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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山绵水长诉乡愁

入夜。

寒风徐来,山洞内存留着的淡淡血腥气息被轻轻吹散,修炼完精神力的罗西从石床上站起,心事繁多的他暂时还无法入睡,看了看已经进入甜美梦乡的小悟空和蕾欧娜,不知怎的,罗西竟是感觉到一阵轻松。

小悟空天生异骨,毫不惧怕凛凛的寒风,它不像其它灵猴喜欢睡在树上,兴许是从小由安东尼奥抚养长大的缘故,小悟空睡觉时是呈大字型的,小手小腿尽皆张开,尾巴缠在腰间,时不时扣扣毛茸茸的小脸,分外可爱。

倒是蕾欧娜,她生来便是锦衣玉食,如何能受得了这荒山野外的生活,在寒冷的天气下,女孩娇柔的身躯几乎卷缩成了一个圆团,白皙素手紧紧攥着棉袍的边领,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却仍旧抵拦不住冷风的肆虐,娇躯微微颤动着。

罗西轻叹一声,将身上的长袍解下,小心翼翼的盖在女孩的身上,他怕吵醒了女孩,没有弄出一丝声响。

哪知长袍一接触蕾欧娜的身体,她便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弹了起来,秀眉微皱,双眸微眯,警惕的看着罗西!

“你,你干什么……”蕾欧娜紧了紧自己的衣领,语气有些慌乱,白天的那一场血腥厮杀至今仍历历在目,这让女孩分外敏感。

“看你冻着了,给你盖个被子!”罗西很坦然。

蕾欧娜看见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原本属于罗西的长袍,俏脸不由染上一抹红晕,整个人也有些发怔,这些天来,每当早晨醒来的时候,她都能见着罗西的长袍盖在自己身上,而这个家伙往往都是一坐坐到天亮,当阳光跳进洞穴时,甚至能看见他的发丝上结起了一层寒霜。

蕾欧娜不清楚罗西为何能日夜不停的修炼,只当他天赋异禀,精神力超出常人许多,蕾欧娜还发现,罗西似乎有一种快速恢复精神力的特殊功法,虽然用来增长武者精神力的功法十分罕见,但恢复的方法倒也并不稀奇。

武者在达到七阶之前,精神力本就不是很高,要恢复自然也还容易。

不过,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炼十分枯燥无味,非性格坚韧之人难以持之以恒,至少她蕾欧娜就是坚持不下来的,想到这些,虽然寒风依旧凛冽,女孩的心中却暖烘烘的,低垂着螓首,轻声说道:“谢,谢谢你!”

“不用谢!”罗西微微一笑,柔声道:“夜晚比白天冷上许多,你身子骨弱,这长袍就给你穿着,别冻坏了身子。”

蕾欧娜抬起头,见罗西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长衣,看上去十分单薄,不由问道:“那,那你怎么办?”

罗西爽朗的一笑:“我没事,从小就光着膀子训练,无论刮风下雪的,所以现在我这身体特别耐寒!”

蕾欧娜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罗西在角斗场内玩命般训练的场景,神情一阵恍惚,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长袍递了回去:“不行,你还是穿上吧,我这棉袍也很保暖的,冷不着!”

“胡说!刚才还冷得不停发颤来着!”罗西脸色一板,语气也不由提高了一分,低喝道:“行了,你也别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这衣服沾过你的身体,我是不会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得罗西如此霸道的话,蕾欧娜下意识的感觉一阵气恼,但转念一想,女孩又理会到了罗西的良苦用心,瘪着嘴不再反驳,递出的长袍慢慢收了回来,算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罗西见蕾欧娜没有坚持,刚毅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缕满意的笑容,淡淡道:“你继续睡吧,我出去透透风!”

说罢便迈步走出了山洞。

洞外要更加清冷一些,黑夜中月华透过茂密的枝叶,点点洒在山崖之上,带来一阵柔和而幽暗的光。

四周静寂无声,灵猴一族都已入睡,倒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魔兽会闯进这里,在这天兹拉鲁山脉南方山脉的山腰之中,除了灵猴一族的天敌十四级高阶魔兽火鹰,还没有什么魔兽敢于擅闯灵魔铁臂猿的领地。

罗西坐在山崖之上,迎面吹着冷峭的寒风,他整个人好似也融入在寒风之中,双眼遥望着森林中那黑暗的尽头,不可自拔的陷入一种莫名而深沉的思绪。

…………

不知何时,一个俏丽而轻盈的身影缓缓坐在他的身边,她也顺着罗西的眼光朝前望去,似乎也想穿过这黑暗,看透这无边无际的林海,将目光留在那心心念念的故乡国土上。

“你在想什么?”良久之后,蕾欧娜终于破开了沉默,轻轻开口:“是想你的老师么?”

罗西淡淡一笑,其中却带着化不开的苦涩和酸楚,声调也莫名的悠远起来:“我在想很多,不仅仅是我的老师……”

“能跟我说说吗?”鬼使神差的,蕾欧娜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对于罗西,她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神秘感,明明是迈尔斯角斗场的一个角斗士,却能引来七阶高手的追杀;明明在西庭生活了十六年,却精通东陆的语言!

不知是不是源于白天的事情,在这个时刻,罗西莫名的感到忧愁,孤单像是一首萦绕身旁的动人乡曲,解不开,扯不断,他需要一个人倾听自己的内心,看着一改往常,娴静动人的蕾欧娜,原本坚如铁石的壁垒不知不觉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苦笑道:“我在思念我的故乡……”

顿了顿,罗西将眼神再度融入无边的黑暗中,继续说道:“在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曾是迷茫的,虽然迷茫,但内心深处却始终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着深沉的向往,然而当陌生变成熟悉以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失落与寂寞,我想……我也许再也回不到那个地方,再也见不到那些曾经患难与共的故友亲朋了……”

罗西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淡淡的沙哑,但蕾欧娜却感动于他刹那间的真情流露,女孩不懂为什么罗西从小在角斗场长大,还能忆起自己的故乡,只是轻声劝慰道:“也许,等到你真正的强大起来,就能够回到故乡去了……”

真正强大起来吗?罗西没有回答,事实上,这个世界有没有神都是未知,退一步说,就算他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神,又有谁能够保证,神就能撕破空间隧道,回到那个地方呢?

再退一步,就算回到了那里,那些曾经朝夕共处的人,还在么?

“其实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看他们,仅仅是看一看,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罗西怅然若失,喃喃自语着:“我不愿打搅到他们的生活,就想看一看那些家伙是否已然年华老去,又是否平安喜乐,或者……还会不会在不经意间谈论起我这么一个人!”

听着罗西平静的诉说,蕾欧娜的心情也随着他的语调波澜起伏着,沉默半响,才轻声问道:“罗西,你的家乡,是在很远的地方吗?”

“是呀,一个你并不知道,却真实存在的地方!”罗西仿佛陷入了那遥远的记忆中,双眼迷离,悠悠道:“那是一个黑瓦白墙,细雨无声的地方……那里的山是绵长的,一年四季都笼罩在烟雨朦胧中,说不尽的温润清逸;……那里的水,是温柔的,像是姑娘长长的发丝一样交缠密布,缠绕着每一个乡人的心。弯弯的河水沿着小镇而过,浸润出一个个婉约灵秀到极致的女子,衍生出一段段才子佳人的逸事,千百年都未曾变过。……那儿只有两种声音,一种是寂、一种是静,每一处都古朴而清澈。”

“小桥、流水、人家,就是那里最灿烂的风花雪月!”

蕾欧娜听着听着,眼中不由染上一抹水雾,她的面前就好像浮现出一幅生动雅致的画卷,美得沁人心脾!

“那儿,一定很美吧?”蕾欧娜的话语轻柔而绵长,如是道。

“很美,就像置身在一幅山水画中一样。”罗西微微笑着,带着一分浓浓的眷恋,不觉轻吟道:“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蕾欧娜听不懂这一首词,但她已经深深陷入罗西营造出来的山绵水长中,就这么想着,想着那小桥、流水、人家所组成的唯美画卷……

一时,不由得痴了……

沉默在无边的夜色中再一次蔓延开来,这萍水相逢的一男一女竟好似一对相忘于江湖的知己一般默契,遥望深沉的月空,不言不语!

…………

“沙沙~~”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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