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举枪的会众看着自己手里的枪，目瞪口呆，他想说我还没开枪呢，怎么人就倒下去了。
“刀枪不入，果然是好功夫啊！”杨国权手里象变魔术般地多了一把手枪，他坏笑着噗地吹了下枪口的清烟，将枪插回腰间，上前一步，夺过会众的枪，退下弹匣看了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又将弹匣上好。
冯德彪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弹匣里的子弹是掺杂着上的，一发真弹，一发没弹头的假弹，这个秘密只有这个亲信知道。每次表演都是他出马，打冯德彪一枪，自然是假弹，再向别的目标开一枪，向众人证明是真弹。如此来招摇撞骗，嘘弄那些愚民愚妇。
杨国权掉转枪口，冲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一枪，笑得畅快，“我也刀枪不入啦，哈哈哈——”他再举枪指着冯德彪的脑袋，嘻笑道：“大师兄，再来一枪试试？肚子是软的，脑袋应该是硬的吧？”
冯德彪疼得面如土色，血顺着指缝直往外流，他知道再硬挺，就要脑袋开花，咬着牙忍着疼哀求道：“杨长官，手下留情，兄弟认栽了。”
“认栽？”杨国权狞笑道：“滚你×妈的，你知道怕死，那些被你们这帮神棍欺骗的老百姓就该白白送死吗？王八蛋——”
呯！子弹打在冯德彪脑袋旁，激起一朵尘土，冯德彪头一歪，昏了过去。
“别动！动就开枪了！”“妈×的，拿把破枪还咋唬？崩碎你脑袋！”……
冯德彪的十几个手下叫着想冲过来，杨国权的手下哗哗拉动枪栓迎上去，许明海和其他首领面面相觑，不知道帮谁好。
许明海这个后悔呀，本想拉着六离会，壮壮声势，没想到被杨国权搞成这个样子。
杨国权拿着冯德彪的枪，呯，冲自己又开了一枪，当然是毫发无伤，又用枪指着冯德彪，大声说道：“看好了，我这一枪打冯大师兄的脑门，让大家见识一下六离会刀枪不入的本事。”
冯德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不敢再装昏了，差点哭出来。这家伙有完没完了，还玩儿？
“杨长官，杨大爷，饶了小人吧，小人那一套都是假的——”
杨国权蹲下身子，用枪点着冯德彪的脑门，低声说道：“不想死，你就把六离会的勾当都说出来，以后跟着我混，我的队伍里就有医生，马上就给你治伤，否则，流血也把你流死。”
冯德彪犹豫了一下，也想明白了，不说实话就得死在这里，而且即使能活着回去，这样的枪伤，六离会那鬼画符和香灰也救不了他。
“先给我治伤，行吗？”冯德彪苦着脸说道，中了枪，挺了这半天，他这身体还真是挺棒的。
杨国权站起身，冲着几个士兵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战场简单救护，这也是新兵的必修课程之一，给冯德彪包扎一下，上点药，暂时止住血，要取出子弹，只能送到离这里不远的大队人马中，让赵军医给治疗了。
“乡亲们，弟兄们，我说实话，不敢再骗大家。”冯德彪被扶着坐起来，忍着疼说道：“马民放根本不是什么天师，他家在冀南，原来就是个摆摊算卦蒙钱的……”
随着冯德彪的讲述，人们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马民放是本地的一个无业游民，当过几天阴阳先生，是继承他爷爷的营生。拿着个破罗盘，凭他一张利嘴，能把活人说死，到处招摇撞骗。
后来，不知在哪里中了邪，回来后又吃符又念咒的各村游说，要成立六离会。乡亲们都摸他的底，没人信服他。于是他又找了个大师兄来，就是冯德彪，一身好武艺，当过镖师，卖过野药。叫嚷了一阵，装神弄鬼，升坛烧香，渐渐把人们给糊弄住了。各村因此成立了六离会，声势渐渐大了起来。
冯德彪断续地讲着，会众们都无声的静立着，信仰、偶像瞬间崩塌，这个打击太大了。
这话开了头，冯德彪也就不在乎了，快点说完，快点找医生治伤，他伸手指着自己的一个随从，说道：“何满囤，你老婆长得白，有三分姿色，马天放说她是白度姆转世，安排到会里吃供奉，其实是和你老婆天天睡一个炕——”
“你……你……**的放屁。”何满囤满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
“祝小六，你是何满囤的表弟，那天你不是还偷听墙角了吗，怎么不告诉你表哥？”冯德彪指着另一个会众说道：“还有那次马天放给吴老四的妹子治病，脱得光光的在炕上搅在一起，叫什么神仙附体，你不也看得直流口水吗？”
叫祝小六的会众头也不敢抬，一声不吭，脸红得直到脖子，脚步偷偷的向后移动。
“还有马天放所说的以柔克刚，以阴灭阳。其实就是让女人们穿着肚兜去抵挡日本鬼子，什么东起朝阳，西灭洛阳，全他妈×的是胡说八道，骗你们这帮傻瓜。”冯德彪说完了，眼巴巴地望着杨国权。
杨国权很赞赏地点了点头，命令几个士兵将冯德彪抬走，沉声对几个六离会会众说道：“你们都听清了，这个马天放，就是个骗子，欺骗、愚弄了你们，让你们白白流血，白白送死，这都是他造的孽。你们都回去吧，好好过日子。等日本鬼子来了，拼上这一腔热血，保卫家乡，保护家人，这才是一条真正的汉子。要是听马天放的鬼话，设坛打蘸，焚香扶乩，让家里的女人们穿着肚兜去挡鬼子，自己躲在家里装孙子，也由得你们。不过，到时候你们低头看看裤裆，看自己他×娘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番话对六离会众有多大的触动，谁也不知道，但这几个铁杆会众，都脸色各异，不再吵嚷。有的面色不善，有的蠢蠢欲动，有的阴沉着脸……
“失礼了，让这些家伙搅了兴致。杨长官，咱们请吧！”许明海见事情告一段落，六离会群龙无首，也闹腾不起来了，便笑着对杨国权说道。
“五爷，刚才冒犯了，见谅，见谅。”杨国权很客气地说着，和许明海并肩前行。
