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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呃,咱家又在西山岭承包了一二十亩地。”

“包那么多地!这儿的几十亩都还忙不过来呢,怎么又包那么多!”

“没办法,那一池鱼赔了这么多钱,不种地拿什么还账呀!”岚灵叹了口气,把欧阳森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哄他睡觉。

“我总觉得那池鱼死的有点怪。”欧阳昭懿咬着筷子,皱着眉想了一会,又端起碗往嘴里扒面条。

“唉——”岚灵又长叹了一声,“怪不怪反正鱼都已经死了。”

“姐,西山岭离这儿远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估计得有好几十里路吧。得上好长一段的山坡。咱的地差不多就在山顶上,一面挨着路,其余的三面全是深沟。我就去过一次,挺吓人的。”

欧阳森很快就睡着了,岚灵起身把他抱到里屋,脱了鞋,轻轻地放在床上,拉过毛巾被的一角给他盖在肚子上。

“昭懿。”

“啊?”

“我跟你说,晚上咱妈要是发脾气,你可别跟她顶嘴。听见了么?”

“哦?你怎么知道她晚上回来会发脾气?”欧阳昭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岚灵。

“我是说万一。妈从老家回来以后,差不多天天都得发一通脾气,可能是因为姥爷去世,她心里不好受......”

“你说什么?”欧阳昭懿把送到嘴边的面条又放回了碗里,“姥爷去世了?!”

“呣,妈说她回到家的时候,姥爷已经快不行了。”

欧阳昭懿攥着筷子慢腾腾地捣着碗里的面条。泪水充盈在眼眶里,山狼和雪朋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看了它们一眼,轻轻抽泣了一声,端着碗走到外面,把剩下的面条全倒进了它们的饭盆。

“昭懿,你别难过。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看你不高兴,我心里也难受。”

“我没事,真的。”欧阳昭懿刷过碗筷后从厨房里出来,拽下搭在绳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说,“有点儿困,我去睡会儿觉。”说罢,转身走了几步掀开帘子进了隔壁的小屋。

躺在床上,她盯着上方的石棉瓦屋顶怎么也睡不着,不一会儿就听见隔壁屋里的电话铃响,接着传来岚灵的声音。

“喂——呃,昭懿她睡觉呢,你找她有事么?......欸,再见。”

她知道一定是韩朋打来的电话,她仍旧在床上躺着,一动也不动。听着外面母鸡下蛋后有节奏地叫声“咯哒——咯咯哒......”

听见熟悉的车喇叭声,欧阳昭懿和欧阳森都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黑暗中,一束昏黄的灯光向这边蔓延过来。

“爸,你看——那不是昭懿么!”欧阳昭辉腾出右手指了一下站在灯光下的欧阳昭懿对坐在他身边的欧阳晨说。

“我看见了。”欧阳晨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还不到四个星期吧。”

车刚熄了火,欧阳森就跑过去抱住欧阳晨的腿,撒娇似的说:“爷爷,抱抱,抱抱。”欧阳晨拍拍他的小脑袋说:“乖,爷爷身上净是土,一会儿再抱你。”

欧阳昭辉从车座上跳下来,在欧阳昭懿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小妮子,也不提前往家里打个电话。”

“累不累?”欧阳昭懿用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欸?昭旭哥呢?”

“去上海了。”

“啊?你怎么没和他一块儿去呀?”

“昭懿,给,把这个拿屋里去。”吴淑云递过两个盛开水的大塑料瓶,“咋今儿回来了?”

“昭懿,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到时候估计你们恐怕就不放假了吧?”欧阳馨秋搬着凳子从车上下来说。

“呣,应该不放了吧。姐,把凳子给我吧。你赶紧去洗洗,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溥承昊站在楼上,手握着栏杆,望着这片孤伶伶的灯光出神。

“真无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在家上网呢。”韩朋不停地用脚踢着栏杆。

“你别踢了行么,奶奶还在下面睡觉呢!”

“哦,我差点儿忘了。”韩朋赶紧停住脚,“欧阳这家伙还挺重感情的,没我想的那么冷漠。我姥爷去世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感觉呢,一点儿也不难过,不过也是,长这么大,我就只见过他一次。”

溥承昊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欧阳昭懿率真的笑脸。

欧阳晨见女儿只吃了平时的三分之一便搁下了筷子,于是就问她:“怎么了昭懿,肚子不舒服?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儿呀?”

“不想吃了。”欧阳昭懿接着把目光转向吴淑云,“妈,你这次回来带我姥爷的照片了么?姥爷他是怎么死的?”

“唉......”吴淑云放下筷子叹气道,“怪不得你姥爷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你。哦,你去把放在我枕头里边的包拿来。”

“欸。”应了一声,欧阳昭懿来到隔壁的小屋,看见挨着吴淑云的枕头放着一个布提兜。她伸手拿了过来。

“妈,是这个包吗?”

“呣,递给我。”吴淑云接过包打开,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从包底下掏出一卷布。

“你姥爷这一辈子都没照过相,哪有什么照片啊。喏——”吴淑云说着从布卷里拿出一块洁白的玉,刻的是一尊笑佛。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你姥爷留给你的。”

“笑佛?!”欧阳昭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姥爷的宝贝么!”

“我们老吴家祖祖辈辈传到现在也就剩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了。按祖上的规矩,是该传给你舅舅的,可是听你姥姥说,你姥爷活着的时候,整天念叨着说‘俺的小线团啥时候能回来看看我呀?我咋老做梦梦见她拽着我的胳膊要我这块玉玩呀!’”吴淑云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欧阳昭懿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尊笑佛上,把天蓝色的牛仔裤浸湿了一大片。

“他一见着我就问咋没把你带回去,我说你还得上学呢,他就掉眼泪说这辈子怕是见不着了。”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一家人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

“躺在床上,他说他一闭上眼就看见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朝他跟前跑。可一睁眼,就啥也没了。”吴淑云轻轻地颤了一下,接着说,“这块玉你自己收好,千万可别弄丢了,唉,你姥爷都没敢当着他们的面给我,怕以后闹矛盾,还是让你姥姥偷偷地给我的。不说了,不说了,岚灵,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干了一天的活,都累了,早点儿睡,明儿一早还得去操办着在西山岭盖间房呢。”

欧阳晨从椅子上站起来,捶了捶腰,又很疲惫地伸了伸胳膊,准备去拾掇三轮车里的东西,被欧阳昭辉拦住说:“爸,你赶紧去睡觉吧,一会儿我来收拾。”

“爸,您赶紧去睡吧,都快十点了。”欧阳昭懿也拦着欧阳晨的胳膊说。

“那你们几个也都早点睡,昭懿明天还得去上学呢吧。”

“呣。”

“别太难过了。”欧阳晨拍拍女儿的脑袋,“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

“嗯。”欧阳昭懿点点头。

四个人刷锅刷碗,擦桌子,喂猪喂狗,拾掇东西忙了一阵子。

“睡吧。都十点多了!”收拾完毕,岚灵擦擦手说。

“哥,你睡哪儿?”

“后面的屋里,快去睡吧。”欧阳昭辉拍拍妹妹的肩膀。

屋檐下的灯灭了,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欧阳昭懿忽然想起来那辆自行车还在煤棚底下,忙掀开帘子把它推进了屋里。欧阳馨秋还没睡熟,听到声响睁开眼睛看见她还没睡:“昭懿,怎么还不睡呀,你不困吗?”

“我睡了一下午了,睡不着。姐,你先睡吧,我再呆会儿。”

“那也得早点睡,啊。”

“嗯。”

欧阳昭懿站在球篮儿下面望着远处空旷的田野,心里蓦地生出一种孤伶伶的寂寞感,她靠着球篮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下巴支在膝盖上,紧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亮高悬在遥远的天际,像一盏大功率的节能灯,洒下一片纯纯的、白白的光,在地面勾勒出一个瘦小的身躯,用墨填充。

山狼和雪朋一边一个静静地守在小主人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对她说什么。突然,它们两个同时竖起耳朵,叫了几声便停住了,不停地摇着尾巴。

欧阳昭懿睁开眼环视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要闭眼,就听见从屋后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近了,原来是欧阳昭辉。

“哥,还没睡呢?”

“哟,吓我一跳!呃,渴了,来喝点水。你咋还不睡呀?”他快步走到跟前,蹲下身子看着欧阳昭懿,“小妮子,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不渴。”

“那我可去喝水了。”欧阳昭辉站起来跑到厨房打开灯,倒了杯开水,端着走到欧阳昭懿旁边也靠着球篮坐在地上。

“昭辉哥,你为什么不跟昭旭哥一块儿出去呀?”

“我也想啊,不过家里那么多地,就爸妈他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在家多少能帮着干点。”

“出去打工不是更赚钱么?”欧阳昭懿盯着手里的笑佛说。

“你以为外面的钱那么好赚啊。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可别再学我们两个,初中毕业,跟文盲差不多。唉,真后悔以前没好好学。”欧阳昭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看着空空的杯子苦笑了一下,转眼看见欧阳昭懿手里拿着笑佛,“还在想姥爷?”

“姥爷今年八十五岁。七八年了,我一次也没见过他,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以后永远......”说着欧阳昭懿又哭了。

“哎,你别哭呀。”欧阳昭辉轻轻地晃着她的肩膀,“以前妈用这么粗的棍打你,你都没哭,现在怎么这么爱哭了。哎......”

“记得小时候,妈病得厉害,把我送到姥姥家。没过几天,我就跟邻居家的小男孩打了一架,结果哭着就回去了,姥爷怎么也哄不好我,就拿出这个笑佛给我玩。从那以后,我老缠着他要,每次他都哄我说等我长大了,长到十七八岁该去闯天下的时候再送给我当护身符。他还说到那时候只要我把这个笑佛戴在身上,坏人就不敢欺负我。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十七八岁是什么概念,只是天天盼着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姥爷就会把笑佛给我。”不知不觉欧阳昭懿已是泪流满面,“到八月十五我才刚十五岁,还不到十八岁呢,老爷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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