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了,军营之中虽然仍旧是一片的肃穆,但在哥舒翰和一众将领的组织和努力之下,倒也多少有了那么一些过年的气氛,潼关内的百姓也偶尔会露出一丝微笑,尤其是小孩子,天真无邪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灾难,只是开心的在雪地之中玩耍,享受着节日的乐趣!而懂得战争带来的灾难的人们,却只不过是短时间的一种放纵罢了!
当然,在这特殊的时候,即使是过年也只是从简罢了,在军中,每个将士发上那么一点奖赏,每个营中发上那么一些美食,除了正常当值的兵士之外,其他人允许放假一日,再加上分发的为数不多的美酒,虽然不算丰盛,但对于这些每日里都提心吊胆不敢懈怠的兵士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很大的激励和赏赐了!
作为哥舒翰的嫡系部队,张昊等人的待遇可谓是相当的不错,但是有一样赏赐却是让张昊不知所措——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其实也就是军妓!在唐朝这个时代,军妓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岑参这首的《玉门关盖将军歌》正是描写了唐代的军妓生活,但是张昊对这却是很难接受,身为现代人的他对女性的尊重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可能企及的,刚看到这个女子时甚至差一点就给护送的军士退了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收,自有他人来收,而这女子的命运也许会更加的悲惨,还不如就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张昊其实早就知道军妓的存在,就在潼关之内,就有上千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这些女子的命运也是他不可能改变的,白天做女兵,晚上做女人……
夜幕渐渐的降临,经过昨天的精心挑选之后,张昊的队伍已经满员,有了整整十个团两千人,由于新收编的这些人中仅仅有两个校尉级别的军官,所以张昊又在原来勋府的将士中挑选了三个人,让他们暂代了几团的校尉。
年关晚上的夜宴每个团聚在一起,在军帐之内享受这短暂的欢愉,张昊手下的十个校尉向张昊告过罪之后,也纷纷回到各自的大营同团内的兄弟们畅饮去了。张昊苦笑着看了看四周灯火通明的十个军帐,调侃的向一侧的骆元光道:“兄弟,看来你我二人今天晚上是有的受了!”
骆元光同样是苦笑,十个团的兄弟啊,看来张昊真的是想一个个大营喝过去,那可真是不醉都不行了!其实没必要这样的,你不去喝也没人会怪你什么,否则那每次犒赏三军时元帅岂不是都要被喝的四脚朝天,不醒人事吗?
“想什么呢?走吧,刚刚我都已经答应好了,莫让兄弟们等急了?”张昊回身拉了一把骆元光。
骆元光一个激灵,心中不由的有些发虚,“将军,要不,你我二人先去吃些饭食?”
“也要,也好……”张昊连忙答应着,其实他也是一点底都没有,只是怕骆元光笑话强撑着而已!于是黑夜之中,却见两个将军在伙房之内狼吞虎咽,接着,大义凛然的向一个营房中走去,颇有些一去不复返的精神!
夜更深了,十个团的大营全部都来过之后,张昊再没有别的感觉,就只想回到自己的军帐好好的睡上一觉,尽管营中的水酒度数很低,但任谁也经不起一大碗一大碗的狂灌,而骆元光,嘿嘿,早就不知道趴在哪个大营的桌子底下了!
此时张昊的营房之内,几点烛火嗞啦啦的跳动着,妤儿一个人在这个营帐之内已经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来到这个地方,她就早已经认命,尽管她有反抗的能力,可是……恍惚间,帐外传来了几声吆喝!
张昊被几个军士几步一晃架到主将的营房,迷迷糊糊中,张昊看见一个衣着艳丽的美女正坐在自己的营房之内,烛光绰绰之下,更显娇媚,恍惚间又听见裴明等人醉醺醺的嚷着什么“一定要伺候好我们的将军大人……”,混乱的大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是白天元帅送给自己的那个美女!
张昊半靠在木榻之上,脑袋混沌的很,洋洋洒洒的喝下妤儿不知从何处搞来的醒酒汤,不觉间,晕晕乎乎的只是盯着看咫尺之外那个秀美的面庞,也不知想着什么。
妤儿毕竟是****的女子,被看的大羞,竟是颇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但眼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厌恶,当然,这厌恶是不可能被已经喝得头重脚轻的张昊察觉的。
“你不、不用害怕!”张昊磕磕绊绊的说道,“你来…到我的营中,你就放心,只要你、你不愿意,包括我在内,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这个你放心,没、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妤儿一愣,听着张昊绕着圈的酒话,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答话,只是诺诺的看着张昊。
“你、你叫什么名字?”张昊问道,但看那马上就不醒人事的样子,让人觉得就算是妤儿说出来自己的名字,他也未必会记得住!
“奴婢叫妤儿!”妤儿轻轻的应了一声,却觉得这个将军有些傻的可爱,竟是敢同一营所有的将士喝酒,喝成这个样子,嘿嘿!
“妤儿,妤儿……”念着,念着,张昊竟是糊糊的睡了过去。
年关,长安!
自从哥舒翰进驻潼关之后,长安城便再次有了往日的喧闹和繁华,人们都相信威震边陲、战功赫赫的哥舒翰坐拥二十万大军,定能战胜叛军,至少也能够保潼关不失。
年关之夜,长安张均府邸,一片灯火通明,无论是什么时候,如何战乱,在过年的这一天,人们都会打气精神,忘却烦恼,即便只是短暂的忘却。张家如今虽然已经分为了两个府邸,但是每到节日之时,张均张垍兄弟都会把所有的家人聚集到一起,今天是年关,更是如此。
不过,今年张均张垍过的却是格外的凄凉,张均膝下无子,两个女儿均已出阁,张垍一子一女,女儿出阁,儿子出征在外,诺大的张家,就只剩下兄弟二人在锦绣雕栏的大厅中空自感叹!
夜已深了,妻妾们无力守岁,都已经睡下,张垍一声长叹,缓声道:“每年就算丫头们出嫁了,总还有昊郎在咱俩的身边,今年却只能剩下咱老哥俩在这空对寒气啊!”
张均也是一叹,道:“莫要想了,安禄山叛乱,叛军已抵达潼关,我大唐山河震动,唉!昊郎有大志向,你我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就盼望他能够功成归来吧!”
“若是长安也失了,你我被俘,大哥打算怎么办?”张垍略有所思,问道。
“这……”张均一阵沉吟,“长安若失,等若国家失了社稷,若是被俘,或可转投安禄山,想来以你我的名望,定可在其手下得居宰辅,若是其真的成功,我等也算是开过功臣!”
“不可!”张垍断然道,“昊郎临走是与我说了一番话,几日来我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安禄山占了洛阳,兵锋正盛,却不大举用兵,定是为称帝做准备,他若是称帝,内部必然不和,长子安庆绪同段夫人所生之子庆恩必然会为这太子大位你争我斗,况且我大唐实力远超安禄山,只是被打个措手不及罢了!”
张垍顿了顿,凝视着大哥张均,而张均若有所思,并未言语!
“昊儿曾说若是潼关真的失了,他会星夜派人来报,让你我连夜撤出长安,往朔方节度使驻地灵武而去,昊郎想的当真神奇,若是长安有失,重兵驻守的灵武绝对是平叛的绝佳驻址,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前往那里,而你我追谁陛下而去,同甘苦共患难,定会受到重用!”张垍坚定的道。
“那昊儿呢?”张均问道。
张垍一叹,“我也自担心,但他身为哥舒将军的亲卫将,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况且,这是他自己选折的道路,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那也是天意!”
同样在这年关之夜,却有人并未有任何的懈怠,皇宫道观之中,一个妙龄的道姑舞者一杆银枪,丝毫不知疲倦!不是别人,正是对张昊念念不忘的虫娘!
虫娘本是玄宗第三十女,她母亲曹野那姬是西域胡人,怀孕九月就把她生下来了,玄宗因此很讨厌她,命令她穿道士的衣服,主持宫中道观的香火。今夜皇宫大宴,但虫娘却是并未参加,况且玄宗对她素来不喜,连公主的封号也没有一个,去与不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许久,迎寒而舞的银枪一顿,那健美的身形终于停了下来,而地面上的积雪早已被枪风带的无影无踪!“昊郎,你等我,师傅说半年,只要半年的时间我的枪法就会小成,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找你了!你一定要等着我,今天是年关,军营中,也不知你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