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离听着孙儿要出远门,担心叮嘱几句,莫言认真听着,一丝不苟,老人知道孙儿明事理,也没叨唠个没完,到一旁收拾起一些衣裳用品,偷偷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棺材本塞进收拾好的包囊。
老人还是住在那间毛糙木屋,桌还是那张八仙桌,床还是那张床角腐朽的木床,收拾的简单干净,都是老人一手一脚弯腰驼背捣鼓出来的。
这些年从包子铺分着的钱也不在少数,老人的生活也不见怎么改变,总是念叨着句,人老了,念旧。莫言又怎么会不明白老人的那点小心思,没点破,就这么让老人清苦的积攒下那笔孙儿娶媳妇的钱,不是没心没肺的不知道心疼,只是用尽全身气力让这个不知道还能活上几年的老人开心。
莫言离开时,老人满脸笑容,没整出生离死别脉脉含泪的狗血剧情。
小女人更是彪悍,满眼兴奋的拉着莫言躲过了韩为官安排的一班子护送家将,美名其曰,不能做温室被呵护着长大的花朵,得独自体味世间一把屎一把尿浇灌的冷暖,说得大气凛然,气势十足。
莫言嘴角带笑的望了眼跑出来至少两个小时没有歇一步,有些气喘吁吁的小女人,问道:“累了?”
摆脱了韩家的护卫,小女人的兴奋劲也就渐渐消失了,一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双娇嫩的小脚没有半点老茧,名副其实温室里长大的韩家大小姐摇摇头,咬着嘴唇继续向前走着,倔强的让人心疼。
莫言走在小女人前边,蹲下身,双手绕过小女人的膝盖,轻轻向前一带,小女人“啊”的一声扑倒在莫言算不上宽厚的背上。
“前面还有好多路呢,你背着我怎么走,快放我下来,”小女人挣扎着身子,带着些与韩为官如出一辙的强势决绝,不容抗驳。
莫言回过头来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嘴脸,带着八点档肥皂剧中那些跑龙套的邪恶配角欠揍的抱怨口气道:“像你这么走,走到明年我们差不多能赶到无声世界。”
要多尖酸刻薄有多尖酸刻薄,话里的尖锐意味让小女人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我是我爹带大的,从小就没见过我娘,爹很疼我,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觉得爹很忙,我小时候没有朋友,除了你,就只有爹陪着我玩,我总是拖着他陪我逛村里的小摊铺,但什么都不买,回去后爹总会叫人去买回我喜欢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其实爹不知道,我最喜欢的还是牵着他的手让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爹真好,小时候不懂事,我就叫爹给我讲他和娘的故事,他说他和娘是在无声世界分开的,可我每次问他原因,他都不肯说,只是一个人在那伤心,小时候家里不像现在这么有钱,我爹见着有劝有势的人就会装得卑躬屈膝,别人都看不起他,我知道,他这是想保护我,让我以后不要像他一样受苦,后来长大了一点,我就学会了不给爹添麻烦,也不要给身边疼自己的人添麻烦。”
小女人清淡的嗓音娓娓道来,情绪没有半点波动,说得理所当然。这一年,小女人9岁。
小女人没有妈,从小便没有,哪怕是一眼都没有见过,韩为官用尽全身气力去疼她宠她,没有些持宠而骄理所当然的心思,小女人很小便懂得了为父亲减少些烦恼,从来都是尽自己最大限度地做好每一件事,小时候别人笑她骂她是没娘的野丫头,她没有和父亲提过一句,大了些却因为父亲不留余地的强势没有一个朋友,她也没和父亲说上半句原因,只是一个人逛在村里的街道,从来没因为父亲事务繁忙没时间陪她抱怨上一句,从来都只是默默承受,不愿意给身边的人惹上半点麻烦,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女人,身边的人开心就好,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永远都挂着开心的笑脸,从小便是如此。
背着这个善良到执拗的小女人,有些心疼,脸庞依然冷漠没有表现出半点怜悯,默默的向前走着。
过了会,小女人脸上重新挂起天真灿烂的笑容,不造作不晦涩,自然的像小女人9年不简单不繁复不灰暗有人疼会疼人的净澈童年。
小女人这种刻意掩饰的悲伤在莫言看来更有些揪心,从认识这个小女人开始便是如此,从不宣泄,永远都只是一个人憋着满心的伤痛,脸上挂着天真开心的笑容,从来都只会为身边的人着想,刁蛮固执地极端,在韩家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倔强的将眼泪留在眼眶,不肯流出一滴。
成熟不是城府心机深邃诡秘,而是流着泪依然微笑。
“我小时候,家里置办年货,奶奶都是搬些轻巧的零碎物件,像什么大块的猪肉,都是我背回家的,一点不累,”莫言认真说道,还信誓旦旦加了句,“真的,不骗你。”
“你敢骂我是猪,我咬死你。”
小女人反应过来,张口就在莫言脖子上咬了口,咬着牙含糊道:“以后还欺不欺负我?”
莫言对天发誓,想着背上小女人赶路的时间段,绝对不带半点占小女人便宜的龌龊心思,他再禽兽不如也不至于对一个9岁女孩起歪心,虽然这女孩有点早熟,但小女人咬着莫言脖子开口说话,一阵混含着潮热湿气的气息扑向莫言脖颈,一条丁香小舌恰倒好处的舔抵在莫言细嫩的皮肤,莫言这个上辈子矜持过头的处男当场就结巴道:“没听,见,你说什么,再说遍。”
就这么一颗水灵灵的白菜,被个存了猥琐心思的男孩骗得咬着男孩脖颈半个小时不带松口。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