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反正睡不着,我索性穿上衣服,提壶小酒来到后院。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边想边斟酒,就这么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望着月亮,开怀暴饮,倒也自在,轻松不少。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太过惆怅,竟然身边坐了人都不知道。
“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不开心?”
我被惊扰便望向来人,一看却是小月。
“无聊而已。”我继续斟酒,面对小月的问题只是寥寥盖过。
“来。”小月说着便抢了我的酒杯,一口饮下。“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她拿过酒壶再满一杯。
“可是只有一个杯子。”我苦笑。
“这有什么关系?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她有些嘲笑的看着我,那俏皮的眼神忽闪忽闪的。
也许是酒精上头,我也索性不在拘谨,信手便拿过酒杯,也自饮下去。
“只是喝酒也很没趣呢。”她小嘴一嘟,有些抱怨。
“那要怎样?”我笑着看着她。
“不如我们饮酒对诗?”她竟然想出这么个点子。
“你会对诗么?”据我了解,这丫头放在现代也就只是小学毕业而已。
她娇嗔道:“怎么不会?最近我可跟爹爹学了不少东西。”她眉毛上扬,作骄傲状。
“哦?是么,那你都学了些什么。”我倒是有点想要了解的兴趣。
“昨天爹爹教会我一些很美的句子,我念给你听啊!”她兴高采烈,摩拳擦掌,想要一试身手。
我点头允肯,倒要想看看这些句子是有多美。
“你听着。”说完她便摇头晃脑的读起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她很兴奋,双眼紧盯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夸赞。
她读的正是《汉乐府》里的上邪,曾经在琼瑶剧里被用滥了的那首上邪。
我也极喜欢这首大作。“不错,确实很美。”我肯定的答复道。
“那是我读的美?还是这首大作写的美?”她竟然如此较真,哈哈,原来这丫头刚才的意思是问我她读的美不美。
“都美,都美。”我不忍拂她的意思,只好如是说。
“真的!”她快乐的跳了起来,像极了在夜色里舞动的萤火虫。
“但是你知道它的意思么?”我问道。
她听完,止住了舞动的步伐,而那幻想中舞动的萤火虫也随之静止,消失不殆。
“不知道。”她沮丧的摇头。“猪猪快告诉我。”
我嘴角上扬,清雅一笑:“这可是一首描叙爱情的作品,是相爱之人的一种约定和表白。”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让她感到不适,她的脸颊竟然泛起了红晕。
“是么。”她腼腆的回道,那脸颊上的红晕却已荡漾开来,满满一脸的绯红。
我深知她的心,知道这个话题不宜再谈下去。于是转移话题。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很随意的一个问题。
她闻言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疏解情绪:“我也是无聊便打算来这里走走,看看月亮,闻闻花香,刚巧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于是便来陪陪你。”
“哦,这样。”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闷酒?”她反问我。
这下轮到我尴尬。
“我也是无聊。”
“哦,这样。”
我复制了她的回答,她也同样。
不知怎的,我竟然觉得似乎我们之间话题少的很,可能需要避讳的太多,当然这全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一心想要避讳而已。
我们就这么沉默的干坐着,彼此不发一言,只有月色沐浴着我们的周身,风过之后,一片凉意。
“夜深了,早点休息。”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没有拒绝,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你也是。”说完她便悠悠的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的心也有丝悸动,我是不是太过伤她?纵然不爱她,也不该刻意回避吧?还说是妹妹,如此伤她的心,我这个哥哥又于心何忍。可是又能怎样?长痛毕竟不如短痛,要怪只能怪爱情弄人,让人如此流连忘返,牵肠挂肚。我将最后一杯酒下肚,起身望了眼明月,也走出了这个小院。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真是半点不假。
次日清晨,就在我忙的晕头转向时,小月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见到我后,二话不说就把我往后堂拖。
“什么事?”我不知为何她会如此紧张,拉着我的手也有些颤抖。
她不答话,只是拉我进了房间,然后翻箱倒柜的给我找出几件衣物,随意的往包袱里塞着,最后还交到我手上一张巨额银票。
“猪猪,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她语气急促,催促我走。
可是现在是什么状况啊?走?为什么?
“喂,小月。”就在她将我拉出店外的时候,我急了,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实在很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让我走人。
“你先跟我走,到了车上我再告诉你,总之你现在非走不可。”她又一把拉起我的手,拉我上了她预先找好的马车。
我透过车窗又望了一眼我的小楼别院,这可是我的心血啊,就这么走了?还要糊里糊涂的走,可是我知道小月一定有她的道理。
片刻之后,小月才缓缓道:“你知道么?今天一早,皇上驾崩了!”她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我看得出她没有说谎!
可是皇上怎么会驾崩?他的龙体不是一向很好?可就算皇上驾崩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走?难道……?想到此处我急忙问道:“皇上的死跟我有关系?”我此刻心情忐忑,虽然明知答案是肯定的,可是总要知道原因吧。
小月果然不负众望的狠命的点了下头,她的这一点头让我万念俱灰。
我只觉得我的世界充满了黑暗和死亡的气息,没有任何曙光可言,弑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按了个弑君的罪名?这太荒唐了!
“我没有做过。”这句话对小月说,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可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今早六爷就派叶侍卫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马上带你离开,说是朝廷已经将你定为了此事的主犯,让我带你走的越远越好,等到日后此事平息之时,六爷再想法子为你平反。”
“那皇上是怎么死的?”我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此。
“喝了有毒的咖啡,小楼别院进贡的咖啡。”
是咖啡?多么明显的陷害!如果我自己真的打算毒死皇上,我会傻到用我自己才能制造的咖啡去毒害天子?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有谁会陷害我?王植?不可能吧,毒死皇上对他有什么好处?假如只是为了让我死,这计划也太宏大了吧?为了我一个普通小商人,不值得这么牺牲,更何况他完全可以借贞妃事件来找我的麻烦。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我与宫内的其他人可毫无任何过节,那到底是谁?我思前想后还是琢磨不透,始终不明就里。
但是此刻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六爷相信我,否则就不会让小月来为了通风报信,而小月也相信我,否则也不会做出带一个朝廷的钦犯浪迹天涯,躲避追捕的举动,要知道包庇钦犯可是死罪,没想到她可以为我做出这种牺牲。
我心存感激的望着她:“小月,你没有必要这么做,即使真的要逃,我自己也完全可以,你还是回去的好。”我劝她回去,不要被我牵连。
可是她的反应很强烈,中气十足的说:“不!”她的语气无比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她又补充道:“我自小就随着戏班浪迹天涯,后来有幸进了王府,也陪六爷和小姐去过很多地方,所以很多地方我都熟悉,而你就不同,所以我要陪你一起。”似乎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知道她的心意,她是因为在乎我,不想离开我,所以才会这么做。可是面对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我又怎能忍心让她陪我送死?
“小月,其实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走掉,不想背负这个冤案苟活一生,与其让我做一个逃犯,蒙受不白之冤,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了我,倒也来的痛快。”可是我真的不怕死么?我在心里反问自己。
小月看着我泛红的眼眶,含情脉脉道:“我不能看着你送死,如果你打算回去投案自首,那我可以替你背负这个罪名,替你去死。”她的眼圈泪光闪烁。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