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村是一个城中村小势力的典型。它位于石家庄高新技术开发区中心地带,侧临石家庄学院,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等高校。村中地痞流氓人蛇混杂,恶势力横行。
正值上午,湘江大道的刘村村口处。一个看上去衣衫陈旧邋里邋遢的男人打着哈欠走出来。《相学》中书,看人识眼,见人于面。意思是见到人第一反映一般都是看人的眼睛和长相。但当有人第一次见到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时,却绝对首先会注意到他那跟个孕妇般一样臃肿的啤酒肚,其次才会注意到男人那猥琐的眼神与还流淌着口水印记厚厚的嘴唇。
男人叫做刘福,刘村人。因为平时胆小懦弱谗懒无比,刘村的混混都喜欢叫他刘大傻子。平日里,刘福也没有正经事做,正好村里的混混们在村里设了赌局,就派他到村口望风放哨。每天两百块钱中午还管饭,有时候,混混们还会或多或少地给刘福些喜钱。跟着混混们整天勾搭在一起,久而久之,刘福倒也似乎褪去了胆小怕事的毛病,见到外村人或者大学生什么的,偶尔还会两眼瞪着吆喝两句,蛮横无比。
刘福抬头望望天,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他咧咧嘴傻笑一声,走到村口的街道两旁的公益长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给自己点上根烟,他靠着长椅靠背翘起了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听着从路边理发店音响里放出来的歌,嘴里不时的哼哼着。
边晒太阳,刘福脑子里边想着今天早上狗哥“请”来刘村做客的那个小妹子。——那身材,那模样,可真是百里挑一,清纯的很,比起村东边的那排红灯发廊简直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妈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刘福心里痒痒地摸了摸胯下那根玩意,有些悻悻地想。他今年说起来也有三十出头,但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至今还娶不上媳妇儿。关于娶不上媳妇这件事,刘福自始至终都认为是因为自己穷才一直没有婆娘看上自己。平日里,要是有人说他太懒太傻,他虽然不敢反驳但在心里还是会嗤之以鼻的哼上一哼。
当然刘福也只是在心里骂骂,让他说出来,哪怕就是现在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的环境也是万万不敢的。
刘福心中最怕的,要属同村的狗哥。
狗哥在他心里可是刘村的老大级人物,手底下常跟着十几个弟兄,虽然比不上那些真正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但在方圆十几里的地面上,也算是颇有些分量。这样的人,给他刘福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
“啧啧,那个早上来要人气势汹汹的男人狂不狂?不一样被狗哥的手下打了一个屁股朝天?只是可惜了那个水灵灵跟小白菜似的小丫头了。”
“唉!”刘福长长地打着哈气,不知是在为自己的命运不平,还是在真的为那小姑娘惋惜。
哈气打到一半,刘福邋遢的脸上忽然扭曲地愣住了,一双还带着眼屎的眼睛夸张的圆瞪,抬着的头与身体极不协调,显然肌肉已经到达了极度紧张的状态。不上不下的嘴巴跟个让人踩瘪的蛤蟆般半张着。
原本空旷甚至有些荒凉的刘村门口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十辆奥迪A6L带着飞扬的尘土与狰狞的刹车声尽显嚣张地停在刘村外,车门打开,涌出来一群面色冷酷绝非善类的黑衣男人。这些黑衣男人明显是以一个身穿素色休闲衣服的男人为首,下车后纷纷聚集在素色休闲衣服的男人身边,个个面无表情神色冰冷,仿佛在等待发号施令的死士般,瞬间改写了刘村村口原本恬静的气氛。
“不,不好了。”
刘福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他用手猛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愣了一下使劲又揉了揉眼睛,当看到身影那略带着憨厚棱角分明此刻却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的侧脸时,刘福登时吓的差点就要从座椅上跳起来。
“怎么是他!?他带人回来了,我的妈啊,十辆奥迪,二十多个打手。这个傻大个到底什么来头。”
刘福彻底傻了眼,在心底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算起来,他跟着村里的混混东村西乡的也晃荡了好多个年头,虽然村里人都说他傻,但刘福却是一点不傻,他一眼就看出,这一群黑衣人明显不是一般级别混混能够比拟的存在,不用说那看起来强壮得吓人的身材和目光,单是那种冷酷凛冽的气势,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混的不错的混混一看就像是打架的好手,这群人给刘福的感觉,却像是在默默地磨刀准备杀人。
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手机,刘福双手颤抖着拨着狗哥的号码。当拨到一半时,他忽然楞住了,因为他看到在黑衣人群中,那个为首的素衣男子正面朝着自己淡淡地笑着。
整个身体刚刚有流动迹象的血液瞬间冻结,刘福右手举着电话,愣愣地望着那个男人,整个大脑宛如遭受过高强度的点击,瞬间苍白。
素衣男子缓步走过来,这时的刘福终于看清楚素衣男子的模样,二三十岁的样子,贼眉鼠眼的,长得极为猥琐不堪。这让刘福紧张的心态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是刘村的人,认识一帮叫什么狗哥的痞(和谐)子吗?”
素衣男子发话了。令刘福意外的是,虽然素衣男子长相不堪,声音却是清润无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见刘福不回答,素衣男子想了下,接着笑道。
“我的一个妹妹今天早上被那群痞(和谐)子给抓去了,我是来要人的。我这个人耐性不是很好,希望你能快点回答我,不然说不准我会认为你是和那群混混一伙的。”
大热天,刘福忽然感觉全身上下异常的冰冷,他眼神有些飘忽地斜视着素衣男子,想回答,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到底,他的的确确就是狗哥的人,平日里,在附近的地段他也是经常借着狗哥的旗号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可是听到素衣男子的话后,刘福却悔青着肠子恨不得立即就来个割须弃袍什么的跟狗哥断绝关系。
刘福忽然感觉手中一空,手里的手机却是已经落到了素衣男子手里。再也不敢躺着,他紧张地站起来,看着素衣男子,两条腿忍不住的打着哆嗦。
素衣男子低头看着刘福的手机,只见上面打着一条手机号码,只是还没有拨出去。他按下拨通键,向着刘福邪邪的一笑,扭过身子,就那么拿着手机直直的向刘村内部走去。一众黑衣人浩浩荡荡的默默跟在素衣男子身后,缓慢地向前走着。
看着一众人走远后,刘福腿软的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就好像受到什么刺激般,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浑身泛着莫名的冷意,脑海里,却是再也兴不起半点有主观意识的念头。
※
默默地跟在正打着电话的杜月涛身后,北方战虎旗下隐匿力量带头人,莫麒岳越发地感到心惊。
其实打双脚离开内蒙那片苍茫的土地时他就一直好奇,能让自己的老大,号称“北方战虎”的内蒙霸主史春北如此重视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说实话,第一次接触到杜月涛时,莫麒岳的心中还稍微有些失望,不止是杜月涛那经过易容后猥琐的面孔,更重要的是,莫麒岳从杜月涛眼里根本看不出任何野心。——钢铁森林优胜劣汰规则横行,如果没有向上爬向高处走的野心,命运只有一个定式。庸碌地坐在钢铁森林规则的链条底端,懦弱宛如家狗。
可是很快,杜月涛那宁静致远我求淡然的态度却令莫麒岳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这个看起来似乎外表不堪的男人,经过短暂的接触,莫麒岳很快发现,杜月涛,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管是见到我以后的态度,还是刚才在车上那气质变化的一瞥,这个杜少,绝对不是一般人。”
望着此刻宛如染血妖刀般,带着无比锋芒的杜月涛,莫麒岳两眼微微有些迷离。
“刚刚下车便立即观察附近的环境,从那个小混混简单的的表情与反应,立即判断出小混混与刘村的关系,甚至还推算出了小混混打电话的对象。不急不躁,稳如泰山,能让北爷看重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庸才。”
正在莫麒岳心里暗暗惊叹时,杜月涛手中的电话接通了。
“喂!?傻子,怎么了?有情况?”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走在莫麒岳身前的杜月涛嘴角微微上扬,依然挂着一股邪气无比的笑意,只是此刻那股笑意却宛如千年寒冰般,渗透着无尽的冷意。
把电话交给身边一直紧跟着自己寸步不离的赵狂飞,杜月涛身子悄然顿住,给了赵狂飞一个眼神,然后缓慢地点点头。
赵狂飞心领神会,强忍住内心的焦急,说道:“狗哥,我是上午那个人,我妹妹还好吗?钱我已经凑好了。您现在在哪?”
“恩?”
“啊,是你啊,哈哈,钱凑好了?你顺着村口进来,一直走到头,最后一个胡同有个白色的二层小楼,你过来吧。你妹妹挺好,哈哈,等你把钱拿过来,再让你妹妹答应跟我搞对象,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电话那边,笑声肆意而无比张狂,赵狂飞握着手机的右手青筋骤然炸起,一双布满血丝的虎目瞬间睖睁,抬起手机就势就要叫骂。杜月涛眼疾手快地按住赵狂飞拿手机的右手,默默地与赵狂飞对视着摇了摇头。胸口剧烈地起伏,满面通红的赵狂飞咬牙不语了好一会,情绪这才终于安定下来。
“恩,好的。”赵狂飞阴沉地说道。
秋风瑟瑟间,难得的暖阳拉长了赵狂飞的身影。阳光下,来自澜沧山脉脚下大山汉子的心中,一些原本坚持固守的东西终于开始慢慢地融化着。依然是憨厚的面孔,但是在那昔日纯朴的眼睛中,此刻已经浮现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眼神。
看着赵狂飞的改变,归来的杜家少年眼中尽是欣慰。
“远空藏猛虎,澜沧山间行。猛虎皆为兽中王,岂能安然卧空山。有朝一日东风起,纵行万里,不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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