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方才明明看见内司大人醒了,这会儿怎么----”这是代御司的声音。
代御司话没说完,瞧了瞧一直阴沉着脸的帝天,识相地退到了一边,一旁的纪寒也在一边站着。
帝天走近床榻瞧了瞧,一直紧绷阴沉着的脸,终于舒缓了许多。
接着看着依旧紧闭双眼的纤罗,眉头紧皱。
“你若再不睁开眼,我就命人将被子掀开。”帝天磁性的声音传来,带着霸道,也带着无奈。
纤罗闻言,迅速地、乖乖的睁开了眼,两只小手却仍旧紧紧地抓住被子不松。清而明澈的大眼讨好地看着帝天。
“纤罗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纤罗不便起身之罪。”她现在心里正在害怕是谁把她从木桶中捞起来的。
看着她开口说话了,刚才似乎有大石堵住的胸口,终于通畅了。随即又紧皱眉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纤罗,什么时候自己的情绪要被她左右了。想到这儿,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纤罗。
看着帝天瞪向自己,纤罗在心里撇了撇嘴。接着又不安起来,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觉告诉她那梦好像对自己很重要,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
纤罗懊恼地皱了皱眉,脑袋里空空如也,好像是泡在水里洗干净了一样。
看着纤罗千变万化的表情,帝天竟有些好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能说话,看样子精神也还正常,也是大人了,怎么还会把自己给淹到水里去了!!!”帝天一脸瞧不起地看着纤罗。
“啊???”纤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帝天,接着便是一阵脸红,她做的丢脸的事还真不少,可是可是这也太不像她了吧。
纤罗心中有疑惑,但也不好说出口来,只好闷在心里。
“幸好托太子的洪福,纤罗现在才没事。”纤罗违背良心、违背道德地说道!!!
帝天淡淡地看了一眼纤罗便走出了她的房间,想到刚才发现她被淹在水中的情形,心中就是一悸。
一旁的纪寒和代御司见状也跟着退了出去,临走前,代御司还奇怪地看了一眼纤罗,在水中泡了那么久居然还无事,真是奇了。
看着已走远的帝天,纤罗重重地舒了口气,闭着眼想想清楚梦中的情节,可是一切都像是湖光掠影般,什么也捕捉不到。
纤罗闭了闭眼,睡意全无,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索性起床穿好衣服,随意地拖着鞋子,向外走去。刚要踏出房门,脚步又停了下来,从这儿出去,必定要经过帝天的房间,她可不想在这会儿再遇上他。
“想上哪儿去?”刚要转身,便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纤罗停止了转身的动作,挤出一个笑脸,走出房间,只见帝天还在看书,而纪寒和代御司并不在,又瞅了瞅外边,一排排人影赫然林立着。
纤罗在帝天跟前侧了侧身拜道:“奴婢是来谢过殿下的。”
纤罗在心地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哦?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纤罗定没料到帝天会说出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当即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绝艳的小脸蛋红得能滴出血来了。
“那你不是---那我----”纤罗大惊,有些语无伦次,只觉得现在站在帝天面前的自己,是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真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我说我发现了你,又没说是我捞你起来的。”帝天见纤罗又羞又恼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勾了勾,不慌不忙地说道。
“呼。”纤罗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人真是,说话只说一半,怪吓人的。
听到纤罗的呼气声,帝天深深地皱了皱眉,闷声说道:“研墨。”
“是。”纤罗靠近帝天身边站着,拿起墨锭慢慢地研磨开来。这是上好的油烟墨,墨色发紫,写出的字黑而发亮。
纤罗静静地看着帝天书写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字体,但能看出书写得刚劲雄浑,霸道中自有内敛。
帝天突然停笔,怔怔地看着笔下的天下民心四个字,突然问道:“这天下统一,民心向背孰轻孰重?”
好似呐呐自语,又好似疑问。
纤罗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只见帝天已转过头看向自己。
纤罗毫不犹豫地答道:“这---”帝天看着纤罗,示意她继续。
“真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既能使船安稳地航行,也能使船沉没,当然是很重要的。”
“太子有统一天下的雄心,这民心必不可轻视。”
“说得不错,但统一天下必有杀戮,百姓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最后一句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下了。
纤罗不禁笑了笑。
“太子平日看似冷漠不近人情,但却心系百姓,实在难能可贵。”
帝天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纤罗。
看着帝天注视的目光,纤罗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纤罗多言了。”
帝天收回目光,道:“你说得很好。”想了想又道:“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帝天温和地说道,言语中威严依旧。
“是。”纤罗应声答道。她是巴不得能坐下的,这样站着说话很累人,也很别扭。
今晚的帝天给她的感觉总是不太一样,好像有满腹的心事,却没有把它们武装起来,而是展现在她面前,心里不觉一暖。
“那你说我把你的家国灭了,你恨我吗?”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纤罗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你灭的那家国不是我的家国,我怎么会恨你,要恨也是恨你平日对我的欺负,可是,那也不算恨吧。
“恨,当然恨。”纤罗字字铿锵,说得无比坚定。
帝天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然而听到她说出“恨”字时,他却感到一阵换不过气来,堵得慌。暗暗调了调气息,深如寒潭的眼眸不再看向她。
“可是成王败寇自古就有,怨不得任何人。只能说我的国家气数已尽。”纤罗淡淡地说道。
帝天听她这样一说,眼眸一转,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波澜,要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能做到如此淡定?心中不禁有些怜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她的一头黑发。
纤罗心跳漏了半拍,很奇怪她没有再抗拒那只大手,就这样任由他对她的怜惜,她能感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雄性气息越加浓烈,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安心,并不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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