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有了勾阵做伴,折磨阿斗的时间明显的减少了。总是骑着马跑出荆州城,在一旁高高的山顶上看日出日落,偶尔身旁会多个有些年迈的身影。
刘备、诸葛亮、张飞一群人都远征去了,据说去打刘璋。整个荆州明显的空了起来,孙尚香的“杀诸”计划已经被搁浅,诸葛亮跑东跑西自己几乎见不到人影。
“郡主!”瑛莲一身戎装,急急的进屋向孙尚香道:“一群人数不少的暴民向荆州袭来,赵云将军已经带人往城东去了。”
“把姐妹们都叫上,城东门外集合,就说是我的人!”孙尚香猛的站起身,一边吩咐了瑛莲,一边将箭筒挂在腰间,拿了自己的得手兵器——一把精工弯弩,就奔了出去。
在城里速度不减的横冲直撞,孙尚香不知为何有些心神恍惚,紧了紧自己的左手,触手可及的是一张“闪”。胯下的勾阵不愧为汗血宝马,孙尚香有意控制瑛莲跟上却依然有些吃力。
“子龙带了多少人?”孙尚香一边赶路一边还不忘问道。
“只有护城卫兵调出来的二十几人。”瑛莲答道:“因为毕竟是百姓,主公曾明令不许伤害百姓。且荆州接受外来流民,好生安顿。”
城东的守卫早就大开城门,主母外出谁敢拦人,更何况关羽将军已经默许了。城门外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娘子军,百马奔腾直奔目的地。
前面带路的遥遥一指:“就在前面山头下方山谷处,赵云将军应该还在谈判,不过看起来这一群数量庞大的流民不是很安分。”
距离山头越来越近,令所有人都变色的是,竟然隐隐听到属于两军交战的兵器声和厮杀呐喊声。孙尚香狠狠地一夹马肚,当先冲了出去,越过山头果然山谷中密密麻麻犹如潮水一般的流民发了疯一样的攻击明显处于弱势的赵云几人。
赵云现在是有苦难言,好好的说这一群被饥饿和贫困折磨良久的流民根本不听,如此庞大数目的人赵云怎敢私自做主领进荆州,非引起暴动不可。不过打起来,又是在是数量众多,而且不忍伤害百姓。
孙尚香一身红衣冲下来,并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到近百全副武装的女人叫嚣着冲下来时,不光光是暴民,赵云和那些个守城的侍卫也看到了。
说实话,赵云还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暴民可不这样想,惊惧之下更是不要命一样的围上来。短短几息之间,跟来的卫兵竟然就有了死伤。周围都是人,自己胯下的马已经无法移动,满是伤痕,刀光剑影谈不上,不过斧头镰刀却是狠狠地砸上来。赵云真的无能为力了,闭上了眼睛开始赶尽杀绝。一时的大意竟然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就是主母来也无能为力,自己周围说得上是人山人海,人人疯了一样的不分敌我。
孙尚香第一次觉得勾阵跑得实在太慢了,就这么一会儿就看见赵云已经陷入了人海,若不是他闪闪发亮的盔甲,自己就是救也没了方向感。
眼看着赵云被淹没人海,同时几十种各异的兵器像他身上招呼过去,孙尚香左手中的“闪”被腰间抽出的软鞭轻轻带过,直直的打在了赵云的身上。
赵云只觉得自己有点窒息了,迷迷糊糊中只看见已经和自己近在咫尺的主母一脸的焦急。再清醒过来竟然已经身处包围圈外,不过没有给赵云时间多想,马上又开始新的屠杀。没错,对于赵云来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孙尚香不知何时也下了马,和赵云都是一身的血迹斑斑,那百名女兵更是气势如虹。感觉似乎怎么杀也杀不完,这一群暴民却慢慢的自动的平复下来。也许是被屠杀得心惊胆战,也许是认识到如此下去也是一个死的下场。
看着已经安静下来,肯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暴民,赵云当真是不敢小觑百姓的力量,自己几进沙场单骑救主都没如何,今日竟然差一点载在这里。
“大家听我说,”赵云站在一堆血流成河的死尸中间,犹如杀神一般充满了震慑力和说服力:“大家现在这山谷暂时住下来,这里距离荆州不远,每天派出几个代表和我进城取物资。”
一番交代后,流民也开始帮忙去清理同伴的尸体。孙尚香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悲悯厌恶难过,这一群因为饥饿而丧失了人性的百姓如此的可悲。
和女兵们一起帮忙发放物资的孙尚香,忍不住向围坐在一起的几位带着孩子的妇女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就来荆州了呢?”
“我是从东吴来的。”一个抱着比阿斗小不了多少瘦骨嶙柴孩童的母亲说道。
“东吴!?”孙尚香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抓住那母亲的肩膀:“你说你是从东吴来的?”
孙尚香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东吴富足安和,未受战乱之苦,怎会将你们逼到如此地步?”
“没错,东吴的生活的确是世外桃源。可惜近来战事连起,赋税极重,本就贫困的人家无力承担。我家夫君被征入伍,我一个女子哪有生计来源?”
“乱世啊,我们百姓不过是想要衣能蔽体、食可果腹而已。谁家天下与我们无关啊。”另一位愁苦满面的妇人也接话道。
“命啊,谁让我们就是这个命?看我们那江东郡主,当初嫁给荆州牧刘备,普天同庆。”
“是啊,至少人家山珍海味,不必向我们一样昧着良心去偷去抢。”
……
孙尚香魂不守舍的起身离开,赵云第一次觉得这个笑看天下的女子背影如此萧索。
孙尚香知道这世上有很穷苦很穷苦的人存在,不过那仅限于她的想象而已。今日之前,她不相信有人会因为饥饿而强迫自己丧尽天良。从来都觉得,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乱世起义天下归心,是这世上最动人心魄的经历。她那么的崇拜着自己的父亲哥哥们,也曾立志要做那样的人,怀着一颗不服输的女儿心。
然而今日,她才知道,她生活在一个普通人遥不可及的高处,她的骄傲也不会去低头看一看她所崇拜的英雄脚下,是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孙尚香在赵云担心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之后的几天,令赵云有些莫名失望的是孙尚香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给她巨大冲击的山谷。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某个他偶然怀念起主母的时候,才了解当时再也没见过的碧莲拿了主母全部的嫁妆,在荆州开了第一间米行。而这间米行在每年的八月都会开仓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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