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流火剑圣一定会死?”
“他为什么不会死?”,维伦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因为凶手并不是老菲尔!这是典型的栽赃陷害!明眼人都会看得出来!”,波佩特梗着脖颈答道。
“那么我问你,凶手袭杀克拉特里夫,又将罪魁祸首直直的指向流火剑圣,为的是什么?”
“这个……应该是为了威伦德大公的继承人之争吧!”,波佩特偷偷的瞄了维伦一眼,却发现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散发着成年人光芒的小正太居然脸上丝毫察觉不到一丝改变,他暗暗摇了摇头,“难道自己的这个小主人对于这份滔天的权势毫不动心?”
不得不说,波佩特的小聪明在这一刻奇迹般的一语中的,只不过他还并不能够真正的了解到维伦的内心。
“不错!他处心积虑的制造出这样的一种局面就是为了激化斯特伦格和伊迪尔特之间的矛盾,希望打破双方目前的均衡的态势!只是,波佩特,你觉得这样简单的栽赃陷害那些一大把年纪都活成了人精的老头子们会看不出来吗?”,维伦冷冷的笑着,这笑容在波佩特看来忽然有种刺骨的寒意,就像是——
看到了恶魔在微笑!
他镇定着心神,老老实实的回答:“肯定不会!”
“所以,我说你并了解克拉特里夫之死的真正意义。因为,在炼金公会看来,克拉特里夫代表的只是公会的一颗希望之星,而在伊迪尔特一方看来,克拉特里夫却代表着炼金公会,也就是说少了一个克拉特里夫对于炼金公会而言只能算是一种损失,而且是个不大的损失,唯一会感到伤心的恐怕就只有你的爷爷赛特大人咯……”,维伦摸着自己的鼻子,目光深邃,“然而,对于伊迪尔特来说,少了克拉特里夫就等同于失去了一个强大的臂助,这个在血缘上被他称作舅舅的男人实际上象征的却是麦加格家族和炼金公会的纽带!”
波佩特似乎有所醒悟,直愣愣的看着他。
“原本,斯特伦格的身后有菲尔茨家族,有流火剑圣,还要加上二公主背后零零散散的一些势力。而伊迪尔特的身后则站着麦加格家族,与麦加格这个老头子交好的部分魔法公会的势力,以及克拉特里夫背后的炼金公会的一些支持。双方可以说势均力敌,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而现在,这个平衡却被打破了,克拉特里夫一死,伊迪尔特在继承权的争夺上就形同失去了一条腿的支撑,已经是摇摇欲坠!”,维伦越说越快,语气也愈发激荡起来,“其实这种微妙的平衡恰恰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斯特伦格,伊迪尔特,格雷陛下,我父亲,甚至是炼金公会都是如此,因为他们需要稳定,这种较量应该是,也只能是细水长流一般漫长而纠结的过程!”
“所以,一旦麦加格家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干掉流火剑圣,更何况,布局的幕后黑手连杀人的理由都为他们准备好了!”,波佩特接续道。
“不错!但仅仅杀掉流火剑圣是远远不够的!”,维伦先是赞赏的点点头,而后又飞快的摇了摇头。
“远远不够?为什么?”,波佩特疑惑不解。
“你觉得一个九阶剑圣和整个炼金公会,不,就算是三分之一的炼金公会相比,哪一方的份量更重呢?”
“呃,自然是炼金公会!”
“bingo!”,维伦打了个响指,“因此,麦加格必须还要做出第二个反应!”
“第二个?什么反应!”
维伦转过头去,语气森然道:“不惜一切手段拉拢住炼金公会!记住!是不惜一切手段!”
“不惜一切手段?”,波佩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是的!比如说冒充斯特伦格一方袭击炼金公会在帝都的分部,杀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当然,这其中或许会捎带上一些倒霉的冒失鬼……”
他的食指悄无声息的指向了波佩特,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波佩特的舌头已经打上了不止一个结,“难……难道炼……炼金公会看不出他们的意图?”
“不!你还是不明白,有的时候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利益!现在的炼金公会与斯特伦格一方已经相互敌视,只要在这个微妙的时候模糊地营造出双方彻底对立的局面,那么为了彼此的利益,他们也只能不死不休!”,没有理会整个人已经呆掉的波佩特,维伦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两小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炼金公会里面获得消息的两个长老不仅瞒住了你爷爷,而且还会尽量拖延克拉特里夫死讯曝光的时间。”
“没错!我听到会长大人从传讯器中下达的命令,让希尔沃和斯特里两位长老最短也要推迟三天才可以公布克拉特里夫的死讯!”
“这就是了!我父亲的位置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对于炼金公会而言,冒险进去恐怕最后并不能获得令人满意的收获。我猜想,你们的那位会长大人早就在想办法从这个漩涡中抽身而走,只是碍于克拉特里夫的名声和你爷爷的面子而已,这个死讯对他而言却是个极好的契机,推迟的这三天应该就是炼金公会筹划对策的三天,不过,不论最后结果如何,炼金公会大概都不会吃亏的。”
波佩特听到这里不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此说来,伊迪尔特的继承权几乎没有希望了?”
“不!”,维伦又一次毫不留情的举起了画着叉叉的牌子,“估计麦加格手里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如果他能得到整个魔法公会高层的支持,这场角逐他们未必会输,不过这却要取决于消息传到麦加格耳朵里时间的早晚咯,或许炼金公会在这方面会给他们优待的。当然,还有三个人的态度也同样至关重要,左右着局势的发展!”
“三个人?”,波佩特掰了掰手指头。
“对!三个人!”,维伦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皇帝格雷陛下,我的父亲威伦德大公,还有……那个凶手!”
“凶手?”
“既然敢于布下这个迷局,这位凶手先生自然会有后手的准备,只不过他的目的却是有些耐人寻味。这三个人里面,格雷陛下和我父亲恐怕都会希望这场争斗尽快结束,恢复到原本均衡的状态中,所以很有可能会站到伊迪尔特这一方,至于凶手嘛……”
维伦缓缓的摇着头,也推测不出在这背后的疑团。
波佩特思索了片刻,忽然发问,“克拉特里夫的死……会不会是仇杀?”
“仇杀?”,维伦哑然一笑,“这需要多么深刻的仇恨才会逼得一位九阶剑圣不惜直面如此强大的敌对势力去袭杀克拉特里夫,要知道就算炼金公会上上下下都希望克拉特里夫死掉,也不会对这样的凶杀事件装聋作哑,这是在挑衅,对于炼金公会赤裸裸的挑衅!如今的这个局面,不只是流火剑圣恐怕难以保全,真正的凶手也必然会受到炼金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追缉!”
波佩特沉默不语,他明白既然明眼人都知道克拉特里夫的死与流火剑圣无关,那么炼金公会就必然需要另外的一只替罪羊。
“况且克拉特里夫虽然心机深沉,但为人却圆滑无比,很少与人结怨,就算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尾巴,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去轻易的招惹一位九阶剑圣?”
“不错!”,波佩特喃喃的应了一声。
维伦冷不丁跳起来给了他一个暴栗,“好了,如今我们最需要做的并不是去研究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而应该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从帝都这个即将弥漫着血腥味道的地方离开,躲得越远越好!”
波佩特立即恍然道:“对啊!原本我也是这个想法的!见势不妙,赶紧快跑才是我波佩特的一贯作风!”
“嗯,既然你也要一起离开,那我就帮你选择一个目的地吧!”
“哪里?”
维伦向着西南的方向指了指,“奥斯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