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奔驰上,慕容诗独自一人坐在后排,前面的驾驶者看上去三十好几,面貌刚毅,颇有一番军人风范。而副驾驶上则坐了一位英俊的少年,正扭着头对后面的慕容诗抱怨着:“哼,那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对诗姐动手动脚,要不是老于拉着我,我早就下车扭断他的脏手了。”
被叫作老于的司机笑而不语,仍旧专心地开着车,慕容诗拍了拍那少年的头说:“小野,不要老是这么冲动,如果你和他真打起来,那我们这次的任务就算没戏了。”
少年不服气,鼻子里哼了一声,双手插在胸前说:“我就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如果跟他打,我估计要不了两分钟就能让他趴下求饶。”
“笨蛋!”慕容诗在少年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以为别人都像狮子老虎一样,只会张牙舞爪?他如果要害你,你可能到死都还没发觉。有些人最厉害的不是身手,而是他捉摸不定的行为方式,陈谦的心理质素绝对是一流地好,刚才与他对话,他虽然有惊奇的表情,但一直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及平稳的心跳。他一点犹豫的想法都没有,要是真动起手来,老于虽然能救下我,但我们要抓住他是大不可能的。”
这时候驾车的老于插了句:“小诗,搞清楚他的能力了吗?”
慕容诗重新把背靠在椅背上,仔细地回想了一遍之前陈谦的一举一动,然后说道:“不太清楚,从公司得到的情报来看,似乎是能改变水果的元素排列。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须要通过触摸才能激发他的能力,而且我觉得不单单是改变排列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更强的变化。”
老于听了喃喃两句:“不简单吗?不简单就好,那才好……”
陈谦拿着慕容诗给他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所属公司——居然是国内的一家大型通迅行业:移飞通迅有限公司。
第二天,盛好果品店贴出了关门告示:本店近期因装修暂停营业,开店时间不定,由此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随后的几天时间里,陈谦一刻也没闲着,展开了暗中对移飞公司的调查。
而结果令他非常惊奇,若大个通迅公司,连锁网点遍布全国,由于经济效益好,公司员工的福利和同行比也相对诱人。但这个人人削尖脑袋想挤进去的企业,暗地里却是专门为政府解决一些非常人能处理的事件,越是拿到的资料越多,陈谦越是对移飞的庞大感到吃惊。公司分为内部员工和外聘员工两种,普通人都是担任外聘职位,哪怕是一个片区的负责人,只要是外聘员工,永远也不会知晓公司的真正面貌。而那些内部工作人员,在普通员工眼里就是奋斗的目标,在普通员工中往往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只要表现好,混成内部员工,就能衣食无忧了。但他们始终料想不到的是,内部员工的职位可不是表现好就能拿到的。
也许只有这种背后有国家的力量来支撑的组织,才能帮助自己完成那个遥不可及的愿望吧?陈谦想起了几年前星婆的预言,她说的选择就是指这一次吗?
当陈谦再次回到水果店时,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把那些还没卖完的水果全部送给了周围的住户。当大家得知陈谦要关门离开时,都纷纷表示出不舍,更有甚者询问他是否有经济上的困难,并表示愿意提供赞助。陈谦好言拒绝了各种挽留,称只是回老家办事,说不定过半年又会再回来,住户们这才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上。
晚上回到自己那间租来的屋子里,陈谦坐在电脑前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内容为:三眼,感谢你这几天帮我调查移飞的事,我现在决定加入他们,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不要天天对着电脑,宅男也是需要阳光的,最好找个女朋友,生活不光是身前那几平米。谦留。
与此同时,远在Y城的某大学寝室里,一位戴着眼镜的学生正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他那闪烁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陈谦那封刚发的邮件。“哼,植物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还不是没有女朋友。”一边嘟囔着,他一边飞过地在键盘上点击着,只见他的屏幕又转变成了陈谦的桌面,“还是这么笨,每次都要我来扫地。”然后他飞快地清理着陈谦电脑上的使用痕迹,各种操作记录,最后把系统都清理了一次后点下了关机键。
看着自己的屏幕变得一团漆黑,陈谦知道三眼那边已经收到了邮件,心里想:“三眼那家伙果然又在线,他都不用睡觉的吗?小宅男,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自己的目标。”随后,陈谦摸出了手机,照着慕容诗那张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喂,我是陈谦,订个时间我们见面谈谈吧。”
同样是个炎热的中午,陈谦漫步走进了一家咖啡厅,这是与慕容诗约定的见面地点。走进大厅,扑面而来的凉爽空气夹杂着淡淡的咖啡香味钻进鼻子,陈谦顿时觉得格外舒服,看了下墙上的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环视了一下四周,陈谦找了一处靠里的座位坐下来,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随便要了杯拿铁后便开始打量起这间咖啡厅来。厅内的装修不得不说很豪华,明亮的吊灯少说也有上百盏,光是正中间那个特大的吊灯,怕是也要好几万。此时厅内的客人不多,只有零落地几人,在离陈谦最近,相隔两张桌子的地方,有一位女士背对着他正在翻着一本杂志,似乎是在工作的午休时间出来透气。再远一点,是一对外国中年夫妇,两人都戴着婚戒,男人正握着女人的一只手说着什么,而女人则害羞着低头不语。在进门的一张圆桌旁,坐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都是一身朋克打扮,既像是艺术家又像是小混混。另外在吧台处还有一位大叔正滔滔不绝地与女服务员聊着天,而女服务员则是一脸苦笑,似乎颇为厌烦。
陈谦向来谨慎,现在他已经觉察到了空气中的那股不自然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自在。再次望向墙上的钟,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陈谦决定再等五分钟不来就走人。
又等了几分钟,正当陈谦起身准备离开时,慕容诗出现在了门口,只见她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俨然像是一处清澈的溪流。看到陈谦后,慕容诗径直向他走来,坐下后一脸歉笑道:“不好意思陈老板,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让你久等了。”
陈谦看了看她,冷冷地说道:“慕容小姐,我觉得带着诚意交谈是非常必要的,如果大家都防范着对方,那我觉得似乎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把你们的人都撤去,我只在这里和你谈,如果信不过我,那就不要找上我。”
慕容诗一脸惊讶,但转瞬间便恢复过来,不过这些都没有逃过陈谦的眼睛,也让他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
“陈老板好生了得,这里的确都是我们安排的人,在叫他们离开前能问下你是从哪里看出他们破绽的吗?”
慕容诗一副天真可爱样,令本来有点不耐的陈谦顿时气结,面对如此佳人,想要怒言相对实在是件难事。“慕容小姐,首先你进来这么久了,服务员没有主动来招呼,从这点就可以看出那服务员要么是瞎子,要么就是你们的人。还有那位正在翻杂志的女性,她已经把那本杂志翻了两遍了,而且在每一页停留的时间都相差无几,甚至翻到中间广告插图时也停留同样的时间。很显然她不是在看书,只是在翻书,而且她面前那杯牛奶一直就没碰过,我可以肯定她是通过那个杯子的反射在观察我。那对中年夫妇,看上去非常温馨,但却是这里面最失败的,他们的婚戒一看就不是一对,一个是钻戒,而另一个是普通的环戒。按他们这个年龄来看的话,应该是结婚已久,早就亲情多于爱情了,但那妇女却一直是副羞人状,简直是在搞笑。还有那位在吧台边的大叔,他敢这么正大光明地调戏女服务员,却在女服务员递酒杯给他时不趁机吃豆腐,我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找个这么正直的人来干这事。值得一提的是坐在门口那两个小家伙,我除了觉得他们两人是同性恋外,其它倒看不出什么来,他们是这里最好的演员。”
“呵呵,他们只是这里真正的顾客而已。”
“原来如此,这样也解释得通了。”
慕容诗强捺下心中的震惊,陈谦所表现出来的观察力以及分晰能力都令她大为佩服,难怪他是组织极力想要拉扰的对象,也许陈谦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仅仅是他现在露出的冰山一角,也能让凡人为之折服了。
7月18日,移飞公司内部员拥有“苍龙之耳”的慕容诗,与在英国VRC特种部队里有“鬼人”之称的陈谦密谈了近三个小时,没有人知道其谈话内容,当天下午他们所在的咖啡厅一直是暂停营业。
但世人所知的是,慕容诗代表公司与陈谦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陈谦更是直接升为内部员工。在他人眼里,陈谦也许只是靠着关系或者用金钱攻势搞到个金饭碗的人,但慕容诗却深深地知道,陈谦的加入真正意味着什么。
那远在英国南部的一家占卜屋里,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妇正望着手中的羽毛笔愣愣地出神,隐约能听见她小声地说:“背负杀戮的孩子,你究竟会作什么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