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子沉默着往回走,他突然又停下,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来,一张白净的面孔生生涨出几分嫣红,棱角分明的侧脸崩得死紧。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的第七感起了作用,抬头向着王子前方偏30度方向看去,我一愣,沐良辰……我瞥向那个远远站着的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王子。”我上前拉了拉王子的衣袖,示意他别搭理沐良辰直接往回走,沐良辰的视线停留在我拉着王子衣袖的手上,嘴角冷冷的翘起,突然转身离去。
王子的手攥成了拳,他回头看着我,用陈述句的语气征求我的意见,“我想打他。”
我听了心头一跳,先是往前蹦了一步挡住王子,“别,别,老师都教了,使用暴力不利于构建和谐社会!”
“扑哧~~~”王子咧着嘴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表情严肃,其实我也很想打他!话说出了口却是,“王子,我知道你气不过他那么伤害我,可是,这些事情并不能完全怪他的!没有一条法律规定了他一定要爱我,不爱我,不是他的错。”是啊,洛水水,他只是不爱你,只是不爱你,他没有错,只是不爱你!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能和他在一起,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悲剧存在。
“不爱,不是错···”王子低着头喃喃自语,突然又抬起头看向沐良辰离开的方向,“可是,因为不爱就去伤害就是错!”
我,“······”
“水水。”他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么对你,他为什么不去珍惜你。”
我低下头,看着王子脚边正努力搬运一块饼干屑的小蚂蚁,勉力地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难过,前生的多少次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相遇相知相爱,我想一定是我回地不够诚恳不够多,沐良辰,才换来了你今生毫不犹豫地背叛。我抬头看着王子笑,“我宁愿把这一切看成是上天注定,其实这样没有什么不好,他坚持他所爱,我固执我的坚持。换个念头想,他也算得上是个痴情的人了,我不能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我就去否认他的爱情。”不受控制地轻舒了一口气,“有时候,爱一个人,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而已。”
王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的确是固执。”
回到会场,韩子文正巧也从休息室出来,样子有些狼狈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他松了松领带,带着几分儒雅的痞样,见着我,有些委屈地埋怨,“你怎么不早说你们副校长原来比我妈还啰嗦啊?”
我摊了摊手,“你没问我啊。”
韩子文的眼神更哀怨了,幸好这时王子很好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居然还记得王子,向着王子友好地伸出手,“你好。很感谢之前对我家小不点的照顾。”
你家的?
王子疑惑地看向我,我搭上韩子文的肩膀,介绍,“这就是当年你们好奇不已的‘狐狸哥哥’,目前是我儿子的辅政大臣兼职保姆。”
王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看着我半天没说出话。
“啊~~~~~王子!真的是你!”
我还没来得及问王子怎么会用那么奇怪地眼神看我,穆思思大嗓门一下子就把我的话吓得憋了回去,王子也是浑身一颤,不自然地回头,看见穆思思正风风火火朝他奔过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韩子文极其有先见之明地拉着我退出穆思思可能的冲击波范围。
“王子,哇塞,你瘦了怎么这么帅了啊?”穆思思情不自禁地将手捏上了王子的脸,估计是没有以前的手感舒服,又化爪子为掌拍了拍王子粉嘟嘟的脸,穆思思这女子向来对着帅哥有着极端固执的偏爱,在她的眼中,帅哥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亵玩的,一种是只能欣赏的,能亵玩的就亵玩,不能亵玩的立马转成欣赏,韩子文估计是妖孽指数太高,穆思思这两天成天瞧着那么大个帅哥在眼前晃却苦于没有胆子下手,手估计是早就痒得不行了,这会儿王子的出现不可谓不是一场及时雨啊,只见王子迷惑万千大妈的脸瞬间在穆思思的魔掌之下变了形,王子悲戚戚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只好上前拉了拉思思的袖子,低咳了一声,小声提醒,“思思,好歹还是为人师表的。”思思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珠滴溜溜一转,发现自己的确是吸引了场中绝大部分注意力,她立马收回手,缩回我身边,淡定地朝着围观的众人微笑。
王子很会选择地缩到韩子文身后,在确定了安全之后,才探出头,对着思思说,“穆思思,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然后又不要命地加了一句,“何意有没有被你打死?”
早说过,思思的逆鳞便是“男人婆”及其外延,幸好王子的同事正好来找他,使得王子同学免去了陈尸江大的人间惨剧。
思思过来的正是时间,庆典大会正式开始,韩子文带着我们朝主席台走去,我有点怯怯的,还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太过张扬,更何况,看向我的眼神绝大部分不怎么友好,思思倒是一脸坦然,似乎是已经完全沉溺于扮演我的专职保护人,她一边恶狠狠回敬那些或是猥琐或是不屑的眼神,一边拉着我往最前面走,说起来能被邀请来参加母校校庆的不是什么杰出学者就是家产不少的成功人士,我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所谓的成功人士带来的女伴绝大部分都是年轻貌美,难怪有些人看向我的眼神那么怪异,是把我当成韩子文的什么了吗?
所谓庆典前的校长发言终于开始,千篇一律的客套话,重中之重便是希望各位杰出校友继续为学校的发展贡献心力,当然是由粉色的毛爷爷体现你贡献的力度和价值的,说到最后便是一项近十年杰出校友的颁奖仪式,我听到了“聪明绝顶”的校长带着骄傲自豪的语气宣读着谁谁谁又当选了什么什么委员什么什么代表,然后就是沐良辰的名字,原来他是直接破例没有公开答辩就领到了学位证的,然后是留美博士,安德鲁斯奖学金获得者,优秀毕业生,杰出华人,呵,日子已经回不去了,只剩下我一人还稚童般留在原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缅怀过去,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一心一意想着逃避,而我的逃避却是人家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懦弱。
爱因斯坦大叔的相对论一定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我记得他曾经对询问他什么是相对论的人举了个例子,他说你和一群丑女度过的五分钟与你和一群美女度过的五小时是完全相等的。
我想,如果不是这么大的一群美女和我一起,说不定我就又要躲在某个墙角明媚而忧伤地数过这一个多小时的分分秒秒了。我也才记起初见时,那抹淡淡的柠檬香,清晰如昨的往昔里,的确只是自己一人在努力。那个盛夏,清风徐来,满室馨香,抬眼间便撞入那么一双如墨深潭,只那么一眼便万劫不复。
穆思思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从来都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哪怕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想钱想疯了,说是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说是不要脸地纠缠勾引??????也都认了,谁让那一眼,实在是太美好太美好。
什么厚着脸皮的事没干过?
守在他宿舍楼底下,抱着牛奶面包,谁知道早有经管的院花捧着装着米粥的保温桶拦路在前,而他只是冷冷一瞥,便再不看一眼,那日,他穿着黑色体恤,白色长裤,美好地像是一幅画,漫步徐来,背后的朝阳,婆娑的树影都成了背景,我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从眼前走过,甚至忘了试试将牛奶面包给他,于是乎,就一边啃着面包喝着牛奶目送佳人远去。穆思思问起战绩,我也只是低头,然后抬头,然后握拳,笑得贼欠扁,我就是喜欢他那副拽样!
这世上,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比如洛水水,还有些人是越挫越勇,比如洛水水,有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个没有洛水水,我是到了黄河心也不死??????
凭着一张巧嘴,从教务员那里弄到了研究生课表,从此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自个儿的课是能逃就逃,沐良辰的课那还真是基本上一节没落下,最后,全金融系的人都认识我了,附赠外号一枚:天天等一回。见着我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教授也会抿着嘴笑笑,然后调侃一句,“还没追到手?”
每每听见这话,我总是一脸沮丧,小脸皱巴巴成一团,慢慢把脸搁到桌子上,低低感慨,“谁让我家穷呢~~~”
那模样,瞧着让人酸得恨不得将沐良辰拿个麻袋一套暴打一顿,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还没动心呢?
也有不少优质美男笑嘻嘻地半真半假说,“小水水啊,你看那块木头你这水可是浸不透了,干脆弃暗投明到我这来吧。”
“水滴石还穿呢,更何况是块木头!”我一脸坚持不懈,许多人在笑过之后都有着短暂地沉默,偷偷问一句,自己何时有过这样的勇气与毅力。
沐良辰有时候也被缠得烦了,黑沉着脸斥说,“你牛皮糖变的?”我还是无所谓地傻呵呵笑,摇摇头,又傻呵呵地笑,时常口中迸溅不明液体,然后就是沐良辰落荒而逃。
我原本以为或许就会这么一直追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累了或是我累了。
现在想起那一夜,我还觉得是一场梦,现在,是梦醒了。转眼间却是只能远远看着沐浴在灯光下那依旧柔和的脸,隽秀儒雅,不染半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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