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老头,你笑死我了……你……你这老家伙真逗……”卫临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老头道:“你说我……欠你的钱?”
老头眼睛一瞪,怒道:“臭小子,有什么好笑的?你说,陆家的那丫头是不是在你们家?她家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那黄毛丫头是个聚宝盆,她那个傻里吧唧的哥哥输了钱拿不出来,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他妹妹要?”
卫临风傻眼了,他一听就明白了,是小桃的哥哥输了钱,把债主给引到卫家来了。
“呃……就算是那样。可我也没欠你钱啊,你这老头很奇怪,凭什么说我欠你的钱?”
“哼!就知道你这小子会赖账。别跟我耍花样,凭你这小混蛋,能放过那个水灵灵的丫头?她是你的女人,你该不该为她还债?”
别看老头浑身皱巴巴的寒酸得紧,跟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地,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硬是将这笔赌债砸到了卫临风头上,似乎还理直气壮得很。
卫临风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耍赖。毕竟,卫家家大业大,按风少惯常的说法,咱不差钱!
想着叫人带老头到账房去领钱,叫了几声,整个前院一片寂静,连鬼影子都没一个出来晃的。
老头怪眼一番,道:“别叫了,总共六百二十三个金币,喏,这是陆家小子的欠单。钱我自己已经去账房拿过了。嗯,你小子放心,虽然是我自己拿的,不过我老人家光明磊落,不会占你们家的便宜。”
卫临风被这老头给雷得不轻,心道,还好意思说光明磊落?这丫脸皮怎么这么厚?不过风大少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老头很好玩。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态,倒不是说这小子天性善良什么的,而是,钱在他眼里的确不算什么。就算老头把存在账房里的现钱全拿走恐他也不会心疼。反正也只是九牛一毛。他根本就不知道老爷子到底积攒了多少家财,光看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就是上千的金币,也就可见一斑。
老头似乎也对这个卫家阔少蛮有兴趣,见卫临风丝毫没有收欠单的意思,干脆揉吧揉吧给揣到了衣兜里。“嗯,既然你不要,那我收着。好歹也可以擦一回屁股,扔了太可惜……”
“哎,老头,你到底混哪儿的?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要不,改天我请你喝酒,咱好好聊聊?”卫临风大咧咧道。
老头笑道:“嗯,这还差不多。小子,就怕是你到时候请不起!”
卫临风嗤笑道:“切,老头,瞧不起小爷咋的?你去打听打听,这马都数得上的馆子,哪家小爷没去吃过?有什么酒没喝过?会请不起你?”
老头也不答话,怪眼一翻,蓦然间身子就从卫临风面前凭空消失了!
卫临风吓了一跳,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这才确信,老头是真的不在了。“妈的,怪事!这家伙是人还是鬼?”
以他的层次,根本还体会不到那是武道高深者的惊天修为,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结下了一个天大的机缘。卫临风摇了摇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就目前来说,卫临风实在不是什么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少年。他只是感觉每天吃饱喝足,提笼架鸟的和一帮纨绔子弟上上街,吃吃喝喝,调戏调戏美貌姑娘,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快活了。要不是马都的美女似乎都绝迹了,他甚至都没有产生过去天凤门的想法。
走出前大厅的回廊,是一帮护院家丁的营房。让卫临风惊诧的是,那怪老头在屋子里咋咋呼呼的闹腾半天,那么多的下人,居然一个都不知道。“难道真的是鬼?真他妈的见鬼了!”
尽管很是诧异,卫临风记挂着那骑白马的女孩儿,满脑子都是对方的影子,却也没有想太多。径自踱步出门,十几个护院家丁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赶巧,卫虎正好从街面上回来,“少爷,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姑娘了。但是她不在城里,而是去了城外,住在东城门外的竹云庵。”
卫临风眼前一亮,“你们没去打扰人家吧?”
卫虎还很少看到这风少对一个女子如此的客气,笑道:“没有,风少爷的吩咐,我们哪敢乱来啊。嘿嘿,少爷,你是不是打算……呃,那啥?”
“去,去,去,就知道狗屁!”卫临风竟然不自觉的学起了那糟老头翻怪眼的动作。“我风少岂是那种唐突佳人的混人?呃,卫虎,你去准备准备,弄点香烛,咱去竹云庵拜拜菩萨上上香。其他人别跟着了,都回去!”
香烛等物,乃大户人家之必备。卫虎立刻取来,和卫临风一起出东门,往竹云庵上香去。一干家丁随从却并不敢听从卫临风的吩咐回府带着,而是远远的尾随其后。这位公子哥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卫老爷子一怒之下,谁敢保证不会殃及池鱼?
卫临风是不信神佛的,但这番去拜菩萨却是怀了一颗顶虔诚的心。只不过,他想拜的是个活生生的女菩萨。
竹云庵位于马都东城门外十几里地。临着大道的一面山坡上一大片翠绿的毛竹,周年长青。要说这竹云庵,虽是座不足十人的小庵堂,但,纵然是对本城历史颇有研究的老学究,也说不清它到底兴建于何时。从其斑驳的梁栋上看,历史起码也有了数百年。
庵中主持,元明师太正坐在庵堂后面的庭院里陪着客人吃茶。
“欧阳施主,付施主,这茶可是你师父当年在我这里最爱喝的,你们不妨也尝尝……”
与元明师太隔桌相对的是一双少年男女,男子年纪稍大,神色冷峻,隐隐的透出一种傲气,大约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女的则豁然是卫临风在酒楼上所见的那位骑白马的少女。
男子显得有些冷漠,似乎并没有如何将这老尼姑看在眼里。倒是那女孩儿很是乖巧,笑道:“元明师叔,其实师父他老人家在山上还经常提及您的竹云峰呢,说您的茶,不但茶好,连水也和别处不同,很是让人念想。”
女孩边说边自己挽着茶盖抿了一口,并笑着冲那年轻男子道:“呀,真的很好喝啊,真香,付昆师兄,你也尝尝,等我们回去,可就喝不到这么香的清茶了。”
元明师太也笑道:“早就闻听你师父收了个皇族子弟,想来这位付施主应该就是了。”
少女接口道:“是呀,是呀,他可是我们龙皇陛下的三殿下呢!”
那付昆似乎对于和这老尼姑说闲话很是不耐烦,却不过女孩子频频的示意,干脆端起面前的茶碗,做品茗壮,闭口不言。
元明师太笑笑,也不恼,只是转向少女道:“和你师父一别十二年,当初同战南荒,多么的快意。而今,他已经是龙国三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人,而我,哎,说来惭愧,却只得这一座小庵栖身。”
尽管元明师太说得悲切,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自惭形秽的意思。那付昆忽然抬头,讶然的望着老尼姑。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尼姑竟然是有资格和他师父一起参加南荒之战的人。
纵然师妹对于老尼姑以师叔相称,他却是知道的,师父绝对不会有这样一个当了尼姑的师妹。他开始只以为这老尼姑大不了是师父的一个熟人,自己和师妹到这里来下榻,不过是顺带着表示一下师父的问候之意。哪想到,对方深藏不露,居然是和师父一级的世外高人!
付昆面色连闪,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龙皇三殿下,在世俗中间可以说得上是千万人之上,根本没有人敢惹。但,绝对不包括这种参加过南荒之战还活下来的老怪物!他倒是有心想弥补一下,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如何下台。顿时僵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元明师太却不再看他一眼,自顾和他的小师妹说着话。“欧阳施主,你应该就是十二年前,你师父从凤国山林中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吧?对了,告诉师叔,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心思灵巧,察觉到师兄神色的变化。心下不忍,有心帮对方找个台阶搭搭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顿时有些自责,怎么不早点讲元明师太的身份告诉师兄?不过,这位付师兄也真是的,不就是个皇子身份吗,有事没事的摆什么谱?难道不知道皇权再强大,也只不过是武者世界的附庸吗?
听师太语带慈祥的问自己名字,女孩儿很是诧异,她可是听师父说过的,这为元明师太当年喜怒不行于色,可是个杀伐果断的主。想不到如今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容易让人亲近。“回师叔,我叫小婉。”
“嗯,欧阳小婉……不错。”师太点头道:“当年的小丫头片子,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一边的付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作为龙国的三殿下,他自然不是个草包,知道和这种强者不能存在哪怕半点芥蒂。见老尼姑根本就无视自己,他心知肚明,这是人家对自己有了看法。
咬了咬牙,付昆忽然起身,绕过桌子,在元明师太身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红着脸道:“元明师叔,付昆张狂,刚才冒昧,还望您老人家能原谅。”
元明师太不知为何脸上竟然闪现一丝怒色,也不叫对方起来,淡然道:“付施主说笑了,谈不上什么冒昧。若是当年,贫尼还有几分血性,只是而今,岂能同你这样的毛孩子计较?不过,你这一跪却是跪错了,你其实不必如此的。难道你师父没告诉你,贫尼当年走火入魔,而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吗?”
付昆脸上青红交替,以他的身份,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即使是他师傅,贵为掌门,也多少要顾及一下他俗家的身份,不至过于严苛。却不想在这个老尼姑面前丢了丑。更主要的是,这可恶的老尼姑居然亲口承认她功力尽毁。这无异于是对他说,嗯,马屁拍的不错,但是拍到马屎上了!
最让付昆受不了的是,这样丢脸的事,竟然让欧阳小婉目睹。这一点,几乎让他抑制不住想立马将这老尼姑给杀了泄愤。
付昆之所以如此的愤怒,实在是因为,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个小师妹。世上有什么事,是让一个大男人当着爱人的面被人侮辱更难忍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