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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苦中安作乐

“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教主恕罪。”重光声音醇厚,低低地很是悦耳,仿佛有种醉人的魔力,让蜀葵又傻乎乎地出神了片刻,直到那一片如云的衣袂飘至自己眼前,方才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挺胸故作严肃状,板着脸不悦地颔首,一边大步越过重光往桃花林中的石桌走去,不如说……飞快地逃离。

重光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纤细的背影片刻,嘴角噙着笑意,墨色的眸子沉了沉,抬步跟上。

蜀葵在石桌上坐下,脸颊还带着未消散的余热,微微有些羞赧,面色并不好看,只觉得口干舌燥,莫名地怒意,重光也完全不顾她尚在场,兀自越过她走进屋内,蜀葵顿时只觉得气结!好歹我也是教主吧,哪有这样待客的!忿忿不平地端起桌上温热的茶壶,在玉瓷杯中斟满,也懒得计较礼数,大口灌下——

噗——要命的苦楚令蜀葵差点干呕,噗嗤一口将茶尽数喷了出来,呛得连声咳嗽,小脸憋得通红,差点岔气。

“我说!你这是茶吗?什么味道啊!苦得要死!”

不满地对着屋内的人喊道,蜀葵的火气一上来,比方才更甚,她愿意蛮不讲理地认为这是重光故意在整她,居然弄这样口味的茶水给她喝,自动忽略了是她自己主动倒来喝的,若论道理,她根本没有。雪白的衣袂飘扬,重光已经端着精致的小碟慢慢出来,脸上还是带着清浅的笑意,看起来温润无害,却让蜀葵厌烦不已,恨不得上前扒拉下那张万年不变的虚假笑脸,看看那容颜后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深沉心肠!

“那不是茶,是我的药,教主尝尝点心,可缓解口中的苦楚。”他并不恼,口气平和淡定,甚至不曾抬眼看向蜀葵,轻轻地将两碟卖相极佳的点心放在蜀葵面前,修长如玉石的手指轻轻擦过蜀葵的臂膀,只是悠悠掠过,却让她如同触电一般炸开,努力平静下来,强迫自己转向面前的点心,玲珑剔透,颇为诱人,与平常的点心看起来有些不同,通体晶莹,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重光放下小碟,却见蜀葵并未伸手去动,低声浅笑,自行拈起一小块放进嘴中,动作优雅而斯文,咀嚼缓慢而无声,蜀葵撅着小嘴看向他含笑的嘴角,他的目光深邃且高雅,仿佛无声地传递着一句话:“这里面没有毒,大可放心。”

若是再做作就有些矫情,蜀葵不再拘泥,伸手拿过面前小碟里的糕点,甫入口即是满嘴盈香,蕴含着一丝丝清淡的冰凉,似乎唇舌间都发出满足的呻吟,皮薄馅润,甜淡适中,爽口不腻,蜀葵不由得舒缓了眉头,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品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模样狡黠俏丽,反倒让重光不适应地一顿,习惯了她对自己的恶言相向,见面了也从未露过笑脸,今日面对几块小点心忽然就收买了她秀丽的眉头,看来,往后得多做一些。

蜀葵这厢,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嗜甜的她对于这种异香奇甜的小糕点根本没有抵抗力,砸吧了小嘴又低头伸手向另外一碟,想要换一种口味来试试,刚放进口中塞得腮帮子有些微鼓,就发觉一道灼目的视线正静静地注视自己,小脸飞红差点又是一口气岔过,假意别过脸去欣赏桃花,不再看他灼人的深邃的眸。

“咳咳,那个,听说你身体不大好。”

没有疑问,只是淡淡的陈述句,本来尚有几分疑惑,可是方才亲身领教了那茶壶里的‘茶水’之后,蜀葵百分百相信面前这个人不正常,居然拿那种奇苦无比的怪味药汁当茶水来饮,就算没病,那玩意喝多了肯定也能喝出问题来!蜀葵拍了拍手中的点心残渣,抬眸看向一直沉默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人。

“多谢教主关心,自幼如此,药汤不断,让教主见笑。”

重光不以为意地笑笑,缓缓抬袖,用方才蜀葵喝过的那个杯子,重新斟满一杯,悠悠端起缓缓喝下,满脸都是浅笑,若不是亲口尝过,他那甘之如饴的神态,会让人以为他喝下去的是糖水蜜汁。

一想起刚才那股莫名恶心的滋味就如鲠在喉,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简单,就算是让他喝砒霜,恐怕也是这般淡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再大的问题到他这里,仿佛都不成问题,他城府太深,几乎到了非人的地步,任何人都参不透他深邃眼眸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居心,那张清浅的笑脸背后,必定充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这所茗映园,就像一座隔绝尘世的桃花林,而这个人,就是一个千年老妖!

千年老妖仿佛丝毫未察觉蜀葵的小动作,她撇嘴的表情、翻白眼的模样尽数落入他的眼中,却不动声色地从宽大精良的袖袍中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轻轻地伸过手去,仿佛再自然不过,为蜀葵小心地拭去嘴角残留的糕点渣,愣愣地看着他,深邃的眼中尽是温柔缱绻,仿佛自己与他当真有何亲密关系,一股无名火蹭蹭而起,下意识地扭头闪开,猛地一拍石桌站起来:“放肆!你干什么!”

蜀葵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怒火,怒喝声音不低,这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之下,他也不觉得尴尬,勾起唇角微笑,将洁白的丝帕收回怀中,从容不迫,那种理所当然的镇静让她很不舒服。凭什么?他凭什么自作主张那么做!永远如此泰然自若,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

还未等蜀葵怒言再次出声责问,他已经淡淡开口:“是重光越矩了,还望教主见谅。”

醇厚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种醉人的优雅,让蜀葵的怒意莫名消散不少,她不知道为何一面对他就容易发怒,但是她知道,自己是讨厌他的。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管不住自己的感觉,讨厌这个人,讨厌他一成不变的淡定,讨厌他永远慵懒优雅的姿态,讨厌他眸子里若有似无的浅笑和讥诮,讨厌他表里不一的深沉,在直来直去的蜀葵心中,他的温和不过是表象,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绝不简单!

玄长老说,他因身体疾病的缘故,整天只在茗映园睡觉,可是无论何时出现,他都是一副慵懒倦怠的神态,好像永远睡不够一般,不像那个木雪涯,虽然冰冷像块石头,起码是精力充沛的绷紧精神;也不像泊沙那般好动活泼,更不像殷梓树那般沉稳谦和,唯独他的眼眸——与任何人都不同,深得似一望不见底的沉静寒潭,看得蜀葵莫名心底发凉,这个人,隐隐带着些许危险气息,却又无法说清,他到底是哪里危险。

气质过于高华清雅,端的是不可触及的皎洁舒雅,如同天山之颠的积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花瓣如雨飞谢漫天,满园芳华唯独只剩他一人,风华无双,眉目如画,这样一个绝世气度的翩翩少年,居然甘心留在这个大贼窝里,给自己当男宠,在南齐,蓄养禁脔并不为过,建邺城中的达官显贵,谁家没有几个男宠歌姬的?

遣走的十几个少年男女之中,比他容颜更美的大有人在,纵使那么多的美男和宠姬加起来,也抵不过他的气度,着实太过卓而不群,自成一派的尊贵和优雅,让身为教主的蜀葵也自然弗如。

比他美貌的人大有人在,为何,依旧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此出众,高洁不可攀,仿佛任谁,都无法触摸他洁白的指尖。

可是,他明明,不过是个男宠,而已!

-------------------------PS.某葵:“咳咳,本教主有令,有票都交出来,动作麻利点啊。”重光:“女孩子,斯文一点。”小葵:“喷——谁说本教主是雌的啦!”挺胸昂首不满!小重斜睨一眼,从头看到尾再从脚看上去,流连于某处,目光闪烁,嘴角含笑:“少小离家老大回,安能辨你是雌雄。”小葵泪牛满面爬走,嘴中不满哀嚎:“给本教主来几张票,要不上你家偷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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