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滕丞相是实力派,是惹不起的存在。他虽然是文官,却能左右皇帝陛下的意志。相对于武官而言,皇帝更愿意信任文官,因为文官要造反也没有兵权。
但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过了雪融节,他就要回到荆南森林去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斗胆问了一句:“父亲,蓝天琳郡主她有没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杨介却失去了耐性:“混账,蓝家的事情,再也不要跟我提了。”
很显然,上次杨介被忽悠去蓝家丢了老脸,到现在心情都不爽呢。
杨牧无奈,这皇亲贵戚的家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外人知晓的。
在雪融节前一周,苍石学院放假了,但杨介却一点都没有闲着,很少回家,巨龙学院那些人的死是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梁都上空,幽罗国那边已经传来强硬的照会,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刀兵相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杨牧则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一心修炼自己的灵劲。
又过了几日,瓶儿突然脸色怪怪地来说:“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什么人?沈越么?”
“不是。你出去看不就知道了?”
杨牧听瓶儿语气似是不悦,很有点吃醋的感觉,他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说,是珠珠找上门来了?”
于是说:“那就请人进来啊。”
“人家让你出去见面呢。”
杨牧二话不说,抬腿往外奔去,他几乎有点肯定,来人就是珠珠了。可出门之后,却见到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见了他还道了个万福,差点没把他给“雷”死。
“什么人让你来的?”
“公子请跟我来,到地自见分晓。”那侍女眼中闪烁着几分神秘。
“去哪里?”
“凉园小筑。”
杨牧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梁都贵族去的地方,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高级会所。他也去那里喝过黄藤小酒,看过女伶挥着水云袖翩翩起舞。
“走吧。”
到了凉园小筑,只见袅袅熏香、浓艳裙裾、桧扇轻摇,一股闲得蛋疼的贵族风雅扑面而来……
歌姬艺妓,她们迷离在自己的歌声和琴音之中,或婀娜起舞、或如痴如醉,眼波绝不妖娆。
进了一雅间,杨牧见到的果然是珠珠?错了,不是珠珠,是长得更珠珠极相像的蓝天琳。
“怎么会是你?”杨牧意外至极,那原本已经到了嘴角的笑容顿时消融。
“杨公子,我敬你一杯。”
蓝天琳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杨牧浑身都不自然,就像看到一只老虎学猫一般的难受。
“你这酒我可不敢喝,我总觉得会是个什么局。”杨牧毫不忌讳地说。
蓝天琳突然叹了一口气:“杨公子,你上次说讨厌我,是不是真的?”
杨牧有些莫名其妙:“郡主,这种东西,何必耿耿于怀呢?”
“如果有人让你娶我,你会不会拒绝呢?”
“当然拒绝!”
蓝天琳上身前倾:“如果是父母之命你也会违抗么?”
“那还用说?老子最讨厌包办婚姻了。有那么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如此甚好,希望杨公子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蓝天琳突然舒了一口气。
“郡主,你真的没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吗?”
蓝天琳眼神复杂地瞅了一他一眼:“不要再问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你就会见到她了。”
“真的?”
“我会有心思跟你胡诌么?”
杨牧心想,我要见她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只是从这里来看,你们果然还是有纠葛的。
他见到蓝天琳眼中的神情,突然问了一句:“郡主,你一定是心有所属了吧,看你视天下男人如粪土的样子,一定早就有了自己暗恋的对象了。”
蓝天琳张嘴结舌,她没想到杨牧竟然能一语说破她的心事,但这又如何?她心仪的对象却并不属于自己。
冷漠的神色再次浮上了她的俏面,于是她并不回答,站了起来,说:“杨公子,希望你勿忘我们今日的约定。”
杨牧端起酒杯致意:“忘不了,放心好了。你慢走。”
又过一日,雪融节到了。
杨牧的大哥杨健二哥杨英也回来了,他们比杨牧要大许多,都在行伍供职,修为分别是顶域七层,和顶域六层。
三兄弟的感情挺不错的,得知杨牧的修为精进,他们都替自己的这个三弟开心。
这一天晚上,帝王蓝维龙举行国宴,宴请昊天国军政两界的重臣。在这种宴席上,按例是可以带家眷倾巢出动的。
但杨牧自从七岁被鉴定为废物起,杨介为面子考虑,就再也没有带他去过这种场合了。
而这一次,杨英偷偷对杨介说:“父亲,今年带弟弟去吧。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为此一直耿耿于怀的呢。”
“他当然耿耿于怀,这个爱闹腾爱闯祸的小子……不过,今夜肯定带他过去,因为有一件天大的好事会降临到他的头上。”杨介说,脸上也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杨英好奇地问:“什么好事?”
“到时就知了,让杨牧准备一下,穿戴整齐点,一会就去了。”杨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杨英当下也不再问,转而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杨牧去了。不过当杨牧表现得并不雀跃的时候,他不由狐疑:“这是怎么的了?弟弟好像性情都有了极大的变化了。”
是夜,皇宫大和殿,雕梁画栋,宫灯云集而成不夜天。帝王盛宴,金杯玉盏,流光溢彩,在恢宏大气的琉璃瓦下,流水一样的菜肴精致华美,繁杂丰盛。
蓝律纲带着蓝天琳和她的哥哥蓝彰节,他身边还有一名美妇人,虽然年龄大了,但是那种逼人的魅力令人窒息。杨牧看她眉眼间的神情,约莫猜出了此人应当是蓝天琳的母亲易冉雁。
恰此时,一个悠长的声音扯着嗓子喊——
“皇帝陛下驾到。”
于是大家都齐齐对着上席躬身,这昊天国的宫廷礼仪倒不是要见皇上便三跪九拜的。
杨牧偷眼看那蓝维龙,身材魁梧,面容清癯,眸光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尊严。他身后跟着皇后、皇子和公主,其中一少女,那娇美的面容,如闪电一般击傻了杨牧。
那,那赫然就是珠珠!
衣着华美的珠珠,看上去显得高贵了不少,但她眉宇间的天真烂漫,却依然是杨牧所熟悉的。
珠珠竟然是公主么?她果然不是蓝天琳的姐妹?
他疑虑着,蓝维龙开始了简短的致言,然后君臣分宾主坐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宴会正式开始了。
杨牧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珠珠,但是珠珠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都未曾在宾客间扫过,没过多久,她从蓝维龙身边站起来,走向蓝律纲,叫道:“父亲,母亲。”
又转向蓝天琳:“琳姐姐。”
但是蓝天琳却冷漠地回答:“参见公主殿下。”
杨牧有些晕眩,这珠珠果然是蓝天琳的妹妹,但是为何又成为公主了呢?想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珠珠本来是蓝天琳的妹妹,然后过继给了蓝维龙,这才成为公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