尉那告知北假大营的事情。”
“是。”沃裕忙下去吩咐。
赵高端起茶盏,仔细思索着刚才吩咐的一切,确保没有一丝纰漏之后,安心的喝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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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相李斯住地,一个黑衣人翻进围墙,立即被其他人发现,把他簇拥进一间小房。李斯、李云建和李元三人急匆匆的赶到那个小房间。
“李大人,那赵高探听到北假大营炸营。”北假大营炸营?三人一听,不禁大吃一惊。北假大营十几万奴役,炸营还得了哇。“还有那小狼峰军侯杨佑是他们的人。小的就听到这些。”
“好,好,抬下去休息治伤。”李斯忙道。
李云建忙吩咐众人下去安排,把暗桩撒了出去后,三人忙聚拢来。
“看来这赵高肯定又有什么行动了。”
“这回我们不能莽撞。”李斯道。
“不告诉蒙毅将军?”李元问道。
“那个莽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能让他知晓。”李云建想起上次那莽夫的表现,道:“不然他又会弄砸的。”
“不错。”李斯沉思道:“老三,派一个精明的部曲,混进小狼峰奴役营,让那儿也炸营。我们先把杨佑弄下去。上郡、北原、北假和高阙等地有我们的人吧?”
“有,小狼峰我马上派人去。”李元应道。
“北假大营的事情,赵高定会大做文章。”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元问道。他向来佩服这个大哥,头脑好使。
北假大营在北假,目前归淳于羽将军看管,这淳于羽是蒙恬将军的心腹爱将,他被赵高用计,显然目标在蒙恬。蒙田将军驻扎上郡,监军是大公子,要扳倒蒙恬将军,首先要扳倒大公子。赵高有这个能力?不可能!那他还有什么伎俩呢?莫非……,他有计谋把大公子调离上郡?如果把他调离上郡,那谁去呢?这里有坑!这坑一定是让我李家跳的!
李云建和李元望着李斯,见他眉头舒展开,知道李斯有对策了。
“李元,你今晚联合其他各位大人,明天见机保举陛下的心腹赵公公做北方监军。现在就去。”李元答应一声,慌忙出去。
“大哥?”李云建不禁诧异道:“北方不是大公子在么?”
“大公子要回了。”李斯突兀一句,让李云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