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更让欧阳昭懿深感不适的是原来教他们的那个被亲切地称作“叔叔”的数学老师也被调到一中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满脸长着络腮胡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看着他让人不由得想起电视里的刽子手，他们有着相通的的体貌特征：都是大骨架，磨盘脸，又都生的粗眉恶目，让人生畏。上了两次课以后，欧阳昭懿还发现他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其一，每说完一句话他都会习惯性地加上一句“你们说是不是”，其二，他上完一节课后，讲台上就会出现一层长短不一的粉笔头。
又到了周六，下午没课，学生可以自由活动。当然一星期也只有这半天的时间学生可以自由出入校门而不受管束，要是在以前，中午放学后教室里差不多就没人了，可这一次却是例外，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许多学生，一点四十左右基本上都到齐了。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好不热闹，更有几个调皮的男生不断怂恿欧阳昭懿。
“班长，人都到齐了。”
“是啊班长，去叫班主任吧，现在都一点五十了，差十分钟就两点了！”
“班主任不是说两点开始放么，你去叫他一声呗，万一他睡过头怎么办！”
经这么一说，欧阳昭懿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看了看手表，才刚一点四十：“急什么呀，还有二十分钟呢！”
“嗨，一会儿还得抬电视，搬音响什么的，过一会儿再去就晚了。”
本来欧阳昭懿心里就有些着急，现在她更按捺不住了：“好吧，你们先等着，我去叫班主任。”
她一口气跑到钱宇昊的宿舍门口，看着紧闭的屋门她有些犹豫了，想去敲门但又不敢，好几次手都碰着门了却又缩了回来。忽然，她听到里面有脚步声，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多想，抬手在门上“当当”地敲了几下。
“谁呀？”
“是我，昭懿。”
“啊，昭懿啊，门没锁，你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钱宇昊正在洗脸。
“宇昊哥，刚起啊？”第一次进钱宇昊的房间，她心里有些紧张，很不自然地站在门口。
“嗯。”钱宇昊擦罢脸看见她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欸，站着干嘛，进来呀！”
“哦。”欧阳昭懿点点头往里走了几步。
“坐吧，这儿有椅子，坐床上也行。”
欧阳昭懿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学生都来了吗？”
“嗯，差不多都到齐了。”
“嘿，都还挺积极的嘛！哎，你喜欢看动物世界吗？”
欧阳昭懿看着钱宇昊高兴地点点头说：“喜欢，除了篮球比赛，我就爱看《动物世界》和《探索与发现》。”
“是嘛！看来咱们俩的爱好差不多。呣......今天我想给大家放一个关于鸟类迁徙的纪录片。你看怎么样？”说着钱宇昊打开了抽屉。
“真的？！那太好了！他们肯定喜欢看。”高兴之余欧阳昭懿看到抽屉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光盘，她走到跟前惊讶地看着钱宇昊说，“哇，宇昊哥，你怎么买这么多光盘呢！”
“这还多呀，我打算以后找时间把这些光盘尽量地都放给你们看看，这对你们的学习和生活挺有用的。哎，我发现你文章写得不错，平时是不是喜欢看些文学作品之类的东西？”
“嗯。”
“呃，我那书架上的书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哦。”
看着这个瘦小可爱的身影，钱宇昊的眼睛里装满了怜爱和欣赏，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羡慕。
其实刚一进屋的时候欧阳昭懿就注意到了这个书架，虽然不算大，但上面结结实实地摆满了书，而且还是分类摆放。
钱宇昊放下手中的光盘走到她跟前说：“喜欢看哪一类的书？”
欧阳昭懿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这些书她都想看：“我也不知道，我觉得都挺喜欢的。”
钱宇昊抽出一本现代诗对她说：“我建议你读一读现代诗，你们是毕业班，明年就要高考了，压力肯定很大，再加上学习任务又那么重，所以要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当然了，也不能把自己搞得太紧张，适当地放松一下，学习效率会更高的。”
欧阳昭懿点点头，从他的手里接过那本书。
“学习累的时候就看几首诗或者听听音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可以放松，调节一下紧张的神经，我高三的时候就是这样，效果蛮好的。”
她大概地翻了翻，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钱宇昊说：“我试试，刚才你要不说，我就打算看巴金的《家》、《春》、《秋》呢。”
钱宇昊也忍不住笑着说：“我就是看你像拿那本书才说的呢。”接着他从书架上的“现代作家作品”类中抽出巴金的《家》、《春》、《秋》，“这类书不适合现在看，容易分散你的注意力，影响学习，像这种书在假期里看比较合适，等高考完了，我这里所有的书都对你开放，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高考完就不让住校了。”
“没关系，你可以带回家看。”
“真的？！那太好了！”
“哟，快两点了，你去教室叫几个男生来抬电视吧。”
班里的同学都有些等不及了，眼看着就两点钟了，可连班主任的人影都没看见，就连去了将近二十分钟的班长也不见回来，就在大家纷纷议论时欧阳昭懿拿着本书出现在教室门口。
“来了来了，班长回来啦！”
“怎么拿一本书呀？”
“出来几个男生去老师屋里抬电视。哎，就你们几个吧。”欧阳昭懿指着第一排的几个男生说，“走吧，班主任在那儿等着呢。”
张翔雷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来，追上欧阳昭懿说：“哎，放什么片儿啊？好看不？”
“好看。”她不假思索地说。
“是什么片儿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呀，你现在告诉我不行啊？”
“哼，动画片。”
“坑人！”
“不信拉倒。”
“......”
一幅幅壮丽的画面深深地震撼着在座的每个学生的心，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视里所发生的一切，教室里除了鸟儿们时而欢快时而悲壮的叫声和那时而舒缓时而紧促的音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当看到一只由于人类的捕猎而受伤的鸟儿在夜幕降临之际苦苦挣扎于一片泥泞的沼泽时，许多同学的眼圈儿都红了。那凄惨而绝望的叫声揪痛了每个人的心，看着这只小鸟欧阳昭懿想到了她自己，想起了她的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这些和一只小鸟联系在一起，而且越看她心里就越难过，越想哭。
一连做了两节课的物理题，欧阳昭懿觉得脑袋都大了，昏昏沉沉的，下课后她跑到洗手间冲了把脸，回来经过二班后门的时候，看见溥承昊和林萱两个人不知在说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苏乔正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盯着窗户外面天上的星星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欧阳昭懿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从桌斗里拿出语文摘抄本走到苏乔跟前。
“喂，想什么呢？”
苏乔扭头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笔记本：“什么也没想，看星星呢。哎，你拿的什么啊？”
“呃，语文摘抄本，中午的时候从几本书上抄了点东西，看你挺无聊，过来念给你听听。”
“好啊！念吧，我洗耳恭听！”苏乔脸上有了笑容。
“那我可开始念了：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迷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嗬。读的蛮有感情的嘛。”
“猜猜是谁写的？”
“这我还不知道啊，辛弃疾的《摸鱼儿》对不对。”
“嘿，厉害。你是不是会背？”
“不会，但是有印象。”
“我还抄了一手现代诗呢。”接着欧阳昭懿又绘声绘色地朗读起那首《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火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山顶的山上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的脸庞
第三节自习课，欧阳昭懿实在不想学习，就拿出那本现代诗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种想写诗的冲动。于是她就模仿着其中一首的格式一气呵成了一首属于她自己的现代诗：
忘却记忆
把一株小草
装饰成一栋别墅
华丽的四壁
镶满了你的甜言蜜语
任所有的目光
焦聚
只是
时间的偷渡
让你的温泉
寒得彻骨
凝固了我的呼吸
写完后，她捧在手里来回看了几遍，感觉自己还真有点诗人的天赋。此刻，她恨不得手臂能多出几米来，伸到第二排把姚文轩这个语文课代表抓过来，让她得此荣幸拜读一下自己的力作，然后再对自己大加赞赏，羡慕不已，这是她想象的最理想的结果。
下课铃还没停，颜延就跑到一班后门口，探着脑袋叽里咕噜地朝欧阳昭懿做鬼脸。
“我马上就收拾好，进来呀！”
可颜延仿佛害羞似的摇摇头不肯进去，只是催促道：“快点快点，叫她们两个。”
四个人一起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溥承昊，他和林萱、韩朋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欧阳昭懿装作没看见，继续和颜延她们嬉戏打闹，可内心深处却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她的第一个发音就被韩朋和溥承昊听出来了。
“欧阳，你下午去哪儿了，我找你老半天都没找着！”韩朋说话声音很大，惹得上边和下边的同学都往他们这儿看。
“你小点儿声，嚷什么。”欧阳昭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哎，你去哪儿了？”
“请假出去了。”
“怎么了？”
欧阳昭懿不冷不热地看了溥承昊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走在前面的林萱身上：“牙疼，出去买点药。”
溥承昊见她根本就不屑和自己说话，好几次想开口但都欲言又止，默默地踩着楼梯走在韩朋旁边。
“你干吗不去医院看看阿，我上回让你去，估计你就没去吧？”
“没病我干嘛去医院。”
“那没病你买药干嘛？”
欧阳昭懿被说的有些语塞，她开始生气了。
“现在还疼么？”
“没事，反正死不了。”说完这句话她有些后悔，再加上颜延和姚文轩在一旁责怪她。
“你怎么这样啊！”
“就是，人家那么关心你，真没良心！”
不过韩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非但不生气，反而风趣地说：“等你死了再看，就晚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从五楼一直吵到一楼。
“我们走了。”韩朋朝她做了个手势，转身和溥承昊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走就走呗，谁又没说留你。哎，路上看着点车，别老玩游戏。”
“知道了。”
颜延挽着欧阳昭懿的胳膊说：“我真羡慕你们两个。哎，一会儿我跟你睡。”
“好啊！”欧阳昭懿忽然想起刚才在自习课上写的那首诗，顿时兴奋得不得了，“刚才自习课的时候我写了一首诗，想不想听一听啊你们？”
“你会写诗？！”颜延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不会吧，我才几天不在你跟前，你就变化这么大，竟然会写诗了！”
“瞧你那样儿。你什么意思，别把我说的跟你一样那么没出息好不好！”
姚文轩和陶珊也饶有兴致地说：“真的？！赶紧念给我们听听！”
欧阳昭懿非常自豪地把在自习课上写的那首《忘却记忆》朗诵了一遍。
姚文轩听罢脱口而出：“是爱情诗。”
“爱情诗怎么了？”
心直口快的陶珊不假思索地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和谁？”
“和你！无聊，写爱情诗就一定得谈恋爱吗？没谈过恋爱就不能写爱情诗吗？”陶珊被噎的无话可说。
“人家小昭是耳濡目染，有感而发，写得挺好的！”
不知是听了颜延的话还是想起了什么，欧阳昭懿言语激动地说：“就是嘛，你看那些演员，没经历的事多了，不是照样可以演好许多角色嘛！”
欧阳昭懿和颜延头碰头地躺在一起望着窗外满天的繁星。
“小昭，你觉不觉得现在比以前过得快多了。”
“嗯。”
“而且还特别累。高三是不是都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唉，真烦，你知道不，晚上我们寝室里还有人学习呢！”
“我们寝室也有，都学到十一二点才睡。”
“高三还不到一个月呢，就这样，那以后还不得熬通宵啊！”
“看她们学习我也想学。”
“我也是，看她们都打着手电筒坐在床上学习，我都睡不着，这几次考试我考得都不是太好。”
“我知道。小昭，我发现你从高二开始学习成绩就不稳定了，没高一那时候好，其实我觉得你比承昊和林萱他们都聪明。你看这几次考试都是承昊第一，林萱第二，应该是你第一承昊第二或者他第一你第二。”
欧阳昭懿用脑袋蹭了蹭颜延，没说话，笑了。
“小昭，你是不是和承昊不说话了？”
“啊？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他对你那么好，现在见面连话都不说一句，还有啊，我整天见他和林萱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怎么这样啊，真花心！”
“什么花心不花心的。他又没说过喜欢我，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韩朋的好朋友。”欧阳昭懿也只能找这么一个理由来搪塞颜延和安慰自己。
“什么呀！那你现在和韩朋不还是好朋友么，他怎么不对你好了？哼，林萱有什么好的......”颜延愤愤不平地说。
“你懂什么，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呸！她还‘窈窕淑女’，装得怪像！”
“你是不是跟她有仇啊？”
“怎么了？”
“我觉得林萱挺好的，你怎么老看不惯人家。”
“你是不知道，”颜延突然小声说，“有一次我来得特别早，那时候你们都没来，我就去公园转了一圈，你猜我看见谁了？”
“林萱？”
“嗯，我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个男的我不认识，应该不是咱们学校的，他们竟然接吻了！”
“不会吧？！你肯定看错了，林萱不可能那样，我和她初三的时候还是同班同学呢。”
“我知道，不就一年同学嘛，而且她是住校生，你是走读生。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那时候是初三，现在都高三了。哼，我的两只眼睛可都是5.3的，百分之百的错不了。”
顷刻之间，林萱在欧阳昭懿脑海中树立起来的美好形象全毁了。
“小昭。”
“啊？”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听说卷毛狮对你们班主任意见特别大。”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因为班主任经常给我们放片子看。”
“还有呢，他嫌你们班主任对你们要求不严，早上进班时间太晚，说他没有威严，没一点威慑力什么的一大堆呢。我看他纯粹是嫉妒，就是想找借口把你们班主任撤掉，怕你们班超过二班，这几次考试你们班的成绩都比二班好，他肯定是觉得没面子。”
“我看出来了，他就是不想让别的班超过二班，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他不光是三二班的班主任，还是整个高三年级的级主任呀，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你看，以前三班成绩最好，他们班第二，咱们班第三，他就老找三班的事，这一次不是把三班给分了么，而且学习好的一多半都分到他们班去了。还把年级第一名溥承昊也从我们班调到他们班里，现在又看我们班这几次考试成绩比他们班好，又开始找我们班的事，我觉得他太过分了！”
“你看二班被他管得整天死气沉沉的，学生见了他都害怕。”
“不光是二班，整个年级的学生谁见了他不害怕呀，特别是男生，他看谁不顺眼就打，而且下手特别狠。那一次我亲眼看见的，他一脚把六班的一个男生踹出去好几米远。”
“真是‘暴力统治’！”
“还是我们班主任好，体谅我们。”
第二天早上跑完早操后，韩朋拿着两盒药去找欧阳昭懿，见她不在，就站在旋梯上等了一会。
欧阳昭懿热得满脸都是汗，跑到水龙头跟前，捧着凉水就往头上脸上倒。
“小心感冒！”
好熟悉的声音，她一转身看见溥承昊就站在她旁边，正在洗手。她心里心里顿时一阵温暖：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她觉得没有理由不和他打招呼：“还没上去呢。”
溥承昊很高兴，这是自分班以来欧阳昭懿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可是当他满心欢喜地想和她说第二句话时，却发现她脸上刚露出来的微笑突然消失了，然后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走了，他想叫她，一转身，林萱在后面站着。
欧阳昭懿一口气跑到五楼看见韩朋才停下来：“站这儿干吗呢？”
“等你啊。”韩朋把药递到她跟前，“这是昨晚上承昊去买的，他说你是上火，拿着，一会儿喝两支，记着多喝水。”
他把药塞到欧阳昭懿手里：“怎么出这么多汗！以后早操你就别跑了，都瘦成这样，再跑非得蒸发不可。”
“没你说的那么悬，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教室读书吧。别只顾着玩。”
回到教室，欧阳昭懿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两盒药，她知道其实溥承昊还是很关心她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记得她一上火就会牙疼呢，可自从分班以后，每次见他差不多都是和林萱在一起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难道真的像先前跟颜延所解释的那样：他关心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是韩朋的好朋友或者他只是把自己当成是好朋友......
看着表十二点多了，欧阳昭懿合上钢笔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她刚趴下，苏乔就扭头轻轻地拍拍她的桌子。
“叫我干嘛？”
“韩朋在外面叫你呢。”
她朝门口看看没人：“骗我的吧。”
“他在外面旋梯上，他给我发短信说有你的信。”
一听有自己的信，欧阳昭懿睡意全无，兴奋地问：“真的？！你没骗我吧。”她从教室里跑出来果真看见韩朋和溥承昊正站在旋梯的圆台上等她。
“我的信呢？”她跑到韩朋跟前迫不及待地问。
“喏——”韩朋把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她，“不说有你的信，你是不是就不出来了。”
欧阳昭懿接过信封一看便知道是忻婵写给她的：“好沉啊，里面好像是照片。”
“谁寄给你的？我认识不？”
“我好朋友，你不认识，长得特别漂亮。”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信封撕开，里面果然装了一沓相片，还有一封信。她大概翻看了一下照片，都是高一暑假的时候，忻婵、梁玉她们三个在一起照的。
“肯定比你好看吧？”韩朋故意带着挖苦的语气说，没想到欧阳昭懿居然很认真地回答说：“那当然，你看——”她指着照片上那个染着黄头发穿吊带背心的女孩说，“这个就是她，怎么样，好看吧。这儿还有她的好几张艺术照呢。”她把照片丢给韩朋和溥承昊，自己躲到一旁看信去了。
溥承昊把更多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张照片上：背景是满塘的荷叶莲花，欧阳昭懿左手撩着刘海儿，右手捏着一朵白莲花的柄，微低着头好像是在嗅那清新的莲香，白色带帽子的中袖棉T恤以及胸前那只可爱的米老鼠使她看起来像个刚上初中的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神让他觉得她现在变了。
忻婵在信里描述了几次参加自考的经历和感受，她说第一次参加自考的时候她非常自信，从考场出来后感觉也很好，可是两个月后的成绩单却让她目瞪口呆：所报的五门课程只有一门得了63分以外，其余的四门课的成绩全不及格，都是五十多分。
你知道么，当时我都快崩溃了，真想放弃，觉得自考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太难了！有好一阵子，我都没再学习，可是后来我又想：我既然下那么大的决心参加自考，如果放弃的话就等于前功尽弃，而且我已经考及格了一门，再说我又是初中毕业，基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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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考了两次，上次我报了四门考过了三门，这次我又报了四门居然都考及格了，而且都在75分以上，我都快高兴死了！像这样的话，再考两次我就能拿到专科毕业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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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怎么样啊？好长时间都没给我写信了，明年6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了，现在学习一定很累吧。可要注意身体呀，还有就是要多喝水。我知道你一上火就牙疼，你要注意点儿，别影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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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时间就不用给我回信了，打个电话就行。对了，你打我电话的时候，拨通以后响两声你就挂上，然后我给你打过去。长途很贵的，你又没工作，我多少比你强点，每个月都有工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你要好好学习，我相信明年你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的！
挚友：婵
看完后，欧阳昭懿又把信叠好放进信封里，走到韩朋和溥承昊跟前。
“哎，欧阳。”韩朋拿着照片不解地问，“怎么每一份都是两三张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忻婵说这几张是她觉得最好看的，她怕我的好朋友向我要，就多冲了几份。”
“哦......原来这样啊，那正好，承昊我们两个一人一份。”韩朋不容分说就把欧阳昭懿单独照的几张照片拿出两份，其余的又都还给她，“喏，剩下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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