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安禄山在洛阳称帝之事,接下来的几日,张昊每天都带着骆元光等人在潼关附近重要的战略地点穿行,同时按照自己的方法、参照着军中的潼关地图,将自己走过的地方一一坐上标记和注释。由于正值年关前后,两军暂时罢战,叛军也都撤回至陕郡一带,所以张昊一行倒是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
张昊的这次行动是讨了哥舒翰军令的,并不是一次简单的私自行动,否则一行人也许连潼关城都出不去。本来哥舒翰也有亲自探查地形的想法,但是由于他中风之后,腿疾尚未痊愈,不便长时间的在荒野之中颠簸,因此张昊一请愿,哥舒翰便准了。
而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就在刚刚,从一个逃难的老伯口里,张昊得到了安禄山称帝的消息,这让他感到颇为不安,安禄山既然已经称帝,那潼关的争夺战便迫在眉睫了!
“三子儿,这是什么地方?”已经思量了半日的张昊甩开思绪,向一侧熟悉地形的兵士问道。
那叫三子儿的兵士连忙答道:“禀将军,此处名曰凤桓山,当地人都这么叫,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山包,传说古时候有一只凤凰在这山上盘桓许久不去,因此便得了这样一个名字,而我等穿过凤桓山便是一片开阔平原,再向北走不到十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风陵渡风陵关了!”
“哦!”张昊轻声应着,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致,对应着手中的地图做了一个标记,然后在另一匹绵薄之上的这个标记之后记诉着:凤桓山,风凌渡南十里,潼关东一百一十里,陕郡西二百七十里,通往潼关要道,山不大却险,林密,适合小规模伏击!
“咱们已经探查五天了,潼关周围这一片地域咱们看的基本上差不多了,而且刚刚碰到的那个老伯说安禄山已经在洛阳称帝,想来营中的将士们应该也已经得到这个消息,我与元光都不在营中,现在将士们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一会到了风陵渡,我们便飞马赶回,免得军中有什么乱子!”张昊记下之后对周围的兵士说道。
“诺!”兵士们齐声回应,但张昊却偏偏没有听见一侧骆元光的声音。
张昊一愣,转头向其看去,却见骆元光正痴痴的看着不远处密林中惊起的一群飞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元光,元光……”张昊轻轻的唤道。
听到张昊的声音,骆元光从沉思中走出,指着那一群飞鸟道:“将军,你看!”
张昊一愣,不就是一群飞鸟嘛,但随即若有所思,却闻骆元光又道:“如今正值冬末,寒气尚重,如何能有成群的飞鸟惊起?这说明那山中有人,而且不在少数,所以末将建议,我等即刻返回……”
骆元光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的密林中人形显露,手持弓弩,一时间,山林之中,万箭齐发!
众人赶紧拔出腰间配剑,一边劈开飞速驰来的箭矢,一边掉转马头,向潼关方向奔去,但众人身在敌人一箭之地,飞矢密集,一时间,已有几名兵士被射翻落马,惨叫连连!
张昊大惊,两世的记忆之中,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险境,心中颇有些慌乱,尤其看到身侧兵士们一个个的中箭落马,恍然间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打马狂奔,可没走几步,只觉肩窝一痛,一只利箭透甲而入!
“快,保护将军,撤!”见张昊中箭,骆元光大惊失色,高声下着命令!多日的相处,二人在潜移默化间已经有了情意。
不过也算是张昊命大,策马狂奔几步,便已经出了对方弓弩手的攻击范围,远远的将敌人抛在了身后!若非骆元光在刚刚进入对方攻击距离之时便发现了山林中的异常,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别说见证历史了,就连过一场真正的战斗还没经历过,张昊就已经被历史见证了!
潼关之内,哥舒翰的帅帐,王思礼、李承光等军中悍将矗立在帐下,包括主帅哥舒翰在内,众人一个个脸色都阴沉的很,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安禄山称帝的事情!
哥舒翰同安禄山素来不和,听到安禄山称帝的消息,一下子怒不可遏,拍案骂道,“安禄山这个胡狗,竟然还敢妄自称帝,端的不知羞耻!”但可能是太过愤怒,脑袋竟是一晕,赶忙扶住椅背,稳住身形,不想被帐下的将军们看出来!
哥舒翰一生嗜酒如命,醇酒美人,时时相伴,因此年前捞下中风的毛病,虽已调养的差不多,但行动也不再像往昔一样便捷,更忌大喜大怒,此时怒极攻心,老毛病一下子便显露出来,不过他扶着椅背的动作隐蔽的很,众人激愤之中倒是真未注意!
“将军切莫动气,免得气坏了身子!”王思礼久随哥舒翰麾下,忙劝道,“安禄山称帝后,想来马上便会趁着士气正旺,纠集大军战我潼关,还望元帅早做准备啊!”
“这我岂能不知,”哥舒翰轻扶着椅背缓缓的坐下,道:“我军驻守潼关,虽然拥兵二十余万,但久经沙场的精兵仅有不到万人,反而绝大多数都是未经训练的新兵和屡战屡败的封将军旧部,士气低落,因此,安禄山大军到来之时,我欲闭关不战,借潼关之险将叛军牢牢阻隔,各位将军一下如何?”
“末将以为不妥!”
哥舒翰心中一声冷哼,原来是李承光!这李承光倒也算是一员骁将,但太过自负,在朝中也是杨国忠一系的人,此次出征虽是哥舒翰领军,但玄宗却也在杨国忠的建议之下任命李承光为麾下步兵都将,同王思礼这个马军都将一起统领大军,用以牵制哥舒翰,毕竟哥舒翰现在拥兵二十万,可以说是掌握这李家王朝的命脉呢!
“你有何建议?”哥舒翰冷声道。
“禀元帅,自从安禄山起兵以来,我军屡战屡败,毫无斗志,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敌军远来疲惫,届时末将愿领兵出战,破敌已壮我军威!”李承光朗声应道。
“哦?”哥舒翰眼皮一挑,眼中寒光一闪,道,“好,若是届时贼将挑战,便允你领本部兵马出城迎敌,若是不胜,军法处置!”
李承光被哥舒翰的眼神看的浑身一冷,接着心中暗怒,想要在军中治我?哼,我本部兵马都是随我南征北讨的精兵,岂是封常清之流可以比拟的,看我如何取得这镇守潼关的首功,到时候你哥舒翰切莫后悔才好!
西京长安,皇宫梨园!
自从安禄山叛变以来,玄宗李隆基已经很少来这里消遣了,但是随着哥舒翰大军的出征和年关这个佳节,梨园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此时的梨园之内,玄宗正在同几位大臣一起欣赏梨园的伶人们排演的大型舞曲,当然,那传说中绝美的贵妃玉环也坐在场边,年纪尚未四十的她风韵依然,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她出落的愈加美艳大方,珠圆玉润!
众人正欣赏的入神间,一个小太监急急的将一封密报交到大宦官高力士手中,高力士拆开密保,轻轻的浏览了一遍,眉头大皱,看了看十分入神的玄宗,虽是不忍心,还是轻轻的在他的耳边道:“陛下,潼关密报!”
“嗯?!什么?”
“潼关密报啊,陛下!”说着,便将手中的信笺双手呈了上去!
“啪!~”一声尖锐的声音扩散开去,原本喜庆欢快的场中一下子停止下来,寂静无声,满地的茶杯碎瓷片昭示着玄宗此时心头的愤怒。
“安禄山,好你个胡狗,竟然敢在东都暗自称帝,枉我昔日对你的恩情!他日平叛之时,我定要将你五马分尸!”玄宗怒极,一字一顿!
“陛下~”杨贵妃眉头微蹙,精致的脸庞带着一丝忧愁,喃喃的道,只是这声音也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作为一个女人,她无力选择自己的人生,她隐隐知道,很多人,都把她当成了安禄山叛乱的罪魁祸首,红颜祸水倾天下!
而听着玄宗的声音,一侧的张垍心中则是一突,事情果然是按照昊郎所说在慢慢的演变,安禄山既然已经称帝,那潼关,应该也快要开战了吧!只希望昊郎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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