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东七十里,田承嗣强忍着伤势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安忠志刚刚收整好残军,清点了一下损失,心中不由的狠狠抽了一口凉气,经此一战,三万前锋军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辎重全失,兵员折损近半!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洛阳去见陛下,这损失别说是面对赢弱的唐军,就是当年与塞北异族作战之时都是不曾受到过的。看着周围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兵士,田承嗣默默一叹,暗自懊悔,这哥舒翰不愧是久镇边陲的名将,自己怎的就没嘱咐安忠志多设些防备呢?如今战败,双方的士气可是一个极大的逆转啊!
正想着,一侧并骑的安忠志没什么底气的说道:“田将军,我军自起义以来,从无败绩,可这首败恰恰就是败在我等的身上,而且还是这样一场从惨败,你我身为正副先锋,却是该如何回去交差啊?这大军首败的责罚~~”
田承嗣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安忠志,想想这次溃败,自己虽有一定的责任,但大部分还是要怪对方,尤其是后来若不是安忠志贪功追击后败退,致使溃兵打乱了他已经安排好的大营防守的阵脚,此次又怎么会丢失营寨,折兵近半溃逃?否则单单凭那两千人劫营,又会有多大的杀伤?念及次,田承嗣心中怒气更胜,但对方是安禄山义子,又不便恶言相向,便冷冷的道:“咳咳咳~,此战经过,定是如实向陛下、向崔将军禀报,届时请他们裁度!”说完,便打马前行,颇有些不愿与对方同处的意思。
安忠志看着田承嗣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阵寒光,暗暗骂道:这老匹夫,竟是如此的不配合,如实禀报上去,那我岂不是担下了此战大部分罪责?不过以这老匹夫的脾性,倒是真会这么做啊,看来我这次是很难逃过此劫了。想着,安忠志看向田承嗣的眼色变得更加怨毒,哼哼,老匹夫,这次我成了牺牲品,他日定让你加倍给我还回来!
且不说叛军这里的勾心斗角,潼关大营之内,继刚刚夜袭胜利之后,张昊的名字再一次被全军所熟知,而这次的起因恰恰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场训话。可能连张昊自己都没有想到,在短短的不到一天时间内,此事就成了上到三军元帅、下到普通士卒热议的话题,而此事对他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刚刚潼关前的那一场大胜,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他那个‘不抛弃不放弃’的营训一下子风靡整个潼关,几乎所有的营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跟风似的创造了自己的营训,就连士气也因此得到了一定的提高!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张昊,正同妤儿一起在自己的营帐之内挑灯夜战,大家不要误会,这夜战不过是妤儿在一侧陪着张昊工作而已,张昊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尤其是面对着一个有着极大嫌疑的营妓!
张昊还是一个勇于面对现实的人,他承认,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这娇媚可人的妤儿已经渐渐产生了一种感情,而这种感情在时时刻刻的麻痹着他的警戒,尤其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心中的那条警戒线几乎不堪一击!或许,女人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弱点吧!
已是三更了,张昊坐在帐内的桌案之前,提着笔,时而在案上铺就的纸张上画来画去,时而仰着头闭目沉思,时而凝视着桌子上的纸张一言不发,而妤儿,就跪坐在张昊的身旁,缓缓的研着墨,柔美的眸子带着一丝倦意,却很有些甜蜜的看着张昊,自从和母亲哥哥失散以来,只有他对她这么好,让她有着一种安全感,可是这种安全感越强烈,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也愈发强烈,她好怕,敏感的她已经再经不起任何的打击!所以,很多时候,妤儿不敢多想,她只想守护好这份希望,至少在身份被发现之前,她要守护好!
“哗啦!”又一张纸被气恼的张昊揉成团扔进纸篓之内,而这声音也惊醒了妤儿的思绪。
看着纸篓中被揉的七零八乱的废纸团,妤儿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将军有些时候还真是可爱得紧,刚刚再一次失败时气恼的表现,活脱脱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将军,且先休息吧,莫因为这累坏了身子!已经三更了,你已经坐在这里想了四五个时辰啦!昨夜将军就没睡好,今天就莫要再熬夜了!”看着气恼的张昊还没有休息的意思,妤儿关切的叮嘱着。
张昊闻言一愣,“都已经三更了吗?这世间过的还真快啊!”说着,很有些怜惜的看着跪坐在一侧的妤儿,这个女人就这样陪着自己在这坐了四五个时辰,即使到了深夜也毫无怨言,这情意他又如何感觉不出来?
“妤儿,夜都这么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研究一会,明天,我要拿出一个我认为完美的雏形给李将军他们看看,”说着张昊一笑,又道,“熬夜可是女人的天敌哦,若是不漂亮了,看以后谁敢娶你!”
妤儿俏脸一红,虽不知为什么熬夜是女人的天敌,但是张昊那种关切之意他还是听的出来,喃喃地道:“我这样的女人……唉,不说了,将军若是还想再研究一会,那妤儿也在这陪着,将军什么时候休息,妤儿就什么时候休息!”
张昊一谙,妤儿这话说的很让人遐想,一下子弄得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诺诺的道:“呃,那、那便由你,嘿嘿~,我尽快,咱们好早些休息!”说完便是一阵后悔,呃,越说越有歧义!
四更了,就在张昊和妤儿依然在挑灯夜战之际,大唐的主宰——玄宗皇帝却依然在杨贵妃的寝宫之内,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自从安禄山叛乱以来,几乎每个夜晚他都在悔恨,思考,他再不是那个稳坐天下的帝王,而大唐也再不复那四海升平的景象。
听着身侧玉环那平稳的呼吸之声,玄宗心中不禁回忆起十几年前在寿王府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当时看到她之后,自己的眼睛就再没有移开过,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费劲心思将她弄到自己的身边,成了自己的爱妃,可是如今,自己已经七十岁了,力不从心,唉~
正思绪间,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压低的人声,隐隐见听见什么紧急军情类似的东西!玄宗心中一凉,又是哪战败了?难道是潼关,否则怎会如此急迫!
“高将军,什么事?”玄宗坐起身,略压着声音向门外的高力士问道。自从安禄山叛变以来,高力士便每夜都守在玄宗的寝宫。(高力士在天宝七年被加封为骠骑大将军,而唐玄宗私下里也一直用高将军称呼他)
“禀陛下,潼关战报!”高力士拉着略尖的声音回道。
“呈上来!”玄宗心中一震,声音带着阴冷。
门开了,高力士呈着一封奏折递给玄宗,同时掌灯照明!玄宗翻开奏章,眉头轻皱,读了下去,却见折中一段写着:“臣用中郎将张昊之谋,命张昊、王思礼、李晟领军三万两千人,夜袭叛军先锋大营,并半路设伏,大败叛军,杀敌七千,俘虏五千,缴获兵器无数,马匹两千,敌军已逃向陕郡方向,毫无士气,溃不成军!”
“好!好!好!”玄宗兴奋的连道三个好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好啊,不愧是肱骨之臣,用张昊的计谋,张昊何人,竟有如此智计?这名字似乎很熟悉啊!”玄宗五六十个儿女,孙子辈更多,再加上年迈,不识得张昊姓名也是正常!
可是高力士却是记得的,当初张垍等人在朝堂上为张昊求官之时他可是在场的,便道:“陛下,此人就是宁亲公主和张垍大人的独子,您的外孙张昊啊!”
“哦,原来是他,”玄宗一下子有了印象,笑着道,“想不到这浪荡子在战场上竟也有如此的能耐!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就在二人借着潼关大捷轻松谈笑之际,早就被惊醒的杨贵妃也在榻上被勾起了兴趣,张昊?就是当年那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吗?他竟然也有这样的智计。想着想着,精致性感的嘴角竟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