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注意防守，要躲开对方的攻击！”
“对，继续，说你呐，砍下去，要快，准，狠！”
张骏此时俨然成了练兵校尉，督促着张定家中的这些家奴们刻苦练习。
“我说张定啊，你家里没粮食吃也不说一声，还得伯母和姐姐每日喝些稀粥，这怎么能行。”
“其实本来粮食是够吃的，只是这百十号人跟随着我出生入死的回来，我实在不忍心将他们遣散。本以为艰苦些还能度日，只是没想到今年粮食歉收，西平公府上发的钱也不够买些吃食的。”
张定说的是实情，粮荒已然开始蔓延到了姑臧城中，有些门路的大户人家纷纷开始储备粮食，小户人家没有余粮，只好开始减少自己的吃食，这个冬天如此的寒冷，估计。
张定叹了口气，“估计会有很多老人挺不过这个冬天了吧。”
“好你个张定，竟敢借此机会污蔑我世子给属下的待遇不够，让下属喝稀粥，自己逍遥快活的。”
张骏上前搂住了张定，全然没听见张定刚才嘴边的轻声。
“不敢，世子，只是，眼下粮食已然紧缺了，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度过这一难关，南征之事，也该快些去办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啊。”张骏一脸苦瓜像，
“只是这军队出征，又是要一大笔粮食消耗，到时候府中的几个主薄又要跟我闹个没完了。”
“世子，属下认为，南征之事需快速解决，虏获的人口，粮食能够为姑臧至少解燃眉之急。所以宜早不宜迟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什么时候发兵，还要看叔叔的意思，不过，昨晚上咱们做的那事，估计辛家父子和张家这一时半会儿的动不了吧。”
说完，张骏一脸得意，但是其他两人却是满脸忧愁，南征所依仗的就是两城兵马，如果他们知道了昨夜闹事的就是堂堂凉州世子大人，还不知道会做何想法呐。
“说到这里，对了，昨夜北宫公子将张定带出，他们不会有所怀疑吧？”
张骏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
“这个，在下做的应该还是仔细，不过，昨夜只有我和张公子独处过，他们也许早就怀疑了。”
北宫垂面色宁静的回答。
“被他们怀疑了，你还这么镇静？”
“张公子当日帮助过在下，这个人情，在下自然要还。”
“哦，这样啊。”张骏恍然大悟道，
“张定，听说你还没吃早饭吧，快些，快些去吃了再来说话！”
“世子？”
卢鸿刚要开口，看见张骏凶神恶煞的眼神，又把刚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对了，张定，你这么多的家奴，为何不好好训练，也好自成自己的亲军啊？”
“亲军？世子，我不就是你的亲军吗，怎么还能有自己的亲军呐？”
“这个不一样。”张骏哭笑不得，东汉以降，地方豪族的私兵便大为兴盛，地方以自耕农为基础的征召兵役体制几乎被完全破坏，而地方政府也往往乐得借助世家豪门的力量去处理民变或是抵御外族的入侵，这样一来，中国的士族进入了一个由过去书香传家，以儒学为立身之根本的转变，过去多成为文官的士族们，开始逐渐演变为拥有土地，人口，武装力量的军事贵族集团，其发展到最后的巅峰，就是建立了隋唐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
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任何一个稍有社会地位的世家子弟都不会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张定当初设想的是给这些人找些活做，不过在张骏眼里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的行为。
“我明日就让人送些武器过来，身为堂堂世子幕府之一的良家子，竟然连个侍从都没有，实在不应该啊。”
“世子？”
“不过卢鸿也没有，是不是，我也没有。”
张骏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张定。
这个神情，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每当张骏要做些“坏事”的时候，这种表情就自然而然的浮现脸上。
“不过先说好了，武器，装备，我出，训练之事，卢鸿去做，这一百人的亲军，可是我们三人共有的财产，明白吗？”
“啊？”张定没想到这么快跟着自己的这些兄弟就又多了两个主人。
“可是，世子，之前我已经答应给这些人自由之身了，他们来去都是自由的，不再是我的家奴了，眼下只是无处可去才在家中居住，世子这样的决定，我得问问他们去。”
张定始终无法培养起这个时代严苛的主仆观念，况且张家也根本没有财力去购置这么多的仆人，当初他们追随张定父亲的时候，也多是自由之身，不曾写下自卖为奴的契约，只是为了防他人之口，而谎称的。
“不必了，本世子有权这么做。”
张骏倒是没有那么婆婆妈妈的习惯，当下做出了的决定绝不会反悔。
“朝廷早有律法，成年丁壮男子需服兵役，以卫家国，这些人既然是凉州的子民，自然也要服凉州的兵役，况且，这直接成为世子的亲军，是他们的福气！”
张骏一句话，这一百人转眼就变成他的私产了。
“好了，明日起，本世子要亲自督练这些人，练习地点吗，就在东苑吧。”
“所以，从明日起，卢鸿，你负责他们的刀法阵型训练，本世子要亲自督促，若是训练不得当，本世子还要有所惩罚！”
“世子，属下，还有一个问题。”
张定忐忑的问道。
“他们的饭食谁管啊？”
“所以说，你觉得是北宫公子放走了贼人？”
辛晏一脸疑惑的看着儿子。昨夜的事情是在太过晦气，抓到手的鸭子竟然还能飞走，暴怒的辛晏当即下令手下四处搜寻，弄得姑臧鸡飞狗跳。
“孩儿认为，昨夜只有北宫公子见过贼人，而且问过那两个被打晕的家奴，都说北宫公子和那贼人独处过一室，而且北宫公子之后不辞而别，匆忙离开也是让孩儿疑惑不已。”
“这些有理，可是，贼人是被北宫公子所擒，他为何又要放走呐？这不是奇怪？”
“所以孩儿也是极为想不通是为何？”
“不管这些了，只要你们两个孩子没事就好，今日应是入府拜见国公的日子，岩儿，你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就入府。”
……………………
“当年，祖大人去世之后，在下不才，受领部众，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无法服众，结果部众散去，北伐光复大业毁于一旦啊！”
“我知道，刘公在世的时候，要不是家兄的遥相呼应，日子也将难过的多，只是天妒英才，世事难测啊！”
温峤和祖约相拥而泣，当年刘琨和祖逖被视为晋室中兴的希望，也是四海之内民众称颂的英雄，只是之后一个兵败身死，宗族殒灭，一个壮志未酬，悲愤而亡，而中兴大业也就此破灭，肆无忌惮的石勒开始称王拜相，中原大地再一次陷入战乱之中。
“只是二位大人，今日我们商议的要是还是匡扶晋室，为国锄奸，还是商议个对策出来才是啊。”
“是啊，眼下王敦已然布局，健康四周都是王家子弟充任要害地方的军事民政长官，一旦发力，从姑孰顺江而下，健康城指日可下，而且，四周又无接应之兵，形式堪忧啊。”
“此事，朝中的王导王大人怎么看的？”
温峤停止了哭泣，转身问着在座几位。
“王大人态度眼下还不得而知，只是当年先帝如此待他，怕是心中也还存有怨念，而且，王敦总是他的亲族弟，于亲缘血脉之中，王大人的态度，我不看好。”
“眼下不光是王大人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如何将忠于王室的军队调往健康四周才好啊。”
“我和苏大人的部下，多部署于淮泗一带，距离健康不及王敦所距离的路程近，一旦有事，很难及时回援，而健康城中的禁军都是贵胄子弟充任，平日里耍威风，充门面尚可，只是若是真的动起刀兵来，是在堪忧啊。”
“说的是，眼下，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刘大人和苏大人的军队调到健康附近才好。”
祖约坚定的说道。
“如此甚好，这样，老夫一就任丹阳尹，便向皇上请旨，让两位大人移镇。”
“不可，温大人，王敦在健康城中党羽甚多，你一上疏，姑孰那边很快就能知道，若是如此，二位大人的忠义就会过早的暴露在王敦的眼睛中，到时候，反而会被其先下手控制，反而不好。”
“可是，若非如此，又该如何，二位大人都是身居地方要职，辖区也是与那石勒接壤，若没有陛下诏书，擅自调动兵马移镇，怕是满朝官员要群起而攻之了。”
“呵呵，这正是我想说的，这次调兵要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
温峤疑惑的看着祖约。
“正是，刚刚接到的线报，那石勒手下的石生，刚刚在石梁碰了个硬钉子，估计，他很有可能会借机南下，找我们的麻烦。”
“然后？”
刘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到时候，我就立刻领兵南撤，借着敌军兵威强盛名正言顺的南下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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