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上,守卫森严,一步一哨岗,每个城垛上至少有两名士兵站立,每个士兵横枪而立,目不斜视,军容整肃,一股肃杀之气无形中散发开来。
突然,城头上的士兵发现不远处掀起一阵尘埃,往虎牢关而来,他们连忙捻弓举箭,等到近前才看清原来是一群衣不蔽体,满脸污垢的难民。
命令士卒垂下弓箭,一校尉高声喝止道:“来人止步。”
城下难民乱成一团,经过城头上的校尉一再呵斥才渐渐平息下来,之后,从难民中走出一人,此人身形高挑,五官轮廓分明,有棱有角,双目炯炯有神。
他朝着城头上大喊道:“我们是附近乡县的百姓,董卓老贼横征暴敛,残暴不仁,让我们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他们不仅毁我家园,还抢我粮食,如今我们已无粮无房,打算投靠北方的亲戚,还望将军让我等通过。”这一句是说的无比的动容,脸上凄惨的神色显露无疑。
校尉面露愤慨之色,嘴上大骂董卓,然后露头朝城下喊道:“董卓不仁,上天必收之,各位乡亲受苦了,来人,打开城门。”
听到这话,徐浩低头瞄了瞄旁边的徐荣,两人顿时心中一松,可是突然间,又一个声音响起让他们心中一紧。
“且慢。”
徐浩抬头一看,只见城头一端出现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形,他快走几步来到校尉旁边,看了看城下,幽幽的说道:“田将军,不可轻易开城。”
田楷大惑不解,“高将军这是何为?他们全是我大汉的百姓,遭董卓残害以致家园被毁,才要投靠亲戚,我们身为王义之师,岂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高干淡淡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百姓?难不保其中有董贼的奸细。”
田楷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大步一跨,紧贴高干,沉声道:“高将军这是在说本将故意放董贼出关了?”要知道这是通敌的罪名,高干这样说分明是想至自己于死地,田楷心中气极。
高干冷笑一声,“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高干你欺人太甚。”田楷大叫一声,猛然抽出腰间的长剑,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我互不统属,你的主公是袁绍,我的主公是公孙瓒,我身为虎牢关守将,本就有权放任何人出关,今日你非要说这等难民是董贼奸细,我便让你一试,如果其中当真有董贼奸细,我立马自刎当场,如若没有,我势必不善罢甘休。”说完,哼哼的一甩锦袍,当先走下城去。
高干着实被田楷的气势汹汹吓到了几分,他尴尬一笑,也跟着走了下去。
徐浩听不到上面的对话,只看到城墙上两人争吵的脸红耳赤,其中一人甚至拔出了长剑,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思索间,城门轰的一声,缓缓的打了开来,从里面跑出无数的士卒,哗啦一声,手中的长枪齐齐对准徐浩众人。
看到明晃晃的一片枪林,徐荣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难道对方察觉了什么?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直到看到徐浩递过来的眼神后,才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时慌不得。
田楷率先走了出来,面目铁青的站在一旁,紧接着高干也大步走了出来,他直接越过田楷,站在难民前方,目光冷峻的在这群难民身上流转。
良久,高干指了指一个难民问道:“你是何方人士?欲往何处?”
难民不敢抬头,颤颤惊惊的说道:“中牟,欲往晋阳。”
“你呢?”高干又指了指另一个难民。
“长社,欲往清河。”
这些徐荣余部都经过徐浩指点,告知他们万一被查问的话该怎么回答,事实证明,他们的回答是抓不到破绽的,先前徐浩说过,众人是附近的乡民,欲往北方,所以他们只要回答自己是虎牢关附近的乡县人士,就不会让对方起疑。欲往何处就更好回答了,随便说个北方州郡的地名就可以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回答准确的,在重兵包围和烈日的照射下,一些心理素质差的难民开始汗流浃背,精神恍惚,再加上时间的流逝,担心后面的曹军会不会赶到,在身心疲惫的双重压力下,轮到一个难民回答时,他晃了晃身子,眼皮一翻,脱口而出道:“河东,欲往洛……”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焦急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很大,将那名难民的声音完全覆盖,让高干没听清楚,“有人晕倒了。”
询着声音原来是一个难民在烈日的暴晒下体力透支晕了过去,高干皱一皱眉,刚想继续查问那名难民时,那个焦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徐浩哭丧着脸,朝着高干连连作辑,“将军行行好,让我们通关就医吧,再不然的话他就要死了。”他一说完,其他的难民也跟着拜倒,高声求通关。
在烈日下暴晒这么久,难民尚且如此,身着皮甲的虎牢关守兵更不用说了,一个个的身上全被汗水浸湿,好不粘人。
田楷摘下头盔,水滴哗啦啦的往下流,接着一脸怒气的走到高干身边,“高将军可有发现?”
“暂时没有。”
田楷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高干,大手一挥,“让乡亲们通关。”接到命令,守兵们垂下武器,自动散开,露出城门。
“走。”众人连忙抬着晕倒的难民往关内走去。
离开虎牢关不久,徐浩拍了拍晕倒的徐荣,徐荣一下子蹦了起来,细看之下哪里有一点病态,只见他一脸的红润,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周围的士兵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将军。
原来刚才在高干查问时,那名士兵刚一说出河东二字徐浩就知道不妙了,他们正是董卓在河东当太守时当的兵,也就是说他们的祖籍就在河东,而河东在虎牢关以西,和虎牢关附近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更重要是他后面的话,虽然只听到一个洛,徐浩也能猜到他要说的是洛阳。
在这个时候,徐浩连忙急中生智,一踢徐荣,徐荣竟也心领神会的适时晕倒,然后徐浩再高声说话掩盖了之前的声音。
就在徐浩众人离开后不久,曹操也抵达了虎牢关。
雄厚的虎牢关再次洞开,田楷和高干并肩迎了上去,同时抱拳道:“末将见过曹典军。”曹操这时的官职是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典军校尉,和郡守相当,再则,曹操并不是他们的主公,所以田楷,高干二人这样称呼道。
“二位将军有礼。”曹操和颜一笑,双手虚抬,然后目光扫了扫四周,说道:“二位将军守卫虎牢关有否发现董贼余孽?”
田楷一愣,再次抱拳道:“末将未曾发现。”
“不久前有两千余难民要求通关,其中或许有董贼余孽,但被田将军放行了。”高干踏前一步,连忙补充道。
“含血喷人。”田楷转头对高干怒目而视道:“须记得可是你亲自检查过的,可有发现董贼余孽?”
“这……”高干顿时语塞,晒晒一笑,退到了一边。
“哎,田将军受骗了。”曹操一挥手,身后士卒哐当当的抬来一堆铁器,有胄甲,钢盔以及两名旗帜,旗帜上绣的是董字帅旗和徐字将旗。
曹操伸手一指地上的器具,“这些所谓的难民实际上全部是董贼的余孽,徐荣残部。”语气中露出可惜的神色,在追击过程中,曹军在官道两旁发现这些器具就知道不好,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被董贼余孽蒙混关过。
田楷一看这些东西就明白过来了,一股羞愧蔓遍全身,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猛得抽出长剑,架在脖子上。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时,曹仁一声大喝,明亮的大刀一晃,长剑叮的一声被磕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田楷羞愤难当,垂首不敢视人,轻声喃喃道:“曹典军这是为何?”
“田将军刚烈,曹某敬佩。”曹操微微一笑,语露真诚,“不过田将军却无须如此,此番非你之过,而是董贼余孽太过狡猾,谁也想不到董贼余孽竟会利用田将军的高义蒙混过关,田将军切勿挂怀,我想公孙太守也不想因为此事而折损了一名如此耿直的爱将,更何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田将军就这样自刎而死不如留待有用之身为天子,为黎民精忠报国,还天下朗朗乾坤。”
“曹典军教训的是,是某将愚钝。”田楷浑身一震,抱拳向曹操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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