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进宫

凌晓菲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椅子上，看着华美奢侈的房间，有着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刚才的一幕尤在眼前：

两队带着兵器的士兵成为一道鲜明的分界线，他们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都是些看热闹的乡亲，中间那个显然就是太监，等到前前后后所有人都跪下后，那名太监才不紧不慢的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骈四俪六的圣旨洋洋洒洒的讲了半天，反正中心意思就是皇上出游的时候看上凌晓菲了，封她为美人，让她进宫。

那太监读完圣旨后，对着凌晓菲和蔼的问了一句：“李美人，随奴才即刻进宫可好？”

跪在地上的凌晓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那天那个登徒子看上了，脑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边的李婶扶她起了来，红着眼圈对她道喜，她才回过神来，对着太监说道：“这位公公，事况突然，可否容奴家同父母道别？”等对方点了头，她才跟着李伯李婶进到堂屋里说话。

一进屋里，李婶就哭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就要进宫了？我才刚有个闺女没两天，又要没了……”

李伯劝道：“什么叫没了，只不过闺女要去伺候官家，虽然事出突然，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咱们寻常人家的女儿，很少有能进宫的，说不得这是咱们女儿的造化，将来不定要当娘娘呢。”

凌晓菲心里很乱，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总不能抗旨吧？尽管李伯李婶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小缺点，可她还是不想离开他们，不过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将来能不能从皇宫脱身，想到这里，她又想到让她将要忍受分离之苦的罪魁祸首是那晚的登徒子，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李婶看了吓了一跳：“好闺女，你这是什么表情，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伺候官家是天大的福分，寻常百姓哪有这份体面，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娘就是舍不得你，叨念两句罢了，还能误了你的前程不能？”

李伯那边也是心绪复杂，他才刚刚对凌晓菲起疑，觉得她会为他们二人带来灾难时，却发现人家为自己带来的却是自己这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财，刚才圣旨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官家赏他们良田百亩、黄金百两呢，况且凌晓菲来到他家短短三四天，就让他家焕然一新，一丁点不利都没有，想到晓菲对自己的孝顺，再想到到处还是自己先提出要收晓菲做女儿的心思，不由得暗骂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些愧疚，觉得冤枉了晓菲，愈加舍不得她离开。

三人伤心了一阵，毕竟李伯李婶是古人，很快就为女儿将要进宫的喜讯高兴起来，李伯李婶翻出了家里所有的银钱，想让凌晓菲带上，好以后能在宫里略微打点一下，凌晓菲觉得这个家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皇上的赏赐还没有下来，况且这点钱在宫里更本不够看的，便没有同意。

最后凌晓菲只打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就带了她刚买的一身衣裳，跟李伯给她买的那个千峰翠色的哥窑小碗，就别无他物了。

三人含泪道别，凌晓菲上了来接她的四轮马车，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留下的李伯李婶却被众乡亲围住，贺喜不断，更是有些往常不相熟的，也上来拍马屁，让他们二人是大大的出了一番风头。

“娘娘，娘娘……”

一个宫女的呼声打断了凌晓菲的回忆，她奇怪的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被封做了美人，离妃子的可是差的很远，这个宫女怎么会叫她娘娘？

“回美人娘娘的话，奴婢刚刚喊得是娘娘。”那个清秀微黑的小宫女一边脆生生的回答，一边暗暗的思量：其他的妃子以下的婕妤、昭仪之类，虽不是妃位，但都喜欢私下里让底下人称她们为娘娘，虽然有点逾矩，但法不责众，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前也都这样称呼起来，只不过要加上称号罢了，比如被封做昭仪，人前就会被称作“昭仪娘娘”，这位新来的李美人据说是平民出身，想来应该是不知道这些情况吧。

凌晓菲的确不清楚，干脆随她叫去，虽然还有些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但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她向小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叫我有什么事？”

“是，”小宫女垂首福了一福，恭顺的回答：“奴婢叫小红，是这样的……”

“小红，你姓什么？”凌晓菲打断了她的回话。

“回娘娘的话，奴婢本姓杨，只因违了杨太后的忌，又无人为小红赐姓，婢子也不知道该改为何姓，索性就只叫小红了，况且我们这些下人，除了那些身份高些的公公、姑姑们，大都没人称呼姓的。”

凌晓菲听了默然，古代的森严的等级制度由此可见一斑，宫里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下人，只因为与杨太后同姓，便不敢再用此姓，让人多么心寒。

“娘娘，制衣院的人在外面候着，您看现在让她们进来给您量量尺寸可好？”小红见晓菲没有其他的问题，便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哦？要给我做衣裳吗？”

“是的娘娘，每次换季宫里都要按品级为每位主子添换衣裳的，虽然现在没有赶上，但因为您是新来的，制衣院的人也要为您赶制一批夏季的衣裳，当然平时也可以让她们给做，只不过要咱们自己提供料子。”

“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凌晓菲说罢，就见小红到门口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由另一名小宫女引了两人进来。小红见凌晓菲的眼光在那名比小红还要明艳几分的小宫女身上略停了停，便及时开口道：“娘娘，她叫松儿，您的起居就是由我们二人伺候。”

凌晓菲略点了点头，看向进来的那两人，一个年纪稍大些，看着有三十几许，十分白净，就是那眉毛略挑了些，显得整个人有几分凌厉，另一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想来应该是给那名年级大的打下手的。

果然，二人给凌晓菲见了礼后，那名年纪大的就示意小姑娘上前去给凌晓菲量尺寸。一边的松儿向晓菲介绍道：“这位是明姑姑，她的手艺在制衣院是极为出色的，”接着她又转向明姑姑问：“明姑姑，我们娘娘的衣裳大概几天能制好？”

明姑姑站在一边，眼睛紧盯着正在量尺寸的小姑娘，似乎没有听到松儿的问话，没有任何表情，松儿只得又问了一遍。

明姑姑这才抬了抬眼皮，淡淡的开口：“按说现在也不是忙的时候，最多一两天就能赶出来，可赶巧的是，前儿贾贵妃刚刚送来一批料子，还请美人娘娘见谅，多等上几天。”

松儿听了脸上有些不悦：“等几天？我们娘娘入宫仓促，没什么准备，多等几天，那要如何换洗？”

明姑姑闻言抬头扫了一眼凌晓菲的穿着，心下不由冷笑一声：入宫仓促、没有准备，这话说得好听，谁不知道这位李美人出身贫寒，不过是因为容貌得了官家的青睐，等到官家厌倦了，她娘家这般式弱，在宫里打点不开，迟早会被淘汰下去的。再说，虽说是官家表面是对她青睐有加，可看李美人这住处、房间摆设，哪里像圣恩正宠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就凉凉的说道：“宫里是有规矩的，按品级来讲，也要先赶制贾贵妃的衣裳，更何况还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呀，再者说，美人娘娘不过是过上几天没有换洗衣裳的日子罢了，想来娘娘之前也是过惯了这种日子的。”

凌晓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眼下平民中流行的样式，不过显然是入不了明姑姑的眼，想到明姑姑对自己的穿着露出的一丝轻蔑，加上她话里的讽刺，不由得生出一丝厌恶，这才刚刚进宫，自己的出身就尽人皆知，可见宫斗的生活已经露了倪端，愈发对宫里的生活提不起兴趣，不过既然进了宫，那她也不能任由人欺负了去，于是凌晓菲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上几句。

结果没等她开口，就听得院门口一阵喧哗，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叫道：“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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