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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到贾府,王夫人等早得到消息,都在贾母那里等着她们呢。见她们回来,忙问这几日在王府如何,可有见到什么人。却又见到青萧和彩卉二人,王夫人却深感不悦:“大姑娘那里本来人就不少,这下比别人就更多了。”彩卉倒是没说话,青萧却也不是好惹的,听了倒是立刻回言道:“这位夫人说岔了,我们本是王府的人,只是太妃怜惜林姑娘让我们跟了来侍候,一应开支都不用府上,我们也还都是王府的人。”一语说得王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咽得说不出话来,黛玉连忙喝叱,青萧这才不再说话。紫娟在旁听了倒有几分痛快。贾母也一边喝止王夫人,一边忙让凤姐去园内打点。

黛玉等回到园中,众人各回自己家中不表。只说潇湘馆这里,雪雁早预备好各项事务,又替青萧和彩卉另收拾了一间屋子。见黛玉回来,雪雁等忙过来见过:“姑娘可回来了,这一去竟是这么些天,必是把雪雁忘了。”黛玉笑了:“这么大人了还象小孩子似的,我来和你介绍两个新来的姐妹。这是青萧和彩卉。”青萧和彩卉忙过来叫道:“雪雁姐姐。今后我们可就在一个屋子了,还请姐姐多多指点。”雪雁忙说:“谈不上指点,我们姑娘性子好,也没那么多规矩,只是要防着外人。”一言说得黛玉紫娟都笑了。紫娟道:“你两个可真是心有灵犀啊。刚才在老太太那儿,你没见着青萧妹妹一句话说得二太太竟不知如何是好呢。”雪雁忙问究竟,紫娟等只看着黛玉不敢说,黛玉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正要和你们说呢,往后别太和她们当真了,若闹起来老太太也不好处置。”青萧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应道:“知道了,姑娘。”黛玉笑了笑又问青萧、彩卉今年多大了,往从前是跟谁的,还有些王府的事,便让她们都出去自己独自歇着了。

雪雁、紫娟忙带了青萧、彩卉到她们房里看,雪雁抱歉的说:“论理该给你们单独一间房的,只是我们这里房子小,只腾得出一间来,你们委屈些两人共一间吧。隔壁是紫娟姐姐、我还有春纤的。紫娟姐姐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我却是姑娘从苏州带来的,不过比你们早来些日子罢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紫娟姐姐和我都可以的。”众人又序起年岁,除紫娟稍大外,青萧、彩卉、雪雁都是十五,春纤十四,便也不再称姐姐了,只直呼姓名就是。

这日宝钗到王夫人处问安,恰巧凤姐也在,便问起凤姐的身子,凤姐便道:“还不是那么着,反正吃着王太医开的药也就稍好些罢了。”宝钗道:“现府里的事也太多些,只二嫂子的身子也是要好好养着了。”王夫人道:“也是呢,我好几回想和你说竟忘了,你也不小了,身子也是七灾八难的,身边又只有巧姐一个,也该自己好好保养些。如今这府里又添了你宝妹妹,竟叫她帮着你些才是。”凤姐听说明白其意,忙回答道:“正是呢,那边大太太也和我说了几回让我回去,我只说这里人手少事又多,竟等宝妹妹过来了才好和太太说呢。既这么着,明日起就让宝妹妹和我一道理家,我再抽个空和老太太说说便是了。”王夫人又道:“也不用那么急,你宝妹妹到底年轻,还要你多提点呢。”王夫人又问宝钗:“上回和你母亲说让她帮着留意你林妹妹、三妹妹的事如今怎样?”宝钗忙回道:“林妹妹的倒有个人选了,虽说年纪大些,可家世、人物都是上乘。只妈妈说还要让哥哥再打听清楚些才好。”王夫人又道:“要紧着些才是。”凤姐听了,虽不敢答言,心内却暗暗计较。

从王夫人处出来,凤姐却带着平儿往园子里来。平儿忿忿不平的说:“奶奶也为这里操了这么些年的心了,自己不知搭进去多少东西,如今宝二爷刚一娶亲,太太就这么着急的赶人了。”凤姐倒是淡淡的说:“打从定下宝姑娘起我便知道了。到底人家才是亲婆媳呢。早些回去也好,我还能给巧儿多留点嫁妆呢,要不再过几年可就全搭进去了。”平儿倒笑了:“奶奶倒是看得明白。”凤姐笑道:“不明白又能怎样,我终归是大老爷那边的。薛家不是家财丰富吗,也该让她们赔赔了。”主仆二人说着便往潇湘馆来。

此时湘云已经家去就剩了黛玉一人。黛玉见凤姐进来笑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你们主仆两个倒有空来我这?”凤姐道:“妹妹这是骂我呢,说我竟不关心你呢。”黛玉忙让人上茶,又道:“我再这里可全仗着凤姐姐关照呢,哪敢埋怨啊。”凤姐端起茶来喝了口道:“你这里的茶倒好。你也别贫嘴了,往后我有的时间来你这烦你。”黛玉忙问缘故。凤姐只笑而不答,平儿忙把王夫人说的又说了遍。黛玉叹道:“虽这是早晚的事,只是不料却这么快。”又问凤姐打算,凤姐道:“也没什么打算,太太这么说了,我只回老太太说我身子不好便罢了。”黛玉又道:“倒是大舅母那里凤姐姐还要花些工夫才是。”凤姐叹道:“何尝不是呢,也怪我平日太过冷淡些,如今一时竟不好相处了。”黛玉想了想道:“依我说也没什么,想来大太太也是有些年纪了,必是爱孩子的。凤姐姐不如带了巧姐过去,再顺势认个错儿,大太太恐怕也不会计较太多吧。”凤姐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这张脸豁出去不要了就是了。”黛玉笑道:“这张脸没有了,再去找张更漂亮的可是难了。”

姑嫂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凤姐又道:“对了,你这些日子可当心些,刚才我在太太那里正听见叫我们新宝二奶奶帮你找婆家呢,还说有了人选了。”黛玉倒红了脸:“这来告诉我作什么?”凤姐道:“你还是小心些吧,她帮你找的能有好的吗?若有好的,她自己早嫁过去了,还轮得到你?”黛玉道:“多谢凤姐姐了,我也知道凤姐姐关心我才说的,只我一个女孩子又能如何呢。实在不行,也只得剪了头发当姑子去。”凤姐劝道:“那倒也不至于,不是还有老太太吗。”一时又道:“今儿来的时候久了,我也该回去了。”黛玉又留凤姐吃饭,凤姐又道:“早知道你这里丫头的厨艺都是不错的,只是那边还有些事呢,等闲了再来,今后还有的是蹭饭吃的时候呢。对了,你这里燕窝也快吃完了吧,明日我让人再送些过来。”黛玉连忙道谢,凤姐便告辞了出来,和平儿出了园子。

这里黛玉也在纳闷,二太太何时这么关心起自己,这么紧着给自己找婆家呢,只是又是如何人物?若是穷苦些倒也罢了,只别和二姐姐一样。一时倒是颇费猜测。

凤姐回去后便让令人将这些年的帐都拿了来,自己和平儿细细整理。贾琏回来时看一屋子的帐本问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凤姐连头也不抬道:“二太太说让宝妹妹帮着理家事,我也就把这些年的帐本拿出来理一理,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贾琏听了道:“怎么好好的又提起这个?”凤姐冷笑道:“你那二婶娘你还不知道吗,恐怕宝姑娘还没嫁过来她就已经打算好了呢。我的爷,你到是出去逛逛,别来理我们。”贾琏无奈,只得自己踱了出去,又到东府里来找贾珍了。

第二日一早凤姐又带了巧姐到刑夫人处请安,又送了许多东西。刑夫人很是诧异,不冷不热的说:“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里了?”凤姐连忙拉了巧姐道:“往日媳妇没有多多孝敬太太,原是媳妇的不是,还请太太不要见怪。”巧姐也抱着刑夫人的脚摇晃着撒娇:“太太您大人大量别怪妈妈了。”刑夫人心内本没什么城府,往日不过看凤姐只一味的奉承那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内有气罢了,今日本见凤姐带了这许多东西,气便消了大半,又因自己本未生养,看巧姐娇柔可爱,心内颇有些不忍,连忙拉起巧姐道:“既是我们巧哥也这么说了,我就看在巧哥的面上不怪便是。”巧姐高兴得突然在刑夫人脸上亲了下,叫道:“太太真好。”刑夫人竟是心花怒放起来,看凤姐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便让巧姐去拉她起来道:“其实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素日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嘛。”凤姐百感交集低声道:“太太教训的是。”刑夫人又道:“我早想叫你回来了,只是有老太太在那里,倒不好开口。”凤姐道:“这倒不难,我只说我自己身子不好,现在那里又添了宝二奶奶,想必老太太也肯的。”刑夫人点头道:“也是,你也终归要回这里的,倒不如早些回来,我也好少操些心。”凤姐大喜:“既这么着,我今日就和老太太说了。”刑夫人道:“也罢,你先过去,待会儿我再过去看看。”凤姐连忙答应,倒是没想到刑夫人这里如此轻易便好了,于是又过贾母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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